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婉儿来拜访项顶侯府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但她把周午烁“打包”带走的事,却没有张扬。
估计是也顾虑到启儿,陶婉儿并没有再做出其他,让事情朝不可挽回的方向展的举动,次日,禁不起年氏炮火轰炸的周萋画,终于决定去找陶婉儿了。
以目前的这种情况,周萋画是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陶婉儿那儿的,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穿上胡服,换做男儿身,徒步而至,就连春果也没有带。
到了陶婉儿的住所,周萋画自报家门。
这一次她没有受到半点责难,便被直接引到了陶婉儿的房间。
陶婉儿正倚在床榻上休憩,听到周萋画进来的声音,招招手示意身旁的婢子们下去。
陶婉儿带来的女子有限,除去死了的阿丽米,就剩下了三人,而这婢子刚好是三人,周萋画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与那厨娘索里亚对视。
索里亚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周萋画,若一所思的皱了皱眉,便跟着其他人退了下去。
陶婉儿依靠在床榻上,她瞪大眼睛看着窗户的方向。
渐入深秋,临近中午,温度上来,却又依然寒冷,她看着窗外时不时从树上落下的树叶,慢条斯理地问道,“周萋画,没想到你还敢来?”
“西城坊本就为我大溏土地,我又有何不敢呢!”周萋画虽然把头抵着,声音也很小,但这说话的语气,可没有半点退让的。
“哼!”陶婉儿冷嗤一笑,“也是。若不是在你们大溏的土地上,周午烁也不敢那么嚣张,竟然连爵位都敢冒充,真是胆量不是一般人啊!”
说着,她带着怒气“嚯”得一声就从榻上弹了起来,“周萋画,你死了那条心吧。周午烁的狗命我是要定了!”她身子往前一倾。探向周萋画,“对你阿耶,是我陶婉儿的错。一场误会让项顶侯受尽委屈,确实是我陶婉儿的疏忽,但既然犯错,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罪魁祸便是这周午烁!”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你们是一家人不在乎罪魁祸,但我陶婉儿可咽不下这口气,周萋画,我敬你曾救过我。又对启儿不薄,这事,我不会牵连你们项顶侯府。只要取了周午烁这狗命,自此便再无瓜葛。你请回吧!”陶婉儿态度坚决。
周萋画明白陶婉儿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她本无心陷害为难父亲,只是因为她把欺骗自己感情的周午烁误以为成了周午煜,所以,才生了前几日的事。
只是周萋画依然不解,竟然五年前,陶婉儿就被周午烁欺骗了,就算周午烁他红口白牙说自己是项顶侯,但当周午煜出现在她面前时,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为什么非要等到周午烁出现呢。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比如说,这个陶婉儿压根就不是林珠儿,只是她长得碰巧跟林珠儿一样,要不然启儿怎么会说,她不是他的阿母呢。
只是……
只是周萋画又有点不懂,她若不是林珠儿,怎么能将去年两人之间的来往说的那么清楚呢,而且不是那种特意表演出来的清楚,那种感觉,分明在告诉周萋画,她就是去年与她见面的林珠儿。
当一个人冒充另一个人时,她会想尽各种办法,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证明,自己就是本人,会注意各种小细节的呈现,会努力将自己表现的尽善尽美。
可是陶婉儿却完全不一样。
那股倔强中带着的小鲁莽,洒脱中带着的一点点小偏执,若真的是模仿或者表演,这人的演技未免也太逼真了。
心有所想,面有所现。
周萋画的这点小疑惑,自然而然地露了出来。
陶婉儿扫过她的脸,一下子察觉,跳下榻来,直逼而去,“你若还在想着用什么方法说服我,就直接死了这条心吧!周午烁必死无疑,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她的脸就直接贴到周萋画的面前,周萋画惊恐地与她对视。
“怎么?周四娘,被吓着了,既然害怕,就请回吧,反正你与那年氏的关系也不好,请回吧!”陶婉儿继续下逐客令。
“陶少主!”周萋画终于决定开口了,“我今天来的确是希望你能放过二叔的,不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启儿,更为了你!”
“为了我?哼!周萋画,我对你客气,只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但不意味着你可以胡言乱语,为了启儿?哼,他周午烁一没有爵位,二不是嫡出,启儿更是没有一点身份,他周午烁活着或死了,与启儿没有半点影响!”陶婉儿并没有要听周萋画说话的意思。
“非也!”周萋画离开给出否定答案,“陶少主,二叔身份再不济,他也是启儿的父亲,我们侯府虽然是单支独院,但这各方各院也不少,若是二叔不在了,就二婶娘的为人处世,先不说,她会不会故意为难启儿,但说,她的持家之道,待外祖母驾鹤西归,她又能给启儿留下什么!”
周萋画再次从启儿入手,分析,周午烁活着的意义。
“哼,你又在利用启儿朝我施压了吗?”陶婉儿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起来,“大不了,我将启儿带走便是!”
一听陶婉儿这么说,周萋画微微点头,“的确,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一个母亲在儿女心里的地位,我想,启儿对你也一眼,自从我阿母去世后,我才深刻明白,母亲在我生命里的重要……”周萋画说到这,她忽然顿住了,因为她现陶婉儿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得尴尬,还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紧张。
周萋画只当陶婉儿是想起启儿,心有触动。于是继续说道,“你可以把启儿带走,有母亲的庇护,我想启儿会生活的更加快乐,但是……”
周萋画加重“但是”两个的字音调,并大胆的抬起头,“但是。陶少主。你是否记得,你这次来我大溏的真正使命是什么!”
“你来我大溏,不是报我二叔当年对你的抛弃之仇。更不是让你来对启儿实施一个母亲的疼爱,而是为了两国边境的长治久安而来!”周萋画义正言辞地说话,“我们侯府的确有欠与你,你若想让我二叔偿命。我不是当事人,不能表意见。但有一点我清楚,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
“你杀了我二叔,早晚会有人知道,你带启儿回你大荆。单于早晚会知道启儿的身份,若是他知道启儿的生父是大溏人,且还是出自项顶侯府。你觉得,单于会怎么处理此事!”周萋画终于说出关键。据父亲所说,匈奴现如今的领阿斯耶单于曾屡次遭旧部背叛,为人狡诈多疑,就正如这次合议,表面看上来很是诚恳,实则在京城外,到处早已有多股部队聚集。
周萋画看着陶婉儿,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已经切中了要害,“若你因此受到了单于的责罚,你还能保护启儿吗?他一刚到达异地的孤儿,你让他如何生活下去!”
陶婉儿的眉头紧锁,的确,周萋画所说的这些是她在处理周午烁时忽略的。
但她依然不愿意松口,却见她冷笑一声,“圣手娘子所言的确有道理,怕你不让我杀死周午烁也是担心在你们大溏皇帝面前泄露启儿的身份吧!”
“毕竟,这里通卖国的罪名可是不小,若是传出去,项顶侯府里的大郎生母是匈奴人,怕是也会招来不测吧!”陶婉儿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周萋画这方的担心。
“的确!陶少主所言极是!既然这是一件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呢!”周萋画开始朝自己这次请来的目的所指引。
“那你还是要说服我放过周午烁了?”陶婉儿冷笑着说话。
“不是逼迫,而是,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周萋画修正陶婉儿话。
“那我若不从呢!”陶婉儿小脸一扬,不屑地说道。
虽然眼含不屑,但当周萋画对视她时,她却不安地把头侧向了一旁,周萋画隐约也猜出了她的真实想法,于是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那最终我们的面前都只是死路一条!”
陶婉儿心中已经隐隐被说动,她要的是双赢,而不是两败俱伤,只是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服软,就这么放过周午烁,她纠结着,想退步,却又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隔着门缝,隐隐传来疾呼声,“少主,少主!”。
正处在不知所措里的陶婉儿,轻飘飘地扫过周萋画,而后上前,将门打开,“出什么事了?”
“街口的人传话,说大溏太子周长治正带着人朝咱们这走来!”门口的男子个头瘦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话。
“他们来做什么?”陶婉儿反问。
“听说是因为周午煜受冤的事!”男子继续回话,“说是虽然抓达凶手,但考虑到少主的安危,还是要将院子细细盘查以绝后患!”
“少主,少主!”这男人的声音刚刚落下,又一声疾呼传来,又一名看守院子的侍卫跑来,“报,少主,大溏太子已经派兵将院落各个出口为主,并送来名帖,正在门外候着!”
一听周长治封锁了各个出口,陶婉儿心头骤然一紧,但随着周长治名帖的递上,她又放下心来,名帖上写的内容是,大溏皇上责备其在周午煜的案件里,没有出力,故为了合议团的安全,他要讲这座院子重新进行检查,以绝后患。
“知道了,就说我换件衣服,随后就出去迎接!”陶婉儿拿好请帖,转身关上了门,她轻飘飘地走到周萋画面前,“听闻周萋画你与这太子有过合作,不知道当现你女扮男装孤身一人出现在我们这里,会作何感想!”
“若是又现,周午烁被我关在笼子里,不知道他会不会追查一下原因!”她慢条斯理地说话,见周萋画眼神时不时落在她手里的请帖上,冷笑一声,“我看,周长治今日前来,多是为了邀功,毕竟为周午煜洗冤的功劳可是与他一点关系没有!”
“你说,若是他查出,你们项顶侯府大郎的身份……他会不会窃喜啊!”陶婉儿威胁。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萋画听出陶婉儿话里有话。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那我就大慈悲地告诉你,我们做个交换如何?就跟一年前一样!”陶婉儿嘴角难以遏制地擎着笑。
“说!”周萋画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知道陶婉儿指定会借着这交换再提让周午烁死的事,但现在周长治就在外面的前提下,她除了答应,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痛快!”陶婉儿回应,“我让你跟周午烁,在不被周长治现的前提下离开……”她一顿,看着周萋画的眼睛,寻找着她想看得回应。
周萋画自然知道她不会这么好心,追问道,“那然后呢!”
“然后,你们回府后,让周午烁选择自杀!”陶婉儿眼露凶光,“怎么样?只要他自杀,我就对他当年做的事既往不咎!哦,对了,记得让他自杀时留下遗书,把属于启儿的那一份都给留下来!你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陶婉儿还是要求让周午烁死,只不过死亡方式从他杀变成自杀,“陶少主,但自杀总归有个理由吧!众所周知,我二叔生性开朗,自杀可不是他会有的行为!”
“哼,生性开朗!周萋画见过贴金的,没见过这么往自家人脸上贴金的!”陶婉儿不耐烦起来,“听,你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跟我做交换了?好吧,我陶婉儿无家无业,就算被怀疑也是我一个人,那就让周长治进来看看,你们这项顶侯府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往我这院子里钻!”
陶婉儿说着一摔袖子,就朝门口走去。
周萋画急了,抬手制止,“慢着!”
一声“慢着”出口,却是两声高低不一地声音。
周萋画乍以为是回音,但立刻意识到,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这个声音,倘若她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宋云峥的。
“梁上那位,有本事别躲着啊!下来吧!”陶婉儿感觉受到了很大的侮辱,该死的,人是什么时候在的,怎么一点没感觉到呢。
“唰……”一道白影飘过。
“咚”“咚”落在地上的却是两个人。
一个正是宋云峥,而另一个,却是周午烁。
周午烁已经被吓得站不稳,整个人倚在宋云峥的身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陶婉儿一看周午烁那副鬼样子,火气瞬间往上冒。
“这就不劳烦陶少主费心了!”宋云峥一手控制住周午烁,然后缓缓朝周萋画靠近,“我就是想告诉陶少主,刚刚你要做的决定,应该成立不了!”
“什么意思?”陶婉儿没反应过来。
“意思就是说,周萋画跟周午烁的离开,不需要陶少主费心!”宋云峥嘴角微微上扬,说着,就空着的那只手,一下子就拦住了周萋画的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耽误陶少主会客的时间了!”
说完,他挽着周萋画跟周午烁出了房门,“陶少主,暂且留步,我们走了!”他足下一点,腾空而起,瞬间就消失在了陶婉儿的视线里。
“该死的!”反应过来的陶婉儿破口大骂,“好你个宋云峥,竟然敢这样挑衅于我!信不信,我让你人财两空!”
她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梁柱上,一个念头,浮现心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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