?姜婉心提了起来，到此刻，她算是猜出了这二人的身份，明南王有三子，大儿子萧凌天，乃正妃嫡子，所以出生就被封为世子，二儿子萧凌云是明南王最宠爱的侧妃所出，明南王爱屋及乌，对这个二儿子甚是宠爱，就连他常常流连于青楼酒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萧二公子可谓明南一霸，素有花名在外。至于三公子萧凌风，却只是明南王一名小妾所出，出生比起两个哥哥，低了很多，不过他生母去的早，自幼被王妃养大，所以府里的人也不敢轻看了去，而且三公子性情温和，在府里，比起世子和二公子，更受下人喜爱。
姜婉有些担忧地看着萧凌风，却见他安慰的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阿羽是我的朋友，她迷路不小心冲撞了二哥，三弟代她向二哥赔罪。”
“三弟什么时候和大哥竟这样好，连女人都可以共用的吗？”萧凌云阴阳怪气的道。
这话说的难听，姜婉不由变了脸色，想说什么，手却被人牵住了，男子的手修长有力，牢牢地握住她的，一丝丝暖意从掌心传了过来，让人莫名的心安。
“二哥说笑了，想来是有些醉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阿羽也走累了，二哥若无事，三弟和阿羽先行告辞了。”
萧凌风说罢，也不再等萧凌云反应，拉着姜婉就离开，萧凌云也没有阻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然而刚刚还迷醉的眼眸却渐渐变的清醒，身子也不歪了，除了一身酒气以外，再看不出喝醉的样子。
大哥和三弟虽非一母同胞，然而毕竟是一母所养，感情自是要比跟他亲的多，他也不可太过分了。
只是，这个弟弟，看起来温文尔雅，对每个人都很亲善，实则是对每个人都很疏离，有时候，多情才是一种无情。
他心里，没有特殊的存在，也就没有可以控制的弱点了。
好在，他也无心于权利。
然而，真的无心么？萧凌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微笑，明南王二公子，整天花眠柳巷，谁又会觉得他有心呢？
萧凌风拉着姜婉走出了很远，姜婉虽然明白他是要做戏给萧凌云看，却还是不禁红了脸。
又转过一道弯，萧凌风似是感受到姜婉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掌心忽然一空，姜婉松了口气，同时心头却忽然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那样的温暖，似乎是第一次拥有，然而却也只能维持短短的一段路。像是个美丽的梦境，还未深入，却已然止步。
“姑娘，刚才冒犯了。”清淡的声音传来，像清风拂过耳畔。
姜婉一怔，随即浅浅一笑：“三公子，小女子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刚才事急从权，我还要多谢三公子施以援手。”
“凌风刚才随口替姑娘胡诌了名字，姑娘不要见怪才好。”萧凌风微笑着侧首看着姜婉：“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我……”姜婉开口，心里却犯了难，她应该告诉他名为千雪，这是她现在的身份，现在的名，可是，她却说不出口，对于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对于这样一个刚刚才对自己施以援手的男子，她实在不想欺骗。
然而，她也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名。虽然对萧凌天默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那也是无奈之举。
姜婉左右为难，千雪两个字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出不来。
“姑娘不必为难，是凌风唐突了。”萧凌风看出来姜婉的为难，转开眸光，浅声道。
“三公子可以就叫我阿羽。”知道萧凌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姜婉心里一急，话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这话说完，姜婉顿时觉得不妥，不过是个刚见面的男子，她怎可这般失了矜持。
心下暗暗后悔，却见萧凌风重新侧过脸来看着她，嘴角含笑：“好。”只一个字，不知是说以后就称呼她阿羽好，还是说她喜欢这个名字好，然而，不论是哪一种，这个好字却让姜婉浮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二人又并排走了许久，并不说话，却也不尴尬，萧凌风身上有着杜若般淡淡的清香，姜婉知道这并不是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该是这个男人生来便带着的，和他的人一样，清淡舒适。
“呀！”走了大半，姜婉忽然叫了一声，她并不曾告诉过萧凌风自己住在哪个院子，走了这么许久下来，会不会离自己住的小院越来越远，暮雪还在她的房中等候，她迟迟不归，暮雪一定会担心的。
“怎么了？”萧凌天问。
姜婉有些不好意思：“我住在馨和院。”
“我知道。”萧凌风点点头：“再走片刻就到了。”
他知道？姜婉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丝苦涩，刚才她为了摆脱萧凌云，说自己是世子的人，萧凌云显然是相信了，还说了那样不堪的话。此时，萧凌风说知道她住在何处，岂不是说明他也把她当成了萧凌天金屋藏的娇？
他刚刚之所以帮了她，就是因为他认定了她是萧凌天的女人吗？
“我娘生前最爱月橘花，世人都爱月橘的花香，我娘却独爱月橘的花色和花型，她说月橘洁白如雪，花瓣若羽，相叠相生，姿态秀丽，纯净中透着坚韧和不屈，所以，她不叫它月橘，只唤羽花。”馨和院已然在望，萧凌风却顿住了脚步，回身看了看落后半步的姜婉，抬起头看着星空轻声道。
姜婉呆住了，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刚才一直低着的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鼻尖却忽然有些酸涩。
原来，羽字在他心里这般美好和特别，他刚刚随口给她冠的名却有这般不同的意义。
他是在跟她解释，他没有半分瞧不起她的意思。
姜婉的心里像有条暖流缓缓淌过，忽然就轻快起来。
“三公子，谢谢你。”
萧凌风没有推辞，低首微微一笑：“前面就是馨和院了，我只能送到这里，若下次有缘再见，叫我凌风就好。”
姜婉点点头，低身一福，才向前慢慢走去。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进院子前停下，抬首看了看夜空，今夜，皓月当空，繁星如点，然而，纵使是再美，亦是留不住的。
进了院门，锦绣正从茶水间沏了茶端出来，看见姜婉一怔，却很快收了惊讶之色：“姑娘，你回来了。”
姜婉应了一声，不多说什么，锦绣也不问，只帮姜婉挑了帘子进屋。
姜婉心底暗叹了一声，过了今晚，她算是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看她的了，锦绣自然也是把她当成萧凌天的女人看待，以为今晚萧凌天召见她是要侍寝，然而，她这般早就回来了，锦绣明明惊讶，却半个字也不多问，就连惊诧的表情都收的那样快。
萧凌天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想让她效忠于他，那么，他搁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也必定是心腹了。
萧凌天，连培养出来的丫鬟都这般机灵，他又该有多深不可测呢。
夜渐深了，姜婉打发了暮雪回去休息，然而自己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并没有告诉暮雪萧凌天要她效忠的事情，只说已经谢了恩，暮雪已经为她付出的够多了，姜婉不想她再为自己担忧。
然而，想起萧凌天的话，姜婉就心思百结，她想报仇，可是，她怎么能把自己出卖到仇人身边呢？
“姑娘，需要伺候吗？”姜婉想的头疼，来回翻侧，外间的锦绣听见了动静，起身问。
姜婉顿住了身：“不用了，我就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外间又安静下来，姜婉也不再翻身，她只平躺着，睁着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屋顶。
忽然又想到了那个清淡如菊的男子，他说：“月橘洁白如雪，花瓣若羽，相叠相生，姿态秀丽，纯净中透着坚韧和不屈。”
坚韧和不屈，姜婉缓缓闭上眼睛，只要能替亲人报仇，她还有什么不可屈的呢，她最宝贵的东西早已被无情地掠夺，既然如此，就像萧凌天说的那样，把那人最宝贵的也夺了吧。
不是为萧凌天做嫁衣，效忠他只是各取所需，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仅剩的砝码就是自己，既然如此，就让她用自己去豪赌一场吧。
胜，颠覆天下，败，亦不过是和家人团圆了。
第二天，姜婉就对锦绣说想见世子，然而，再次见到萧凌天却是三天以后。
锦绣依旧替姜婉打扮的很用心，鹅黄色的纱衣称的她如鲜嫩的花蕊，姜婉心中明白萧凌天既然要自己进宫，必然不会对自己动心，然而却也不便拂了锦绣的好意。
仍然是萧元领着她过去，依旧是傍晚时分，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在湖心亭，而是在萧凌天的房中。
萧元很快退了下去，萧凌天背着身站在窗边，一身黑衣，带着丝丝压迫。
姜婉走过去跪下以额触手，行了一个大礼，曼声道：“见过主子。”她不在唤他世子，而叫主子，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萧凌天转过身，看着眼前跪着的女子，勾起了唇角：“想好了？”
“想好了，姜婉誓死效忠主子，只求主子为姜婉报仇。”
“真的想好了？”萧凌天上前一步，蹲下身，伸手抬起姜婉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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