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其实是冰盖,极容易扩大,嘎尔扎将安全绳挂在安全带上顺了下去,首先将卢婧拉了上来。石攸看到满脸污垢的卢婧后立马将她抱过来,连看了好几眼以确认她没有受伤。刚刚还在心中猜想万千结局的石攸终于放下了心,姐妹俩相互擦着对方脸上的泪水,这不是一次久别重逢的分离,而是一次生死别离后的意外。女人总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哭,分开的时候哭,开心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更要哭。这泪水似乎是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德国比较重,因此比较难被拖上来。石煜,夏尔巴兄弟,小喇嘛四个人两两一组来回拉扯,才将德国拉上来。德国刚上来,石攸便重重的扑到德国身上梨花带雨的好一通埋怨,但埋怨归埋怨,看着德国身体并无大碍,石攸打心里兴奋与知足。到底还是未婚夫妇,即便平时没有那么多的激情与惊喜,但经过这九死一生的别离后,谁又能保持平静呢?
德国这头安慰着石攸,另一头分神看了看蹲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的卢婧。卢婧的眼里带着伴着同情的嫉恨,她希望自己与德国的关系公诸于众,不用再偷偷摸摸。但又不能不顾及这二十几年的闺蜜石攸,她不想伤害她,但她又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倾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想把这一切故事告诉石攸,也不是第一次想与德国从此消失在石攸的世界中,但她总是下不了狠心,她怕石攸难过,毕竟有些事情,有些感情只有她们彼此懂。这就是闺蜜的爱与恨,也是女人之间不可回避的宿命。
小喇嘛从背包中拿出食物和水递给卢婧时,卢婧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将水和食物递给德国后,开始宽慰石攸。德国心中明白,她又一次改变了主意。
“我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走下去?”石攸在一起休息时,问大家。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也许大家心中都有犹豫。
“既然没有人说话,那么我认为咱们就继续走,要是遇见回去的路我们就回去再准备准备,如果我们寻找到了去香巴拉的入口,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石攸走手握着德国的手,右手拉着正在吃东西的卢婧。
想来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听天由命不仅仅是心态,更是遇见奇迹的方法。当然,事实也证明这是一个伟大而又正确的抉择!
走出了蛇王的洞穴后,隧道开始越来越宽大,最宽大的地方足够有上千平米大,十余米高。在洞穴的一面可以看到冰墙,这里原来可能是裸露在外的敞口。在这大厅中除了冰霜贴成了岩壁,还有小型哺乳动物的残骨。有一种副像兔子一样的骨架似乎刚刚腐败没有多久,皮毛仍旧没有完全风蚀掉。
顺着暖风缓缓袭来的方向,他们又走进了下一个洞穴。在这个洞穴中有他们发现这里的石壁上含有大量的原煤。近看上去像是一个晶黑色的镜子一般,着实招人喜欢。摸上去凉凉的,与这洞穴中的暖风比起来,多少有些让人失望。
在行走的时候,夏尔巴兄弟一前一后为大家带路,当然他们也没有停下说他们的故事。
嘎尔扎很喜欢说他过去没当向导前做挑夫的日子。第一次去山里做挑夫是他十四岁的时候,由于嘎尔扎生的瘦小,所以他说他十四岁的时候,老板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说谎,直到与他同村的哥哥为他说清后,老板才敢用他。而这位哥哥也顺理成章成为嘎尔扎的格拉(笔者注:夏尔巴语中师父,老师的意思。),或者说是监护人。第一次上山时,嘎尔扎负责背主顾们的行李。这是特殊照顾,因为行李是最轻巧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又新人或是妇女负责的,也通常走在队伍中央最安全的位置。夏尔巴背负重物的方法与其他民族略有不同。他们虽也是通过背篓来装填物品,但肩上的背带只是作为固定背篓作用,负重的责任则给了一条挂在额头上的头带。开始的时候,会很不习惯这走平路都需要前仰低头的姿势,但上山的时候却能让人感觉稳重。尤其是在雪山或是悬崖旁,如果一不小心身体倾斜,只要把头仰起来让头带脱出去,就可以弃物自保。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嘎尔扎做挑夫的第二年春天,他与格拉接了一对日本夫妇的活儿。这对日本夫妇是地理杂志摄影师,他们这次打算去希夏邦马峰拍摄照片。与他们同行的除了一位夏尔巴向导,还有包括嘎尔扎师徒在内的五位挑夫。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毕竟这条路他们每年都会走几次。格拉在路上还跟他商量,等夏天的时候要回家娶老婆。尽管格拉那时候才18岁,但在夏尔巴族中已经是成年了。格拉说那姑娘今年十六岁,比嘎尔扎大一岁。是色冲旁尼泊尔那边的,听父母说是小时候就定下来的亲事。说着说着格拉就得意忘形雀跃起来,嘎尔扎也在后面热热闹闹的陪着格拉聊这未曾谋面的措姆(笔者注:夏尔巴语,嫂子)。也许是带有激烈情绪的聊天分散了师徒两人的注意力,嘎尔扎脚下一滑下了雪坡,尽管背上的背篓已经与身体分开,但陡峭的雪坡仍旧让嘎尔扎无法停止滑落。就在这时,格拉放下了背篓,跳下雪坡试图拉住嘎尔扎。师徒两人在雪上不停翻滚着,所有人都极为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终于他们在接近坡底的地方停了下来,师徒两人拉扯着互相骂着对方。就在师徒两人正在往身上帮救生绳时。哄……的一声,格拉身旁的雪盖突然坍塌了下去,师徒两人全部掉进了冰缝中。格拉由于还未来得及绑好救生绳,所以一下子跌入了冰缝底。
当众人把格拉救上时他已经不行了。恍惚弥留中,他叫停了运送他下山的队伍,攥住身旁已经哭昏几次的嘎尔扎,希望他可以把他的尸体带回给以米(奶奶)身边,然后去尼泊尔那里,把婚事退了。说完没多久,格拉就死在了下山路上。
按照夏尔巴人的葬俗,他们在村旁的雪山下进行了露天火葬。部族村民与生前的好友都出席了仪式。格拉的奶奶已经年迈,家人决定暂时隐瞒孙子遇难的事件。但奶奶却明白发生了什么,执意来雪山下送孙子最后一程。奶奶没有哭,每个人都严肃而坚强,在信仰藏传佛教的夏尔巴族中,死亡对于他们并不是一件绝望的事情,而是某种意义上的重生。
但尼泊尔却始终没有人去报丧。一方面是现在正值登山热季,没有人有空闲时间。另一方面,也都没有想好如何说。直到,三年后,嘎尔扎十八岁的时候,他才从格拉父亲口中问到措姆的地址,决定为往生的格拉完成遗愿。为此他放弃了春天的工作机会,只身去了尼泊尔。当他看到措姆将一切都说明白后,却发现自己爱上了眼前大自己一岁的姑娘。后来,曾经的措姆成了嘎尔扎的老婆。
嘎尔扎说到他的格拉时并没有一点点的悲伤,相反却平静自然。这就是夏尔巴人的世界吧。死亡与信仰是他们血液中流淌的性格。
随着嘎尔扎故事的展开与结束,石煜一行人已经看到了洞穴远处的光亮,没错,他们就要走出去了。
他们加快了脚步,在经历了十余小时的黑暗后,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们无比兴奋。一同想着洞口奔去。
哐啷啷……随着他们冲出洞口,有一些废旧的贴罐头被他们从洞口踢了出来,其中一个还飞了好远,毋庸置疑,那是小胖子小喇嘛踢出去的。
这是一片绿色的小森林,具体地说这应该算是一个洞天世界。在这四周全是山石的洞中,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林木,林木的最上方还没有接近洞口。在洞穴内看是有光,但置身在光中会明白,这样的洞天中,每天最多只有两三个小时能看到天阳。但这也足够令人兴奋,何况是这群死里逃生的人。
“这里应该有人在。”色尔巴对已经四散观察的好奇人们说着。
“这里有罐头,有木箱,这里应该有人。”德国拿着罐头皮。
“你们快来看,快来看呀!”卢婧拉着石攸,蹦蹦跳跳的向人群喊。
大家都快步聚集上来,在这洞天的北面,有一个凿入岩石中的石室,屋内有石床,铁盆,煤炉等生活用品,还有打字机,书籍,地图,测量仪器等工具。但他们都不是近年来生产的产品,看上去像是中国五六十年代的器具,很多的工具和书籍上还标着俄文。似乎这些人匆匆离去时并没有打算将这些毁掉,而是抱有重归的希望。可惜这里没有人认识俄文,这里还没有手机信号,无法联系外界,也无法用软件对俄语进行翻译。
在石室一侧岩格中的打印稿中,用俄语密密麻麻的写着过去的事情,这无疑一定是一个大秘密。
“这里的装备看起来像是一个科考队,根据他们的用具数量,这里应该有二十人。外面的罐头皮上写的是中文,上海食品厂。应该不是洛桑爷爷他们出逃时留下的,他们设备大多数都是53-56年生产的。”石煜查看着石室内的物品。
“你们看,这文件虽然看不懂。但是我们能看懂上面的数字。这里写着1959,就应该是1959年打印出来的。说不定是苏联的考察队。”石攸从一摞打印稿内发现了答案,卢婧立马抢过来看。
“苏联的科考队?苏联人是在1960彻底撤走的。这样说也可能哦。石攸你真是聪明。”石煜突然有了思路。“如果说这是苏联人科考队的遗迹,那就证明我们找到对了路。他们来这里一定不是为了研究石头的,那么答案就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与二战时德国来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他们要找地下核心,以赢得美国。”
“如果是这样,那么在这些文件中一定会找到些什么”石攸开始翻起了稿件。
留下小喇嘛和夏尔巴兄弟起灶做饭,其他人都开始翻看书稿。俄文没有人懂得,但是多少能从中找到一些可能有用的线索。这靠运气,全靠运气。但翻了很久,仍旧没有找到能认识的东西。大家只要先吃饭,再想办法。
小喇嘛不吃荤,但又没有其他菜可以吃,他便盛着米饭和肉汤坐到石室桌子旁去超度了。石攸看小喇嘛这样,掏出了身上的榨菜准备送给小喇嘛佐食。石攸出来时看到桌上的打印机上印着精美的俄文,格外好看。便用手拂去了上面的厚厚的尘土,果然一台精美,黑亮的老式针式打印机完全暴露出来。石攸好奇的用手去按动打印机上的字母,打印机还可以咔咔的敲击。但可能是没有油墨的缘故,字无法印上去。越玩越好奇的石攸,索性坐下来痛痛快快的敲了好半天。
“你看这后面是什么。”小喇嘛放下饭盒,将油腻的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拎起了打印上被石攸敲出来的那张纸。
“有图?”石攸立马将纸拿过来,惊奇声中其他人纷纷放下饭盒走过来。
这图余出打印机的部分已经黑黄,但卡在打印机内部的那半却崭新如昨。图很简单,就是一副地图。上面画着洞穴的示意图,以及他们在其中做过的记号。图虽简单,但是这洞穴却很庞大。地图中用了大量的符号去表示各种事物,粗粗的红线绕过繁复的洞穴终结在图中心偏右的位置上,这也许就是终点,或者是入口吧。
所有人都被这幅地图深深地吸引着,所有人坚信只要按照这地图上的指示行走就可以到达入口,并进入香巴拉。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他们走的时候要特意藏了地图在打印机中?又为什么要把设备都扔下?那红粗线的尽头是绝望还是入口呢?其实这一切都是未知,可好奇的人类很难琢磨明白为什么要去做这份冒险。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弄明白这地图标记的含义,而非搞清楚这地图的真伪或是用途。
洞天中生长的庞大林木是喜马拉雅山区特有的长叶云杉,它大叶平展,小叶下垂,细长的叶子呈四菱形。高高的树冠大概有十多米,由于在洞中的缘故,所以显得特别高大苁蓉。嘎尔扎说这长叶云杉只在吉隆谷才有,而在这山中能遇到这么大的云杉一定是因为这洞天的缘故,而现在的海拔高度也只有两千米百米,可见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谷地的某一座山中。这书虽然高大,但这洞天比这树还深一些,我们只带了两条十五米的绳索,有一条挂在了我们进来时的入口处,剩下的这一条也系不上去。
袅袅的炊烟再次从洞天里生起,简单的饭菜就能解决每个人的温饱,就连卢婧大小姐此刻也不再挑剔了,尽管她原本就在吃上面不挑剔。其实人在物质发达的社会中,有太多的欲求都是失去本真的,苦苦的追求那些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后,最后还是一饭果腹,一衣暖体最实在。
饭后大家在这冬天中游走着,看不见月亮,却能感觉到月光。石煜、德国和夏尔巴兄弟一起研究着地图和标记意义。小喇嘛则在一旁为他们掌灯,两个姑娘已经抱在一个睡袋中睡下。
在这里过夜是当下最佳选择。
洞中的夜晚比较冷,睡袋虽然是冬季羽绒款,却也难以抵挡睡梦时体温的降低。半夜冻醒的石煜、德国、小喇嘛只好坐在篝火旁继续昏沉。而夏尔巴兄弟在没有睡袋的情况下仍旧睡的香甜,听色尔巴说早些年夏尔巴人去雪山上做挑夫时,即便是在五千米的雪线上,仍旧只需选一个背风的石头下一蹲便可以睡觉。不得不佩服夏尔巴这高山民族神奇的种族天赋。
“你说我们会找到香巴拉吗?”小喇嘛摊开双手贴近火旁。
“会的,他不就在地图上画着呢吗。今天已经基本搞清了符号意义,只要按图索骥就能找到入口。你的愿望也许就会实现了。”石煜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香巴拉,或者说是否有香巴拉。但他又必须要给小喇嘛这个希望,至于小喇嘛的愿望,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若不是德国已经昏昏睡去,想必石煜也不会说出这两个字。的确,想要去香巴拉的每个人,都有他的目的与秘密,自古以来都是。
洞穴中没有风,篝火也看不到烟。自他们进入洞穴以来,今晚是他们历尽艰难后最平和的一晚,也可能是他们继续寻找香巴拉路上最平安的一晚。此刻红红的篝火映在石煜和小喇嘛的脸上,在石煜的心中小喇嘛不仅仅是他的战友,更是在战火中救过他的英雄。但在小喇嘛的心中,对石煜却有说不出又掩不住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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