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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些小雨,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湿气,这让慕容子谵很不舒服。今年他才满三十岁,但是镐京奢靡的生活让他的身体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作为朝堂上北派的领头人物,包括酒色在内的很多事情,子谵是无法拒绝的。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年少得志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老谋深算的臣子。
他正了正衣冠,抬头望向远处华美的宫殿,突然想起当年从北方风尘仆仆来镐京大考的情景。当时一辆牛车上坐满了踌躇满志的少年,但是过了十几年,留在镐京朝堂上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子谵知道这不是偶然也不是幸运,这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必然的结果。那辆牛车上有好几个才学比他更出色的人,但是都没能得到重用,唯有他平步青云,站在了这个掌权者的殿堂。
一切都是因为他姓慕容,而慕容家需要一个在朝堂上做事的人。长子要继承家业,三子尚且年幼,作为老二的他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这份使命。
他得不到家业,也得不到宠爱,离开家去镐京是唯一的选择。慕容的姓名让他初来镐京时举步维艰,无止尽的盘查与诘问,先生与同窗异样的眼神让子谵知道要在镐京站住脚就要抛弃自己名号,全心全意的做一个裕国人,让裕国人忘记他来自北方。
子谵做得很成功,因为感同身受又或是惺惺相惜,他顺利笼络了朝堂上北派的势力,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来自镐京以北的地方,那里的冬天都会下雪。
随着子谵的势力逐渐扩大,他与慕容家的联系也渐渐多了起来,以往低调的慕容家渐渐从暗中走向明处。子谵知道是因为自己那个乖巧的三弟给了慕容家很大的信心,慕容家变成了慕容玉的家,那里没有他子谵的地方。
街道上有一处水滩,子谵走到水潭前看着倒影中自己苍老的脸庞,沉默了片刻,伸脚跨过,继续向前走去。
他人生的转变就是从慕容玉的出生开始的,那个可爱的弟弟出生后就抢走了他的一切,慕容家每兴盛一分,他心中对慕容玉的妒恨就增加百倍。
他已经习惯不把自己与慕容家并为一谈,但是他却不得不帮慕容家做事,在他心中这是一种买卖关系,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好家里的一切。
一个曾经是诸侯的家族逐渐复兴会让人很不高兴,特别是那个在王座上坐了将近五百年的人。
子谵费劲心神地让每个人相信慕容家只是与北牧放羊人做些小生意,只是让一大家子的人温饱而已。他的游说很顺利,子谵的左右逢源让每个人都对他极为信任,他相信很快人皇也会打消疑虑,届时对慕容家的猜忌也会烟消云散。
但是当慕容玉与北牧王结拜的消息传到镐京,子谵一切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与一方诸侯称兄道弟,难道慕容家想要复辟为王吗?朝堂上的诘问让子谵哑口无言,同党猜忌的眼神让子谵不知如何应对。
当晚,子谵把府中能砸烂的东西都砸烂了,他发疯似得嚎叫,最后变成了痛哭。在他红着双眼走出屋内时,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慕容家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绊脚石,这块石头曾经助他来到了权利的殿堂,如今却阻碍了他前进的道路,所以它不可以再存在下去。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就在今天早朝,一只来自北方的信鸽穿过薄雾飞入子谵府中,信中聊聊几句话让子谵兴奋地手舞足蹈。作为北牧使臣前来拜寿的北牧王之子竟然在慕容玉的保护下被人掳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被姜国余孽掳走的。
在裕国,无论什么事情扯上姜人都是大事,人皇对铲除姜国余孽极为热衷,更是定下了境内绞杀姜人连升三级的法令。这次北方的姜人不仅掳走了北牧王的儿子,还毁了一个镇子,这是姜人邪火再次燃起的征兆,人皇的目光会开始投向北方。
而慕容家这些年的经营会因为人皇的怒火化为灰烬,想到这里,子谵的嘴边浮起一丝笑容,他挺起胸膛,大步向远处华美绝伦的宫殿走去。
晨钟敲了九下,东边开始露出一丝鱼肚白,当第一束阳光来临时,皇宫的大门才会准时地打开。门后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地上铺满了白玉砖,每块砖上都雕刻着历代才人的书画,各不相同,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九座大鼎放置在广场中,这九座青铜大鼎中有八座乃是姜国铸造,寓意着八方清明,长治久安。人皇灭姜后为了抚慰阵亡将士的英灵,命人收集铜器,仿造样式熔炼铸造了一鼎,名曰招魂鼎,加上原来的八鼎,号称定国九鼎。
人皇每满百岁时便在九鼎中点燃荆条,届时九鼎中的火焰照亮夜空,就算是在在几十里外都能看得到。
这样的盛会已经举办了四次,而今年是人皇的五百岁寿辰,这对常人而言是很难想象的,但对修行者尤其是人皇这样修为的人来说,五百年并不是很漫长。
裕国的所有人都狂热地认为人皇是神,是永远不会死的。但是子谵却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这位可怕的帝王已经逐渐老迈了,开始变的多疑猜忌。这是不自信的表现,虽然子谵只有三十几岁,相比起人皇犹如一个孩童,但是他能够想象一百年前的人皇的模样,那时的人皇与现在相比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子谵很自信他手中的奏折上所写的事情绝对会让这位年迈的皇帝失去理智,而一个失去理智的皇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他微微一笑,抬头走入白玉砖铺就的广场,穿过宏伟的九鼎,走向幽暗却又宏伟的大殿。大殿很高,白玉砌成的台阶很高,大臣们穿着朝服行走极为不便,南派的官员们一个个或弓着背,或互相搀扶走上殿去。
而另一群官员们却在台阶下等待着,并没有上殿,那是北派的官员。子谵走上前,轻轻说道:“走吧。”便带头上了台阶,北派的官员们这才熙熙攘攘的跟在子谵身后向殿内走去。
大殿门口上挂着一块闪着金光的牌匾,其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圣德功明”四字,子谵在那块牌匾下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灰暗,层层叠云,似乎正在下着大雪,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雪了。
镐京温暖湿润的天气会让人慵懒,但他绝不会怀念冰冷刺骨的感觉。他收回目光,心中默然到:今日起,世间再没有慕容子谵,唯有子谵。新人新书,每个收藏点击推荐都意义非凡,拜托各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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