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嬷嬷心下了然,若长此下去,以苏晴的修为,破了自己的骨盾只是早晚而已。到那时,自己气势衰竭,苏晴意气风发,此消彼长,再要想搬回一成,只怕是难上加难了。何况,自己来此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如果那个人真的在谷中,宫主气急之下只怕……想到此处,巫嬷嬷运气于臂,手臂上方也如杜傲飞一般隔空生出手臂,不是一双,却是两对。只是这两双手臂与杜傲飞鬼气森森的黑色鬼手不同,似羊脂凝成,洁白如玉。巫嬷嬷舞动着勾魂神鞭,在周身四侧形成一道球形的坚实壁垒。两双幽冥鬼手却从鞭影的空隙中一掌掌击出,剑掌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球盾的外层都是苏晴持剑穿梭的身影,十几道身影穿梭不止,分不清是真是幻,是实是虚。
远远看去只剩下那一个白色的圆球和从白球中递出的一道道掌风,周围是一道道交织的淡蓝色身影,已然看不见苏晴和巫嬷嬷两个人。若非不时传来一声声剑与骨鞭交击的声响,根本无从分辨这是两个人正在搏斗。
随着巫嬷嬷祭出幽冥鬼手,白骨节鞭形成的白色球盾范围越来越大,苏晴持剑穿梭的范围也越来越向外扩散。突然,落羽与勾魂交击的声响消失不见,苏晴十几道淡蓝色的身影汇到空中,宛如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的天人。苏晴左脚点在右脚脚背上,凌空一翻,右手持剑,从天而降,一人一剑疾疾向石台上的巫嬷嬷刺去。落羽散发出湛蓝色的光芒,与苏晴淡蓝色的身影交相辉映着。
石台上巫嬷嬷的勾魂没了落羽剑的压制,长鞭荡开,白色球盾也消弭无形。周遭已不见苏晴的身形,巫嬷嬷暗道不妙,不及抬头,已感觉到自上方袭来的浓浓剑意,巫嬷嬷杨柳细腰一扭,堪堪避过苏晴自上而下刺来的一剑,可自己祭出的幽冥鬼手却悉数被苏晴一剑斩断。巫嬷嬷闪身疾退,白骨节鞭荡开,卷向苏晴持剑的右臂。苏晴长剑及地的瞬间,沿着石台的台面米字型划出三剑,剑气朝着身退的巫嬷嬷袭去,凌厉无匹。
巫嬷嬷撤回卷向苏晴的长鞭,急急的舞动勾魂,意图消去三道剑气。却不知这三道剑气凌厉异常,长鞭非但没有将剑气消去,却被剑气弹回。巫嬷嬷大惊,再行运气已来不及,只得向旁侧游开数米。但听砰砰砰三声巨响,三道剑气斩在身后的石山上,在山壁上刻下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米字。
巫嬷嬷怎么也没料到仙子般遗世独立的苏晴,剑气竟强硬如斯,全不似女子该有的那份阴柔。刚才那三道剑气,就算是杜傲飞出手,只怕也难挫其锋。
巫嬷嬷娇笑道:“苏妹妹,好俊的身手。姐姐着实佩服得很。刚才那三道剑气,只怕天下还没几个人敢硬接,却不知这是什么剑法?”
苏晴刚才那招叫三秋烟雨,与之前的玉女穿梭还有从天而降的一叶知秋都来自凌霄宗无上剑法玄霸七剑。顾名思义,这套剑法一共七招,每一招都玄妙无穷,凌厉霸道。此套剑法乃是凌霄宗不传之秘,非嫡传弟子不得修习,非五重修为不得修习。
苏晴也才习的玄霸七剑不久,对敌更是第一次,却没想竟有如此威力。苏晴也不答巫嬷嬷所问,依旧淡淡说道:“你的灵煞呢?若不招出灵煞,只怕你非我敌手。”声音轻柔,与刚才凌厉霸道的仙子判若两人。
巫嬷嬷也不反驳,笑呵呵的说:“既然如此,姐姐便遂了苏妹妹的心愿。”说罢,口中念念有词,面上笑容依旧。
一个呼吸之后,只见巫嬷嬷身侧的空气开始急剧的波动,周身数尺的空间已然扭曲,似乎被一股巨力在压迫着、拉扯着。空间几经震荡之后,终于,一个黑色的模糊身影淡淡浮现出来。如影子般,看不到面目也看不清肢体,更感觉不到一丝生气,若非被圆月在石台上拉长一道身影,完全就是一个鬼魂。
这便是灵煞了。
无生气,无肉体,无知觉,完全是一个三无产品。那灵煞也不动,只是静静地如一尊黑玉雕成的雕像立在巫嬷嬷身侧。
“妹妹看姐姐这灵煞如何?”巫嬷嬷看着苏晴呵呵笑道。
“不过如此。”苏晴语气依旧淡淡的。
巫嬷嬷听后心下略有不爽,面上却不动声色,扭头对着灵煞说道:“去吧,没看到苏妹妹已经着急了么。”
巫嬷嬷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阴森的怪笑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只几声便震碎了那如水的月光。灵煞只是怪笑着,漫天的死气笼罩在苏、巫二人上空,几十米外的松林似乎也被这死气所感染,阵阵的松涛声此时已听不到了。
“嘿。”灵煞一声怪叫,手中便多了一把黑色长刀。接着鬼影重重叠叠的逼近苏晴,长刀呼啸着,绕着苏晴周身翻飞,苏晴淡蓝色的身影已尽在灵煞的幽幽鬼气包围中。
此刻,从黑影外面已看不见苏晴的举动,台下的人不禁紧张起来。在场的人大多没见过灵煞,只是听闻此物凶恶异常,带着一分灵意九分煞气。而现在,当灵煞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露出凶恶的真面目,大多数人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还是恐惧。
突然,一束炫目的湛蓝色光芒从森森鬼气中穿透出来,接着如球般裹着苏晴的黑影仿佛挨了千刀万剐,被几十道剑气斩的七零八落,片刻之后,支离破碎。鬼气不见,苏晴始出,脸上还是淡淡的神色,这份从容,便是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也面不改色。灵煞已消失不见,只剩地上碎成了千千万万片的黑色碎片,在苏晴脚下围城了一圈。若不是地上那一圈黑色的碎片,众人只当刚才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幽灵宫的诡术,或许灵煞本就不存在,一切只是一种障眼法。
“好一招无边落木,看来苏仙子的玄霸七剑已经大成,恭喜恭喜,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老夫佩服得很。”独臂老者直到此时方才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无须过多的话语,便是只听这声音,里面也包含了千千万万个故事。
苏晴心下震惊不已,这独臂老者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道破自己的武功路数。这玄霸七剑即便是凌霄宗普通的内室弟子也不见得知晓,为何这老者却一清二楚?看来,这老者与我灵霄宗颇有渊源。
苏晴回身朝着老者微微颔首,正待开口,猛然间感觉空气中杀气弥漫,苏晴看向巫嬷嬷,却见巫嬷嬷手提长鞭,双手抱胸,脸上是一副无辜的表情。空气中的杀气越来越浓,突然,地上的黑色碎片如活了一般,从地上飞起,聚在空中,随风飘荡,眨眼间,碎片融为一体,灵煞再次出现,怪叫一声,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匹练般朝着苏晴当胸刺去。
“仙子小心。”人群中不知是谁一声大喊,划破长空。
“妹妹该小心的可不是那把长剑哟。我这灵煞乃将人之魂魄集世间阴气所炼化,虽然修为不如妹妹,但即便是被妹妹斩的七零八落,也可重生。”巫嬷嬷抱臂好整以暇的说道。
苏晴荡开袭来的长剑,将灵煞逼退,悠然道:“我若将你伤了呢?”
巫嬷嬷乍听之下心神剧震。原来灵煞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杀手,一旦锁定目标,除非灵主有令,否则不死不休。灵煞虽强,但也有破绽,唯一的破绽便在于灵主。灵煞的一魂一魄均寄存在灵主脑海中,灵煞的行动也随着灵主的意愿。灵主若是受伤,灵煞就丧失的对灵主的感知,便会凭空隐去直到灵主康复如初。但若灵主被杀了,灵煞也就随着灵主的死不复存在了。
巫嬷嬷万万没想到苏晴年纪轻轻,不仅一身修为出类拔萃,眼光也甚是毒辣,一眼便看出自己灵煞的破绽所在。想到此处,巫嬷嬷不禁动了杀心,灵煞也随之杀气大盛。
石室内。
一名锦衣美妇站在石阶下,蹙眉盯着蒲团上的面色苍白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美妇妆容素雅,鹅蛋脸,五官很立体,两道柳叶眉修的极是精致,眼睛很双,深蓝色的瞳孔里不时透露出几丝不群于世,鼻翼很小,山根很高,颧骨微微隆起,嘴很小,唇微厚,颜色鲜红,与白皙娇嫩的皮肤相得益彰。下巴微尖,中间一道浅浅的美人沟。
美妇看不出多大年岁,若不是秀发盘起,只看面容说十七八九也有人信。但身上那股不可逼视的雍容华贵却绝非二十多岁的女子所能拥有。
最终还是蒲团上的男子先开口:“师姐一言不发的盯着我盯了一刻钟,不知师姐有何见教?”
美妇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道:“见教?嘿嘿,师姐哪儿敢。倒是要恭喜师弟了,幽冥神功又精进了一层,可喜可贺。假以时日,师弟定可挥师东进,逐鹿中原,一尝夙愿了。”
“可惜还是比不上师姐。”男子言语中颇有几分遗憾,想自己闭关十数日参研《幽冥圣典》,幸有所获,终于练至七层。五年前,自己借助六层幽冥神功突破了武道七重‘虚空’的界限,进入大乘之境,现今幽冥神功已臻七层,只怕不出数年,自己突破八重“至真”境界亦非难事。今日,风师姐只看了几眼便知自己幽冥神功又有所精进,想必幽冥神功至少也已到了七层,相较自己一身修为只高不低。以风师姐的天纵奇才,总能在自己突破之前有所提升。若果真如此,别说入主中原,便是统一幽冥谷的大计只怕非一朝一夕。
“师弟何必过谦,此刻放眼天下,能胜过师弟者还有几人?”美妇笑道,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这一笑温暖了这冰冷的石室。
男子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苦笑,望着美妇脸上的笑容,惨然道:“至少还有师姐啊。何况便是天下再无敌手又如何?在师姐眼中,我不过是个冷酷无情的残暴屠夫罢了。”言语中难掩失落。
美妇抬头,错开男子那忧郁的目光:“那是在世人眼中。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我师弟。”
“是吗?”男子苦笑着问道,“那师姐为何一直躲着我,不肯与我相见?我与师姐相识二十六年,却已经有十年未曾相见。记得刚认识师姐的时候,师姐只有十六岁,我却二十一岁。那天天空飘着大雪,我被师父罚跪在祭台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瑟瑟发抖。雪花不停的落在身上,不久便积了厚厚的一层。我冷的不住的颤抖,却又不敢乱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上下都已经冻得麻木了,蓦然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打着一把纸伞,远远地卷着飞雪飘了过来。头发飘扬,红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像从天而降的仙女,像遗世独立的天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师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大雪中一个女孩身着红衣撑着伞的飘飘欲仙的画面。”
随着男子的话语,美妇脑海中也浮现出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大雪天。
“师姐过来问我‘你为什么跪在这里?’那时候,我嘴唇早已冻得青紫,浑身都失去了知觉,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话。师姐看着我笑道‘你叫我一声师姐,我便帮你挡雪,好不好?’我看着师姐那不食烟火般绝美的面容,点了点头。之后,师姐便撑着伞陪我站在雪地里,直到我昏倒在雪地里。我倒下的时候,模糊中还看到师姐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举着伞,看着远方。或许师姐早已遗失了那把伞,或许师姐也早已忘了雪地里的那个少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画面一直印在我的心里从未忘记。”
“那时我们都还小,一晃二十六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想起那时的美好,美妇脸上光彩更盛。
“是啊,二十六年了。我已经是个中年人,可师姐容颜依旧如当初那般。十年前,师姐与我在祭台上论道,我还慨叹岁月不曾在师姐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天,师姐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让了我三招,之后便转身离去。可是谁能想到这一转身便是十年。十年,岁月摧残了多少容颜,消弭了多少挂牵,刻下了多少怀缅。”男子言语中不胜唏嘘。
“十年了,谁想过当年跪在雪地里的少年,早已成了名动天下的冥魂大帝。”
原来石室中这面色苍白的男子,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冥魂大帝,那位被他称为师姐的美妇自然便是幽灵宫主了。
谁承想,谷中打成一团,而在这冰冷狭小的石室中,一男一女却在娓娓的道着往昔,更有谁敢相信,对着往事唏嘘的二人便是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幽冥谷巫毒二宗的宗主。
“总裁?这都什么称呼!”顾异看着半跪在林可鸿面前的少年怪笑着问道。话声刚落,便有十几个鬼巫兵相继冲了进来,有鬼骨兵,也有巫骨兵,或手拿木杖,或手持铁斧,或手握狼牙石棒,将顾异等三人团团围住。
得,逃跑不成反被围。面对鬼巫兵,顾异不禁紧张起来,刚才两个鬼骨兵已然让林可鸿与自己穷于应付,此刻围着己方的不仅有鬼骨兵,还有更为难缠的巫骨兵。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顾异看了看林可鸿,见林可鸿双眼直直盯着少年,对周围的鬼巫兵视而不见,无奈之下,顾异又望向了那名叫羽儿的少年。
少年却目不斜视,只是盯着林可鸿,一瞬间脸上便滚下了泪珠,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林可鸿此时一脸凌乱的胡子,头发散乱的披着,还有几绺湿漉漉的粘在一起,衣衫破败不堪,下半身衣摆上全是干了的灰褐色的血迹,眉宇间惊喜中带着三分悲怆,这一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叱咤风云的雄霸之气?
这还是那个让天下人闻之胆寒的总裁吗?那个救他、养他、教他的如兄如父的亲人吗?少年心里问着自己,仇恨慢慢的涌上心头,心里暗自发誓,不管是谁,敢将总裁害到这般田地,待我兄弟七人寻着之后,定教他生不如死。
林可鸿看着落泪的少年,眼中似也有些湿润了。却硬是将眼泪忍了回去,笑着问道:“羽儿,大家都还好?”
“好,都好,只是遍寻不到总裁。”叫羽儿的少年哽咽着应道,“邦子说总裁身染重疾,却只留下一封书信便离我们而去,难道非要我们举兵作乱,才肯现身?”
“死邦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身**气。来,羽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嫡亲的兄弟,叫做顾异,当年我离家时他还是个孩子,以后便是你们的新总裁了。”林可鸿指着顾异向少年介绍道:“这就是项羽,你该知道的。”说罢,悄悄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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