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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很久了,威尔斯在冷风中颤抖着。就在他们降落的几个小时后,天气已经变冷了很多。他向火堆旁走去,无视一旁阿卡迪亚的男孩鄙夷的目光。在囚禁的每个夜晚,他都梦想着能够和克拉克一起到地球上来。但自从降落以来,他们互相对视好几次,却没有握手,他整天都忙碌于收集烧火用的东西,试图忘记克拉克看到他时候的申请。他并不期待克拉克会双手抱住她,但他对克拉克严重纯粹的厌恶有所准备。
“我想你父亲已经没法走路了吧?”一个比他年轻几岁的瓦尔登的男孩嘲笑着。威尔斯心一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可以对付一个甚至两个这些小混蛋,他是徒手搏斗课上公认的冠军。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要对付剩下的95个人,或者96个,如果把克拉克也算进去。
当他们被塞进船舱里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格拉斯,对于凤凰空间站上每个人来说,格拉斯在克拉克之后被囚禁震惊了每个人。威尔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希望自己能够知道为何格拉斯没有被选进这次的任务之中。尽管他试图说服自己,格拉斯也许会被赦免,但更有可能的就是她仍然被囚禁着,倒数着自己的死亡日期。思考令他一阵胃痛。
“我好奇这年轻的首席官认为他自己能够吃到第一口食物?”一个阿卡迪亚男孩口袋里装满了他在疯狂的搜寻中找到的营养罐。从威尔斯所能看到的,他们的食物不足够他们吃一个月,如果每个人都藏在自己的口袋里,那会消耗的更快。但这不可能,应该还有更多的容器才对。
“或者说他期待着我们做一张床给他。”一个矮小的脸上有伤疤的女孩讥笑着。
威尔斯并不理会他们,他抬头看着无边无尽的深蓝色的天空。太令人吃惊了。尽管他看到过照片,但从来没有想过那颜色会是这么的生动,仅仅是一些氮的结晶以及太阳光的反射,将他从茫茫的星空里分离开来,形成一个他从来没有得之的世界。他为三个没能在降落中活下来的孩子感到心痛。他们的身体仍被放置在飞船旁。
“床?”一个男孩讥笑道,“你先告诉我我们在这里哪能找到床。”
“所以我们应该睡哪?”那个带伤疤的女孩说道,四处搜寻着,看看是否会有奇迹发生。
威尔斯清了清嗓子。“我们的供给品里有帐篷。我们只需要完成这些容器里东西的分类,同时还需要一些侦查员去搜寻下能够用来搭帐篷的东西。
女孩四处张望着:“这里看上去已经不错了。”脸上讥笑更加明显。
威尔斯试图保持着冷静:“事实上,我们也许接近小溪或者湖,很简单的就能————”
“哦,挺好。”一个低沉的呻吟打断了他。“我又有时间听一堂课了。”威尔斯瞥向一旁,一个名叫格瑞艾姆的男孩向他和克拉克走来。他是除了威尔斯和克拉克以外唯一一个也来自凤凰空间站上的男孩。但就格瑞艾姆这名字来看,大多数人以为他是瓦尔登人和阿卡迪亚人,他们都很尊敬他。威尔斯无法想象他做了什么而得到了这些尊敬。
“我没有在教育任何人,我只是试图让我们能够活下去。”
格瑞艾姆抬起眉毛。“这就有意思了,考虑到你的父亲判了我的朋友们死刑。但别担心,我知道你在我们这边。”他微笑着,“对不对?”
威尔斯警惕地看着他,草率的点了点头,“当然。”
“所以说,”格瑞艾姆继续说着,他友善的语调在他敌意的目光下显得格外奇怪,“你囚禁的原因是什么。”
“这不是一个很有礼貌的问题,不是么?”威尔斯试图笑着,虽然他知道很假。
“对不起。”格瑞艾姆的脸看上去很惊恐。“你可要原谅我。你在船舱底部被关了847天,你也许忘了在凤凰空间站上礼貌的问题是什么。”
“847天?”威尔斯重复到,“我相信你一定是因为数错了你从仓库里偷来的药草数量而被囚禁的。”
“不,”格瑞艾姆说到,向前一步靠近了威尔斯,“我不是。”人群安静了,威尔斯感觉得到人群中几个人很不舒服的移动着,“我是因为谋杀被囚禁的。”
他们眼神仿佛都被锁死了。威尔斯尽力做到不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拒绝给格瑞艾姆任何满足的机会。“oh?”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你杀了谁?”
格瑞艾姆冷冷的笑着,“如果你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都和我们在一起,你会知道你问的不会被认为非常的有礼貌。”寂静降临在了人群之中。过了一会,格瑞艾姆打破了宁静:“但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当首席官的儿子被囚禁的时候,消息传的可快了。考虑到你不会坦白,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来一会小小的愉快的交谈。也许你可以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在上面做了什么。也许你也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朋友们即使复审了也不停的被处决。”格瑞艾姆依然笑着,但声音要低沉而且危险了很多,“而为什么现在,你父亲又决定把我们送到地球上。”
他的父亲。这一整天都在试图消化看到的各种新奇的东西,他几乎快要让自己相信那尖锐的枪声,他父亲胸口如黑色的花一样绽放的鲜血,都只是一个噩梦。
“他当然不会告诉我们,”格瑞艾姆嘲讽道,“是不是,我们的战士。”他又加上了一个嘲笑的致敬。
阿卡迪亚人和瓦尔登人紧张的眼神另威尔斯感到皮肤都被刺痛了一般。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多孩子在18岁的时候被处决,为何这次的任务来的如此的仓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更清楚。因为这都是他的错。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一个看上去还没有12岁的小男孩问到。威尔斯突然间对还在飞船上那些心灵破碎的母亲们感觉到了一阵抱歉。
“我们已经回家了。”威尔斯说到,尽量做到真诚。
如果他说的足够多,也许他自己也会相信。
【他几乎错过了那年的音乐会。这一直是他最喜欢的活动。一夜的音乐会要花掉一个房间的氧气。看着那些花了大量时间在练习的表演者,就好像看到了复兴一般。仅由长长的手操控的全宇宙唯一的一个乐器,创造了犹如音乐礼堂里回荡的令人心醉的音乐。而每一年,伊甸房里,都会充满着歌颂人类仅存的人性的声音。
当威尔斯走进房间,周围都是弯曲全景窗,一阵失望充满了他的身体。他通常会沉浸在无法想象的美丽的星空之下,但此刻这些闪烁的星星只勾起了那一夜的蜡烛。他妈妈也很喜欢音乐。
周围依旧很吵闹,大多数凤凰空间站人都很激动。好多女人都激动的展示着她们的新衣服。昂贵的而且令人恼火的表演们都是来自于交换。他向前走了几步,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小声说着什么。
威尔斯试图专注的看着那些向伊甸树下集合的音乐家,这房间就是以这棵树的名字命名的。这棵树奇迹般地在灾难中存活了下来,之后被带到了凤凰空间站上,现在它已经长到跟房间一样高了,它细长的树枝向房间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树荫,隐隐约约的遮住了表演者们。
“那是首席官的儿子?”一个在他身后的女人说到。他脸颊一阵通红,他无法忽视别人好奇的看着他带来的不舒服,而今晚,这种感觉无法令人接受。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但是一个手臂抓住了他。他又转了回去,克拉克正疑惑的看着他。“你在逃什么呀。”
威尔斯苦涩的笑着:“事实来看我现在完全没听音乐会的心情。”
克拉克看了他一会,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为了我,留下来吧。”她领着威尔斯走到两个空着的座位上。“我要你告诉我我们在听什么。”
威尔斯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克拉克的旁边。“我已经告诉过你他们在表演巴赫的作品。”他说着,向远方的门看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克拉克握住威尔斯的手,交叉在一起。“这个动作,那个动作。”她笑着,“除了这个,我已经在错误的时间鼓掌。”
他也握紧了手。
这不需要什么宣言。从第一个音符降落开始,人群安静了。小提琴的声音伴随着颤动的琴弦划过了喋喋不休的人群。接着大提琴也加入了,今晚没了架子鼓,没什么关系,威尔斯可以试着在心中把它加进去。
“这是我一直想象的日落的声音。”威尔斯不由自主的喃喃到,眨着双眼,仿佛很疑惑。
歌声似乎也给克拉克下了魔咒。“我喜欢看日落,”她低声说着,把手搭在了威尔斯的肩上。
威尔斯的手穿过她丝绸般的头发。“我想要和你一起看次日落。”他弯下腰,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说着,“75年后,你会在做什么?”
“清洗我的牙齿,”她笑着回答道,“为什么这么问。”
“地球上的第一次约会,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光线暗淡了很多,火苗在威尔斯脸前闪烁着。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奇怪,很吓人,而且,不公平,但是我们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他面对人群,“如果我们能够活着,每个人都能够活下来!”
几乎100个头转向了他,而这一瞬间,他觉得也许他的话驱散了他们的轻蔑和愚昧。但一个新的声音加了进来。
“小心点,亚哈。”
威尔斯扭动着身子,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他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了。这个男孩为自己强迫开出了一条通往飞船的路,用威尔斯他父亲当人质。“地球仍在修复中。我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该死的东西要对付。”
有一阵偷笑和嗤之以鼻的声音从火堆旁传来,威尔斯突然间感到一阵的愤怒。因为这个男孩,他的父亲——那个要为全人类负责的人——被枪击中了,而他居然还有勇气站在那里,控诉着威尔斯。
“再说一遍?”威尔斯试图给那个男孩最“护卫”的一瞪。
“停下你的那些胡言乱语吧,ok?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真的按你说的做,你是不会向你爸爸报告我们的。”
威尔斯眯着眼。“多谢你,我的父亲也许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接受着最好的治疗,正在康复的路上。威尔斯心里想着。他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好像说的他还或者一样。”格瑞艾姆突然说道,然后大声笑着。威尔斯看到一个男孩正害怕的抽搐着。
威尔斯一步走上前,另一个声音又想起。“所以你不是间谍?”
“间谍?”威尔斯几乎要为这个控诉大笑起来。
“是啊。”假冒护卫同意到。“就像这些手环一样监视我们,不是么?”
威尔斯凑近看着这个衣服完全不合适的护卫。他已经知道这些手环的作用了?还是他自己发现的?“如果议会想要监视你,”他无视着那些关于这个手环的评论,“你不觉得他们会选一些不那么明显的方式?”
那个沾满鲜血的男孩假笑道。“我们其他时候再来讨论你父亲的管理的好坏。但现在,就告诉我们:如果你不是一个间谍,你到底来这干什么?我们完全没有理由去相信你真的被判罪了。”
“抱歉。”威尔斯的语气除了叹息没有其他任何音调,“你穿着偷来的制服突然出现,拿我父亲做人质,然后冲进了船舱。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欠我们一个解释的人。”
男孩眯着双眼。“我做的都是为了能保护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威尔斯重复到。在瓦尔登上破坏人口控制法的人比凤凰空间站多得多。但威尔斯没有听过任何人有过兄弟姐妹,自从大灾难以来。
威尔斯向前走了一步。他没有欠任何人一个解释,特别是他面前这个最罪犯,也许他对他有一个妹妹撒了谎,也许他知道其他事情。威尔斯转过身,看到克拉克突然跑向躺着伤员的一边。
威尔斯转了回来看着这个高高的男孩,叹了一口气,他的愤怒已经被抽干了。“我和你来着有着相同的原因。”他眺望着克拉克,但克拉克依然能听到他说的,“我以为要保护一个我在乎的人,被判的刑。”
大家都安静了。威尔斯转过身,开始向克拉克走去,他并不在乎人们的目光跟随他移动。
一瞬间,她的轮廓充斥着他的脑海,飞船旁的光线随着天色的变暗越来越黑,而她绿色的双眼却似乎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在地球上要远比之前他所看到的都美丽的多。
他们眼神落到了一起,一阵颤栗沿着他的脊椎传遍全身。一年前,他能够告诉她看自己是在想什么,但现在她脸上的神情却变的不可捉摸。
“你在那做啥,威尔斯?”她问到,语气有点紧张和惊恐。
她受到惊吓了。威尔斯对自己说,努力想着如何去解释。“我来这是为了你。”他声音很温和。
克拉克的神情充满了痛苦,绝望和惋惜,冲破了障碍直接刺激着他的心。
“我希望事实不是这样。”她叹息着,推过他,径直走到了另外一边。
她的话击打着他,就那么一会,威尔斯甚至只知道怎么呼吸了。他听到身后的人群里传来低沉的交流声,转过身,发现大家都很好奇,除了他自己。每个人都抬头看着天空,它的颜色已经变成了交响乐的色彩。
起初,橘黄色飞快的出现在了蓝色之上,就像双簧管加入了黄笛,从独奏变成了二重奏,随着黄色和粉色的混入,越来越和谐。天色越来越暗,使得一条一套的色彩更加的自由。日落这个词也许不仅仅意味着美丽,几百万次的想象,也不如现在看的更加的真实。
甚至是在降落后到现在都没停下的克拉克,也被迷住了。她头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正陶醉在此刻的奇迹之中。威尔斯不需要看她的脸就知道她的眼睛应该睁得无比之大。这是他们唯一的能够梦想的东西。威尔斯转过身,不想再过多的看着天空,内心的痛苦越来越深,越来越尖利。这是人类第一次看日落,而他此刻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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