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总裁!”林可鸿与项羽闻言,异口同声道,脸上写满了惊讶。便是灵霄宗与前来寻仇之人脸上也写满了不信,他们不明白这年轻人何故如此。
木一半自从下了祭台,便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傻傻的站着,浑浑噩噩。此时闻言,眼中一亮,看向台上的顾异,眼中竟有着几分钦佩。
“顾公子,你何必如此?”苏晴开口道。
“是啊,顾公子,既然风宫主不同意,我们再想法子就是,何必如此?”左风白也急道,却只是不想欠下顾异如此大恩。
“小顾,你过来。”林可鸿半是命令的说道。
“哥,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你回了逐城,先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找到洗月,带上天玄令来此接我便是。”顾异这话背对众人所言,听着像是宽慰林可鸿,但目的只是说与风素庭和冥冠天。
顾异与林可鸿都心下了然,若两人就此分开,定无再见之日。顾异看着林可鸿,面上虽然笑着很从容,可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小顾,你不可以。”林可鸿刚开口便被顾异打断。
“哥,Ihavenochoose。Imustaccepther提议,orneitherofuscanleavehere。”见顾异又说起了那拗口的英文,林可鸿便明白顾异有要事要说与自己。
“But,youknowthetruth,Idon‘tknowhowtolookfor洗月。Idon‘thavealongtime。Ifyoudon‘tleavewithme,howcanyouescapefromhere?”林可鸿道。
“Iknowyour担心,takecare,Icanleaveherebymyself。you无须comeforme。Yourbody不行了,timeisimportanttoyou比我。”顾异解释道,“escape是啥meaning?easy点。”
“你不走,我便也不走。”林可鸿故意用中文说给众人听,让大家多少知道两人在争执什么。当然这更是他心中的意思,所以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谢谢你,Withoutyou,I早已经die。如果youstayhere,只会让shecrazy。leave,toyouandtosheisgoodthing。Youdon‘tneed担心forme。去逐城,staythereforme,andlookfor洗月。you也不想can‘tsee洗月一眼,便die吧。”顾异英语夹杂着汉语吞吞吐吐的说道。
“Mylifeisnotimportant,Butyouhavetobealive。We‘llgotofind洗月together。”林可鸿脸上写满了坚毅,让人不容拒绝。
“Ifyoudon‘to,Iwilldiehere。”顾异只扔下冷冷的一句话。
“你……”林可鸿一时无言。他何尝不明白顾异的心意,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还有未了的心愿。便希望自己离开这里,给自己时间去了却心愿。可凭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一个人逃得出这幽冥谷?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已然到不了逐城?现在他远比自己更需要离开,去追求他们两个人的梦想,去找到洗月。
因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哥,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懂,我的意思你也懂。既然彼此都明白,再说下去便没意思了。相信我。别再争执了好吗?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了吗?如果这一关都过不去,我们又怎么去完成我们的梦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也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了。”顾异说完,便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今夕一别,此生怕是不能再见了。
“羽儿,你带我哥离开,去逐城。”顾异起身对着项羽道,却看到项羽脸上满是泪痕,看着自己,眼中不知是感激还是感动。
“羽儿,堂堂八尺男儿,别婆婆妈妈,别让我看不起你。”顾异像是安慰项羽,却慢慢把头望向了天空。
月淡了,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嫂子,我留下,他们走。”顾异朝着风素庭走去,“冥兄,这下你更可以安心了吧。”
“还是风师姐棋高一着啊。既然你在我幽冥谷中,老夫也没有什么不可放心的,拿到了天玄令,给你解药就是。”冥冠天不想顾异费尽这么多周折,竟还是留了下来,没能离开。
“在下还有一言,台下有几十人欲将我哥杀之而后快,而我哥此时又重病缠身。所以须由羽儿带着我哥先走。半个时辰后,尔等随左宗主、苏仙子一道离开便是。灵霄宗乃天下名门正派,又与诸位无冤无仇,定不会为难诸位。如果各位答应,这事便这样定了。”顾异站在祭台中央,毅然决然说道。
“小子,若你要杀了这些寻仇之人,以绝后患,老夫愿代你出手,如何?”冥冠天见顾异当真要留下,心中的欣赏之意更浓,便说道。
冥冠天此言一出,台下寻仇之人皆尽变色,惊惶的看着顾异。只怕顾异一点头,自己便难逃一死。毕竟功夫最高的木一半与天残地缺已然败北,其余诸人,只怕修为再高,也不过五重而已,又如何挡得住冥王殿众人。
“谢冥兄好意,不必了。他们与我兄弟二人有仇,我兄弟二人接着便是。若真的要不死不休,何必假于他人之手?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改日,我兄弟二人在逐城恭候大驾。”顾异对着台下寻仇众人朗然说道。
“顾公子之胸怀,在下佩服。”左风白合上醉花扇,拱手道:“改日顾公子闲暇之余还望能到我灵霄宗一聚。”
顾异明白左风白话中之意,他感激自己相助之恩。但他毕竟是一派之主,又面对幽灵宫、冥王殿,无论如何也不能堕了灵霄宗的威名。此番之意,便是希望顾异到灵霄宗,再当面拜谢。
“左宗主无须客气。在下对灵霄宗仰慕已久,他日若有时间,定会去见识一下灵霄宗的风采。届时还望左宗主与苏仙子不要嫌在下叨扰。”见左风白对自己客气,顾异便也客客气气的说道。
“苏晴对顾公子敬佩万分。便在此立下一约,三月后,顾公子离开此谷,定要去我灵霄宗一会,不知可否?”苏晴含笑看向顾异,面上具是淡淡的笑意与期待。
“承蒙苏仙子看得起,好。三个月后,在下离开此地,定上灵霄宗讨几杯酒喝。”见心仪之人相邀,顾异毫不犹豫应道。但苏晴毕竟是左风白的妻子,自己的这份仰慕也只能藏在心底,言语中断不能泄露分毫。
“如此甚好。顾公子心中的顾虑,苏晴明白,苏晴答应顾公子,我与左师兄定不会让顾公子失望。”苏晴说完,眼睛一眨,颇有几分调皮,浑不似之前的冷冷淡淡,不落凡尘。
这一眨眼,差点让顾异当众出糗。顾异静了静心,点头道:“苏仙子聪慧,既是如此,在下便也不客气了。”说罢,侧身对林可鸿道:“哥,你可别让我在此地久等啊,虽然幽灵宫美女如云,可我是万不敢乱碰,看得吃不得,这日子可不好过。怕是用不了多久,我就疯了。你可要早日回来带我脱离苦海。”说着,脸上装作浮现出苦大仇深之色。
顾异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可悲伤仿佛一把长刀,将顾异的心砍成了千千万万片。
今宵一别,便是永诀。
“小顾……”林可鸿只说了一句话,便难再开口,眼中泪珠混混而落。
面对这个给了自己生命和梦想的人,顾异心中不仅仅是感激。林可鸿脸颊上的泪珠,仿佛另一把长刀,将顾异之前砍成了千千万万片的心,一片又砍成了千千万万片。
“走吧。”顾异强作欢笑道,“羽儿。”
羽儿大手在脸上一抹,也不多言,便蹲下身子,想要将林可鸿背起。林可鸿看了看顾异,又看了看风素庭,道:“再见。”说罢,趴到了项羽背上。
一声再见,让风素庭蓦然转身,眼神正对上了林可鸿的目光。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月已斜。
这一次的转身,只怕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这一次的转身,便断了两人五年的情,绝了两人痴缠了五年的缘。
或许不见,便会不念,或许不念,方是晴天。
“走吧……”半晌后,林可鸿道。
“鸿……”风素庭刚要开口,却又止住。身子不由得向前踏了一步,此时却也停住。风素庭看着林可鸿那凌乱的面容,静了半晌,终还是闭上了眼。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顾异长声唱道,一曲高歌,声音了满满都是感伤,惊散了飞鸟,寂寞了松涛。
林可鸿与项羽的身影随着歌声,越来越远。
“鸿哥……”风素庭轻轻呢喃着,面上眼泪再也止不住滚落,吐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上一次的分离,是为了你的追求,这一次的分离,是因为我的不挽留。上一次的转身,生了五道年轮,这一次的别离,怕是再也数不到年轮。
看着风素庭跌倒,冥冠天想要上前,却又稳住身子。眼神里有说不清的关切、怜惜以及嫉妒。
世间最折磨的,怕便是那情与缘。
姜星野飞掠上前,扶住风素庭。然后对巫嬷嬷道:“我先回。”便扶着风素庭,贴着石壁而去,只是起身时看了一眼顾异,却见顾异昂首向月,依旧在长吟。
歌声在谷中飘散,有风吹过,且听风吟。
看着姜星野与风素庭从视线里消失,冥冠天还是动也不动的望着那个方向,心下思潮起伏。
你只是他一转身便是五年,可你是否知道你一转身便是十年?十年,我天天守在你的身边,却从不曾相见。我一次次的去看你,却被你一次次的拒绝。你心中只有他对你的决绝,何曾想到我我对你的爱恋。
谁说枭雄只心怀天下,是男儿,心底便藏着一个她。
月依旧挂在天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向来人们都对着她诉说思念,可她永远都只是冷眼看着人世间。
顾异坐在祭台上,心中悲凉不已。折腾了这么久,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幽冥谷。
突然,木一半开口道:“顾公子,我有一套剑谱,愿送你,我已是废人一个,留着也没用了,也算是还了你的情。”
顾异灿然一笑,道:“木前辈大可不必,我有一事想请教,不知木前辈是否愿意指点?”
“请说。”
“我认识一位前辈,当年曾与人论剑,谈及天下剑法的终极境界,我记得有这样一段话:剑的境界分四种,第一种手中有剑,心中有剑;第二种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第三种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第四种剑便是我,我便是剑。我年纪轻,不太懂,若是木前辈明白,还请来日告知与我如何?”
顾异记得这是古龙在《多情剑客无情剑》说过的话,此时说与木一半,或许能让他重燃斗志。
顾异的话说完,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静静地思索着,饶是修为震天下的冥冠天,看顾异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木一半活了大半辈子,见识过人,如何不明白顾异的话中之意,独臂躬身,道:“顾公子过谦了,顾公子有这般见地,他日成就绝不在我之下,这份情木一半记下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率性而为,不拖泥带水。”顾异看着木一半的身影,淡淡道。
虽然木一半与林大哥有仇,可顾异并不像将仇恨延续下去,能化解最好,便是化解不了,也好过冤冤相报。
“左宗主,苏仙子,在下不会忘却三月之约。此行路远,还请二位路上多多留意。”见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异转身对着左风白、苏晴道。
“顾公子但请放心,也望顾公子多多珍重。”左风白拱手一笑。
苏晴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顾异,笑了笑。那笑很柔,很暖,像是一件长袍披在了顾异的身上,让顾异忘却了这夜里的寒,消了一些心中的惨淡。
顾异握拳道别。
转眼,幽冥谷中又变的空空荡荡,若非祭台后面山壁上那一道道深沟,山脚下那一块块滚落的山石,或许根本就无人来过。
风越来越急。
“冥兄,改日可否到殿中讨几杯酒喝?”顾异看向冥冠天道。
“当然。”冥冠天没想到顾异会如此说,当下不假思索说道:“天下一堂,恭候大驾。”
“大驾不敢,只是你座椅上那几颗明珠在下喜欢的很,若还有多余的,不知能不能送我一颗?”顾异依旧对天下一堂里的明珠念念不忘,半开玩笑的说道。
“好说,告辞了。”冥冠天笑着,也不见抬脚,矮小的身躯便掠尽冥王殿中。
杜傲飞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异,也没说话,随着冥冠天进了冥王殿。
“我们也走吧,饿死了。”顾异刚说完,正想要动身,一抬腿却晕倒在地。
连番的勾心斗角比一场大战更耗心神,顾异终于体力不支,只是凭着胸中的一股意气撑到现在,在冥王殿众人离开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萎靡在地。
天下一堂。
“傲飞,传信红叶,让他密切注意逐城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报告。还有,问问他我安排的事情如何了。”冥冠天坐在天下一堂那张华丽而又邪恶的座椅上,恨声道。
“是。”杜傲飞躬身。
“派人查清顾异的来历,若是天玄令到手,他还不归顺于我,便让他归顺了阎王吧。”
“是。”
“柳川受了伤,你去看看。还有,派人查清天狼族的那个少年的来历。”冥冠天说完,不待应答,便起身离开。
“恭送冥帝……”杜傲飞带着众人一脸庄严的躬身说道。
石室中。
冥冠天站在一座白玉雕像之前,矮小的身躯比雕像矮了约有一个头。冥冠天伸出手,在石像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眼中却有着无限的悲哀:“你竟为他生了个女儿,师姐,为什么?”
冥冠天手上那一道道斑驳的伤,贴着雕像,那是一股钻心的疼。当他听见风素庭说与林可鸿还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心中万念俱灰。可他不能让人看出来,毕竟他是冥王殿的一派之主,他继承了冥王殿多年的鸿愿。他想大骂林可鸿,更想当场杀了林可鸿,但他不能,他既然不能给风素庭更多的温暖,也断不会再伤了他的心。
在他心里,永远都住着那个为他撑伞挡雪的红衣女孩,在他耳畔,永远都回想着那个声音甜美的声音:“你叫我一声师姐……”
就这一声师姐,却让他叫了一生。
可就是那个万恶的林可鸿,不但骗走了师姐的人,更骗走了师姐的心,他多想将姓林的碎尸万段,哪怕与众人一起葬在幽冥谷又如何。然而他是冥冠天,是冥魂大帝,他不能如此。当他选择成为冥王殿主宰与风素庭并肩抗礼的时候,虽然身份离得近了,但心却离得更远了。
这或许就是他的悲哀,但这份痛苦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只因为他是冥魂大帝。
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自由的,但却不得不走进了一个又一个枷锁中。
泪,落在雕像上,像是打湿了雕像身上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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