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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大长老立在海棠城西门城头,衣服华贵,大拇指上扳指的价格足够平民家庭吃几辈子的了。他脸上挂着生人勿近的神色,不怒自威。地上躺了一地哀嚎的城卫兵,看服饰下的徽章,是赵家的人。
海棠城一分为四,四大家族各自主事。
而许家和赵家,已经是水火难容的地步,只是还没撕破最后一层脸皮。
地上一个赵家的小头目看着许家大长老,咬牙道:“许飞炼,你不分青红皂白来西城闹事……”
“啊……”小头目话没说完,吃痛大喊。
大长老的龙头拐杖洞穿了赵家小头目的手掌,“我的名字,岂是你有资格直呼的?我孙儿有一点事,赵留来了都留不住你们的性命。”
许棠独自出去历练五年多,几天前传消息回来说算是锦衣还乡了,大长老知道自己长孙的性格,断不会夸大其词。大长老不疑有他,几天里笑声不歇。许棠在这种紧要关头回来,只要在接下来的许赵争夺中崭露头角,拉拢另外两脉的一些支持,城主的位子就八jiu不离十了。
然而,一个时辰前突然收到求救的信息,大长老带着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自己守在城头威慑赵家,余下的人尽数出城驰援。
时间缓慢过去。
西城外三十里便是西山山脉。此时密林人头攒动,往同一个方向汇聚,大长老的手心里时隔百年,再一次攒出了汗水。
许棠,比起还未成长起来的许成来说,重要的多啊!
大长老望着那边山脚,心生诸多悔意,这几天就不该喜形于色,让许棠回来的消息走漏!
一个影卫甩开大部队,率先奔至城下,腾跃踩上二十丈高的城墙,单膝跪下,面容愤懑,“禀报大长老,许棠他……”
“怎么了?”大长老急切问道。
“祖窍,绛宫,百会……三处大穴尽碎。”
大长老急火攻心,难以置信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容颜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他发疯说道:“不可能,棠儿他不会有事的!”
“哈哈。”赵家的小头目的手被拐杖牵动,划出一道血线,虽痛却欢。
一行人终于出现在城外,中间护着被老狼救下的青年男子许棠。许棠已然醒来,坐在临时组装兽车上,并不颠簸,他望着城头白发苍苍的大长老,唇开无声,“爷爷,我回来了。”
大长老心酸掉转头去,一步一步蹒跚下城头,背影佝偻。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一心夺权大长老,而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大长老拄着拐杖走进去,握着许棠的手,哽咽说道:“棠儿,我们回家。”
“城头的人?”影卫低声询问。
“杀了。”大长老咬牙吐出两个字。
“别。”许棠拉住大长老,虚弱说道。
……
许棠,许家小字辈两颗最耀眼的明珠之一,许寒还未出生前,曾一度被认定为海棠城的下任城主,如今在海棠城外显些身死,变成一个已废之人。
这明显是一场有预谋的截杀,以许棠的身份,绝不容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许家将有何颜面立足海棠城?各方势力将会怎样看待许家?散兵游勇又会如何选择东家?
关系到尊严与城主威望与主导地位的问题,许家必须予以反击,而且是不留余地不死不休,所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相信过不了多久,海棠城就会刮起一场腥风血雨。
许家的灵阶上品功法滔天怒,说不得又要像百年前那样,在海棠城,掀起滔天的怒火。
海棠城外的伏击事件,还没那么快传到许家大院,更别说在许家大院深处的书塾了。
午时刚过,随着许寒的一声放学,仅能通过两人的门口一下子挤了四五个,互相推让。这还算好的,那边从窗户里跳出去的许寒都不想再说些什么了。先出去的,一般在竹林里穿梭,那条石子小路,甚少有许家的少年有耐心的走一走。
书塾书桌上的书本杂乱无章,许寒每次都是留下来,一一叠放整齐。
许俏坐在一旁看着,双手撑着下巴,并不过去帮忙。她以往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最后一个离开,今天不一样了。
许暖儿坐在讲台上,语气不善,“许俏姐姐,你妈妈喊你回去吃饭呢。”
许寒转过头来,“是啊,许俏,你再不回去,伯母可得去踢了我的小院子咯。”
“许寒,你叫我什么?”许俏反问。
许寒拿她没办法,“俏儿,先回吧。”
许俏开心的跑上石子小路,踩着碎步,走自己来时的路。
许暖儿狐疑的望着许俏的身影,再看着许寒,直白问道:“许寒哥哥,你不会喜欢许俏姐姐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许寒赶紧澄清。
“那我呢?”
许寒一个头两个大。从讲台上抱下许暖儿,在那张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揉了好几下,“暖儿,你不一样。”
许暖儿年岁尚小,‘不一样’三个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一路上闷闷不乐。出了竹林,许暖儿跳许寒背上,“我哪里不一样啊?”
五年来早已习惯背着许暖儿了。许寒稍稍弯着身子,让许暖儿更加舒适。脑袋朝后仰,轻轻撞了一下许暖儿的额头,说道:“暖儿长大就懂了。”
许暖儿枕在许寒右肩,偏着头,口中嘀咕道:“我要快点长大。”
许家大院是许家少年无忧无虑成长的地方,这一点许家做的非常的好,少年们大多涉世不深。只有过了十六岁,才能真正放出许家大院。
诚然,始出象牙塔的少年们在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因为不适应生存法则,会出现大量的伤亡,但是,这何尝不是优胜劣汰?活下来的,才会成为许家的中流砥柱,重点的培养对象,为将来分派管辖海棠城的千里地域做准备。
许家薪火相传的种子全部窝藏在许家大院,保护力度无疑是巨大的,明哨安哨不计其数。百年前为许家打下半壁江山的影卫,就有一半以各种身份住在院子里。
而今天,明显不同寻常。
许寒老早就注意到了,竹林书塾周围匆忙赶来好几拨掩藏极好的身影。
一路走过去,防范更是严密。回廊转弯,隐秘死角,都有一个守卫盯着,五人一队,二十息就互相打一次暗语。
晚夏的天气变幻无常,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这一刻海棠城上空就飞来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海棠临海,这恐怕又是一场大暴雨。
许寒应景说道:“变天了啊。”
他背着许暖儿去了自己的小院,两人互相抢着吃了下人送来的丰盛午餐,才吃完,大雨倾盆。
许暖儿看着雨帘,泄气说道:“天时不利,我去修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暖儿寸步不离跟着许寒,别的没学会,那种懒劲学的十足像。有坐绝对不站,有躺绝对不坐,最好的例子就是她不喜欢走路而是喜欢趴在许寒背上,老舒服了。修行有什么好玩的?许暖儿一天修行打坐的时间仅有其他人的一半,她如果稍微勤快点,早就突破灵台期了。虽然在仙陵,因为道则的压制,要破境入仙桥非常难,但那也是相对的。
许暖儿很快进入修行的最高境地物我两忘。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懒,修为却突飞猛进的原因。平常人,苦修一个月未必有一次。
许寒搬了张藤椅靠在门口,不时摸摸肚脐下的祖窍,嘿嘿直乐。
咱也算腰缠万贯了!
“你真的不急?”玄老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小子难道天生惰性?
许寒左手边放着一壶茶,冒着热气。茶叶摘自西山山脉,茶水也是最甜美的活泉水。他倒了一杯给自己,抿了一口,说道:“再等几天吧。”
雨越下越大,黄豆大小的雨点串连成珠。
而雨中的守卫,仍旧保持着警惕的姿势。他们是身影已经模糊,对暗号的幅度加大了许多,时间也由二十息变成了十息。
许寒的视力很好,他看出了暗号的意思:安全。
“看这情形,雨要停,至少也得等到午夜啊。”
许寒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漫不经心说道:“雨夜杀人,血流成河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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