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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玄天门山脚东南方向二十里开外有一小村,名"华桃",华桃村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这里的百姓大多以种地为生,虽不富裕却也食能果腹。
这天中午农夫韩言跟往常一样在一上午的劳作之后扛起锄头正准备回家,不远处却传来了"哇哇"的啼哭声,循着声音来到了河边,走近一看竟是襁褓中的婴儿正呜呜咽咽。
韩言一介农夫从未碰到此事,朝周围扫视一圈没有半点人迹,当下就想一走了之,可婴儿的哇哇哭声楞是搅的他心慌,又见婴儿模样甚是可爱自己又没子嗣,心一软便抱回了家。
韩言没啥文化,随口给婴儿取名韩边河,意寓便是河边捡到的,他待边河很好就想待亲生儿子那样百般呵护,可他那个媳妇王琼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本来就埋怨丈夫没本事挣钱,现在倒好又带了个累赘回来,好在韩言死命坚持,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小边河一天天长大,看着无忧无虑的他,韩言决定将边河是捡来的事情永远深埋在心里,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世上的事就像天上的云那样变化无常让人捉摸不透,人生起起伏伏悲欢离合在所难免,前一秒你还在眉开眼笑,后一秒却可能暗自神伤,这不就是命运?有人会认为所谓“命运”不过是弱者的借口,普天之下真正的强者又有几何?
边河的宿命又是如何呢?
就在小边河八岁那年,村里碰上干旱,巧的是韩言的亲生儿子也出世了。夜深之时,边河从睡梦中醒来想要去如厕,意外听见了韩言跟王琼的对话。
"今年碰上大旱没有收成,我们的孩儿又刚出世,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闲钱,你倒好把那个捡来的当宝,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王琼的话里充满了抱怨。
韩言压低声音应道:"边河被他亲生父母遗弃已经够可怜了,他人又乖巧,虽说是孩子但是有跟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你就别再添乱了。"
这话算是激怒了王琼,"再乖巧成熟也是别人家的孩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亲生儿子都快没得吃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把那小子送到附近的庙宇,要么我跟儿子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你看着办吧。”说完就甩门而出。
其实也不能责怪王琼,能说她自私吗?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人非圣贤,孰能事事为他人着想而不为自己留下后路?只能说是命运给边河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房间里的边河闻言如遭雷劈,内心五味杂陈,往事历历在目,却显得那样不真实,仿佛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只要一颗小小的石头便将其击了个粉碎。
透过门缝,边河看见韩言脸上愁眉不展的神情,是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在边河面前展露过的表情。
那是犹豫、是不甘、是苦闷。
为何心会这么沉重,为何会这么难过,为何会这么痛?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原来所谓的母亲如此不待见自己竟是这个原因。离开此地,天广地大但何处又是自己的容声之处?
泪水无声地从边河的脸上静静滑落......
夜出奇的寂静。月光透过木窗静静地洒在边河的脸上,似乎想为他拭去止不住的泪滴......
第二天清晨边河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像往常一样跟着韩言去耕作,一路上韩言一句话没跟边河提过,但边河从他的脸上看的出烦恼犹豫。
望着父亲那渐生的白发,那因负担重物而有所变形的脊背,边河岂不知父亲此刻面对艰难抉择?一想到这,他的眼眶忍不住地泛红了。
虽然韩言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待自己视如己出,看到父亲这般愁容,边河的心像跌落了谷底。他很想为父亲承担点什么以换回那温暖的笑容。
为此他决定自己来帮父亲做个抉断,也算是报了养育之恩。
他找机会离开了华桃村,离开了那个不曾属于过他的"家"......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那个矮小的身影迈着坚实的步伐,一步一步,他去往何方?又将归于何方?还是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边河最后落脚于一个小镇,白天替人放羊谋生,晚上就睡在破庙里,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就连衣物都是捡路边人家扔掉的破衣破裤勉强穿着,可以说过得甚是艰辛。
懊悔吗?不会,对边河来说虽有遗憾,遗憾未能跟韩言道别,但却不曾后悔,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每每目睹其他的父母牵着孩子一路上有说有笑,心里仍然总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之感,只能苦叹一声。泪水早已流干,现在的他已经跟天真告别,不再跟别的孩子一样想哭就哭,对他来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只会触痛自己,得不偿失。
他有时候会幻想自己的生身父母是什么样子现在过得又怎么样,每每此时内心又不免生出怨恨之感—他恨自己的父母为何会如此无情地抛弃了自己,但又总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见到他们,矛盾之情溢于言表;有时候又在想韩言是否已经忘了这个被他捡回家的弃子,是否会为这个“儿子”的离开伤心难过。
最难熬的莫过于夜晚,没有朋友亲人,寂寞孤独如影随形,只有不会说话的影子在烛光之下如胶似漆,以及虫蝉鸣叫之声伴之入眠。就这样,他的性格越来越冷淡,也越来越不爱说话。
三四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遭受过冷眼,尝遍了苦头,独自一人也算是看尽人间冷暖,小小年纪却已有一颗隐忍的心。
不知为何,镇里近来掀起拜佛热潮要重修庙堂,于是将旧庙破拆,这下可苦了边河,唯一落脚的地方都没了,真的成了风餐露宿。不想今年冬天来的甚是突然又比往年更加严寒,无处可去的他只有躲在客栈屋檐的一角下躲躲那漫天飞舞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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