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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古剑之痕
依旧是在悬崖上,老者浑浊灰暗的双眼望向卓天陵的方向,望着深藏天宇中的山巅,日星隐耀,霜月无光,都似重重镌刻在他眼中,如往事般清晰。
“石叔,我有点担心。”段弦也望着那个方向,目光中流露出隐隐的不安。
“担心什么?”老者淡淡的说道,苦眸像有光芒一闪而过。
段弦眉头紧皱,随之黯然神伤的叹息了一声。道:“我怕那孩子驾驭不了封古剑。”
清风拂过老者饱经沧桑的脸庞,如春雨沐浴,润物无声般优柔。老者苦眸微眯,转过身来,几缕斑白苍老的枯发随风飘扬。“若是那孩子驾驭不了,恐怕他进剑涿的时候,就会被剑意斩杀了。”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啊。”段弦仍然眉头紧皱,愁容不展。
老者冷哼一声,道:“这世上,出人意料的事太多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么?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没有我这个老头子想得开。”
段弦心中一惊,骤然变色,双瞳流转,骇然道:“难不成……难不成封古剑灵真的接受他了!?可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这又是为什么。当年就连被誉为江右君的江山都被剑灵排斥,更不要说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孩子!”
老者并没有理会陷入巨大震惊中的段弦,而是兀自抬头望向万丈朝阳,目光中犹如倒映着一片往事景象,时而闪烁的光芒,像是在和往日对酌,在回忆伤痛中独自游弋着。
老者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是啊,三百多年了,封古剑已经沉睡了三百多年,时至今日,终于又有主人了。”
在他的声音中,好像模糊的勾勒出了一个故人的身影。
像是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老朋友,没想到吧,当年你多想真的葬了那把剑,可不管过了多久,到头了,你还是败在了它手上。
这就是所谓宿命吧,老朋友,这结局并不坏,对吧。
好好活在你的时代吧,那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
……
卓天陵依旧矗立在南疆深处的天地之间,依旧那么雄伟巍然,依旧私藏着天宇之上的秘密。不知过了多少年月,这宛若神邸的山峰,依旧呼吸着南疆最古老的空气,默默注视着世间发生的一切。
苍山亘古,轮回不灭。
女子倚靠在古树的枝杈旁,像是和周围景色融为一体,静的如同一片落叶。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可那景象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封古剑在空中狂舞,那片遮天蔽日的流云被这柄名震天下的剑切成碎屑,整个过程如梦如幻,像是个固守侠义的剑客,用手中之剑斩出他为之存在的信仰。
尘封已久的古剑,终于再现荣光。
她原本以为百年之后,师父师祖口中的剑早已不再如往日般无坚不摧。那段传奇故事中的名剑也应当随着主人的消逝而一点点被尘世的风雨岁月所残锈。
没想到……封古剑,依旧是天下第一剑!
岁月并未打败它,倒像是它打败了岁月。无论尘封多久,此剑一出,斩尽天下。
徒然间,封古剑在女子心中的形象一下好似神明存在一般。在她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后,也和世人一样震撼。在这柄剑面前,她的桀骜如儿戏。
只可惜,剑的主人是个孩子……
女子心中暗暗思索道,江凝,江凝……
卓天陵的第一重天阙,平霄天。
江凝周身的力场压制着流云立场,他身形矫健,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这个小小的身躯中涌出,不知是过了多久,每当力量耗尽时,江凝周围的天地灵气就会被吞吐入体,一股新的力量又会形成。
如此反复,力量自然用之不竭,耗之不尽。
更何况,有一道如要斩去一切杂念的剑意从江凝手中长剑内散出,始终笼罩着他,每当遇到流云密布,剑意一出,所有流云要不是被斩灭,就是被驱散。
天路通畅,此时,疲惫感又侵袭而来。江凝攀在山壁上休息。
片刻之后,江凝又恢复了些体力,往上爬了三四丈,眼前猛然显现出一个山洞。
山洞昏暗深邃,似一个黑洞,看不到底。洞中很安静,江凝走入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苍茫悠长的气息,像是尘封已久,多年不曾有人来过。
江凝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握紧手中长剑,神情紧绷。剑似有灵,如同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低吟一声,剑光尽敛。
洞中有水声,如垂泉滴露,静静回荡着。
“噌!”
黑暗中一道光芒闪烁,紧接着一声剑吟!
江凝当下一惊,还未多想,心随剑动,朝前方斩去。
“当!”封古剑剑身一震,江凝更是刹那之间右手险些脱剑,那股痛意顺着右手传遍全身,并一点点侵蚀他的力量。
“呼……呼……”在一片漆黑中,只有江凝的喘息声。
“嗖!”又是一道剑光闪过,只听到黑暗中有人冷哼一声。“呼!”江凝心中暗道,他突然感觉身旁好像有人出现,一股浑厚嗜血的气息如热浪涌来。
“谁!”江凝大喊。
煞那间,黑暗中飞射出无数道剑意,如万箭齐发,凌厉而充斥着杀机。
剑意在下一个瞬间刺过江凝,顿时如万箭穿心,一股股剑意钻入体内,肆意破坏,致使江凝经脉错乱,心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一个短短的眨眼功夫,江凝身上便已千疮百孔,七八处伤口血流舀舀,衣衫破烂,举着剑的右手也在颤抖。
在如此紧张的心境下,江凝顿时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他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一滴滴血从额头慢慢垂落。
片刻安静。
不知何时,洞外掀起一阵狂风,在卓天陵的林海中游荡肆虐,席卷天地。
一股略带寒意的轻风吹入洞中,微微撩起江凝的头发,吹干了正要从他脸颊上滑落的血滴。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隐约从黑暗深处显现,随着他的脚步,身形的轮廓越发明显。
那人一步步朝着江凝走来,脚踏水洼,溅起一片水花。
江凝直勾勾的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不禁再次攥紧了手中的剑。
直到某一刻,那人停下了脚步,脸庞在白色日光的照射下,慢慢显露。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即使还有一小半藏在黑暗中,但那一条长长的伤痕如一条恶心的虫豸,死死爬在那人的脸上。除此之外,微风中那人发束摇曳,并不能看的更清楚。
当然,这要除去那双如天星般明亮的琥珀色眼眸。
眼眸中,还忽明忽暗的透着几丝血色。
“你,是谁。”江凝怔怔的看着那人眼中渐渐淡去的血色出神了片刻,又赶忙回过神来,试探性的问道。
那人用一片沉默作答。
两人对视,却是无言。
那人的双眼,如经历了巨大的磨难,经历了生死的玄关,无数无数搏命的杀戮,看透了死亡的轮替,才终于一点点凝结成这双眼。
“呼……呼……”江凝此时十分恐惧,看着那双眼睛,他感觉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包围了,在那股力量下,他甚至觉得反抗都毫无意义,只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生命,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剑。”那人说了一个字。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悦耳,但透出一种刺骨的冰凉。
言罢,空中骤然掀起一阵狂风,整个山东仿佛都在瞬间为之一振。
当他再看向那个人时,一柄巨剑已横在二人中间,那柄剑足足有十余丈长,江凝原本以为离着那人还有一段距离,这剑,却突兀的在他面前出现。
剑芒和他的眉心之间,只有三寸。
那短短的三寸,不知蕴含着多少剑意,若是出剑时多出三寸,江凝此时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了。
毫无防备,如此出人意料。
“你现在。”那人的声音又在山洞中响起。
“还不配做它的主人。”
……
……
十万大山之外,南疆与中原的交界处。
在这里,坐落着一座千年之久的古城————黔州城。
作为连接中原和南疆的要道,千年来黔州城都是商旅使者聚集之地,不论你来自何处,黔州城都会一如既往的接纳,像是理解了人们远行的一路奔波和劳累。
城北有一处名声不错的酒楼,名叫山海轩。酒楼向来一楼是餐宴之处,二楼是客人休息的厢房。
女子静静立在屋内,迎面窗门大开,时而微风拂面,将她案上宣纸挑弄一番,又归于平静。她手中狼毫在纸上一寸一寸小心的挥洒,墨色浸润,案旁已不知放了多少废纸,数个日夜,直到墨尽笔枯。
她在磨练心境,一点点将境界通过书法巩固。
经文境,万卷书破,方才悟道。
有时累了,她就会望向更南方的夜空,寻觅那晚恍然出现的星。
那颗星,如湮灭了般再没出现过。
真的是寂灭了么?
她心中竟有些伤感。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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