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村里的青石板上,脚下传来阵阵清凉与舒爽,村里几乎所有路都是青石板铺成的。穿过花园,穿过竹林,穿过河流,穿过石桥,终于看见了以图湖(为了避免看到“以图湾”让人误解,暂且就把它叫做湖吧),湖面上此时泛着淡淡地云烟,倒映着湖边的亭台楼榭和两岸的青山,几只木船停在湖畔,随风摇曳,这画面,美如长卷。
我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村民们不愿离开这里了。虽说这里很小,而且偏僻,但正是如此阻绝了城市里的喧嚣,保持自然的一份纯真宁静,犹如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仙境一般,让我们世世代代都深爱着这里。我好像又能明白为什么村里人不愿把财富带进来,因为他们极力想守护这方土地的本真,不愿让这里被钱、权、利所污染。当然,这样的觉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这里的房屋布局也颇有讲究,就如城市里以“环”分区一样,能在亡傋山依湖而居的定是村里极其显贵,德高望重的人。故而亡傋山居住的人家较少,大多人家都住在月璞山,由下而上,建屋安家。由于地方面积有限,各户人家之间相隔很近,排列紧密,至于房屋样式,清一色的四合院式,但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由于地势限制,布局上又略有不同。比如正房皆有两层,庭院规格相对较小,厢房分居两侧,正房正对垂花门,布局外延分别是倒座房,宅门镶嵌其中,影壁皆为汉白玉雕琢而成,整体由游廊贯通。各户之间又以飞廊相接,与杜牧笔下的《阿旁宫赋》里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有异曲同工之妙。
亡傋山共有六户人家,分别是萧家、段家、孙家、李家、陈家和王家。萧家的主事人也就是萧严啸,以图域的现任村长,萧越德的爸爸,平日里总带着金边眼镜,竟有一种文学家的气质,丝毫看不出他是个如假包换的商人。还记得他每每来我家与爷爷商量事情时,总喜欢给我带很多冰糖葫芦,很大很甜的那种。然后把我抱起来笑眯眯地说“优优长大了给我做儿媳妇好不好?”。当时我还小,看见好吃的就啥都不管了,赶忙点头说“好”,这时爷爷就会瞪我一眼,“小孩子尽说胡话。”现在想想,自己是万万不能因为美食而嫁给萧越德那个混蛋的。
而我家与其他四家统称“五大家”,爷爷与其他四家的爷爷为“五大行首”,都是商业巨头,也就是之前我说的名门望族和德高望重之人。说实话,我和爷爷不算亲近,他总是皱着眉头,给人一种压迫感。而且他平日里除了在公司上班,回到家就呆在书房里,偶尔把我拉进去坐坐,无非也就是让我给他掸掸书上面的灰尘,然后就会叫佣人给我买糖吃。但奶奶就全然不同了,把我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在这里,想说说我奶奶,因为她的确是个不平凡的人,也是童年里我最离不开的人。奶奶名叫安白雪,那时也快六十岁了,但是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好几,别人都惊呼她长了一张不会变老的童颜。她为人正直善良,行为举止温婉如玉,和爷爷结婚以后是个尽职的好妻子和好妈妈,后来有了我,再加上个尽职的好奶奶。奶奶喜欢把我放在跟前,边缝衣服边给我讲故事。奶奶曾提到,她以前还在安家做姑娘家的时候,村里有很多人都来提亲,当时她父母是比较中意村长萧帆的,也就是萧越德的爷爷,可是奶奶死活不同意。原来她和爷爷是青梅竹马,彼此爱慕,可爷爷却迟迟不来提亲,直到奶奶跑去问爷爷是不是不要她了?可爷爷居然说他怕安家的大人们,奶奶后来还为这件事气了好久,不过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嫁给了爷爷。那时听了就觉得特别悬乎,我都不知道爷爷居然还会有害怕的人?可是从此我们段家便与萧家结下了不解的渊源。大多是萧帆提亲失败后取了王家的千金,然后郁郁寡欢,和爷爷矛盾不断云云。不过他宾天之后,他儿子萧严啸世袭了村长之位,和我们段家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过爷爷还是很忌讳,不喜欢我和萧越德走得很近。
从靠着蟠石岗山脚而建的长廊绕湖而行便可到达亡傋山山脚,最下面是萧家,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往上就是段家了。回家时必然经过修建在萧家大院围墙边的飞廊,不知为什么我加快了步伐,我发誓绝不想再碰见萧越德那个白痴了。可是偏偏转头就看见二楼的偏殿窗户大开,那家伙居然恬不知耻地在里面换衣服!他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还有八块腹肌,不得不承认,才17岁的他已经很成熟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最讨厌的跟屁虫了。
“喂!你还想在对面偷看多久?”不知何时萧越德已经走到窗户边,一只手搭在窗框上,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喊的姿势。
“该死。”我急忙往后看,还好陈叔没跟上来。然后狠狠地瞪了萧越德一眼,向飞廊深处跑去,背后传来他爽朗的笑声,他的声音也变了,感觉沉稳而富有磁性。
终于到了飞廊的拐弯处,此时的地势已经与萧家有了一定的高度差。下了飞廊,我便直奔大门而去。宅门还是老样子,有两米多高,暗黑色的底色给人一种庄重而森严的感觉,再加之周围的深灰色围墙,宏伟至极。大门半掩着,我便迫不及待从门缝里钻进去,大声喊着“奶奶,你的乖孙女回来啦!”结果前脚刚踏进门内,后脚还在门外时,眼前一黑,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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