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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兄？方兄？”梓喜喊了两声，利方都没有回应，梓喜只好说道，“我去下一个考场咯”然后独自走开。
留下还在原地思索那三句话的利方。
待得梓喜走远了，利方才缓缓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道：“此人，莫非真的是不出世的奇才？我看他脸上惭愧的表情，不像有假...”
另一处。
“三十人一考，还差一人，坐着等吧。”
商算考场，这位灰衣教习除了和上一位长得不一样，语调、神情和衣着，简直一模一样。
没多久，来了一个留着盖头短发的公子，一身简约却很不简单的着装，左手手腕上一串看着普普通通的深褐色珠子。
不过，沉浸此道多年，梓喜一眼就瞧出来，这是一串北屏山上流下来的好东西。
梓喜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几眼。
“北屏山很少出来珠子的，市面上多是宝鼎山上流下来的佛珠，他手上这种...少见了。”
这般低调奢华的打扮，还能戴着一串难以估价的珠子，定是非富即贵的人。
进入考场，此人选择了一个考前的座位，他很快拿到试卷，立马皱起了眉头思索。
梓喜还在想着，这人什么来头，商算如此难的考试，都能这么快进入状态...
最后一个到场，却是第一个出了考场。
梓喜拿到试卷，连题都还没有看完，就见那人提笔开写，两三下给出了答案，举手，示意交卷。
全场惊呼。
那人毫不在意，头也不回的出了考场。
梓喜楞得忘了合拢嘴唇。
“同学，可以开始答题了。”直到灰衣教习走下来，敲了敲桌子，梓喜才收回了看向那人位置方向的目光。
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没人了。
待终于出了考场，梓喜快步往下一个考场行去，希望能够追上刚才那位奇人，好向他讨教一番。
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着，“刚才那人谁啊，怎么这么快就把商算的题给做完了啊？”
“我看啊，要么就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天才。”
“你们不知道吧，我考试的时候坐他旁边，在他写名字的时候瞟到两眼...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
“别卖关子了兄台，赶紧说啊。”
众人都很好奇。
“我看见...他姓‘屈’。”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神算屈家的人，怪不得怪不得...”大家一脸的了然，然后是释然。
梓喜听得清楚。
神算屈家的人，面对商算考试的题目，应该就跟自己在街上顺手牵两个大饼走是一样的简单。
终于追上了那位屈姓兄台，
上前拱手一礼，那人赶忙回礼。
“敢问兄台大名。”梓喜问道。
“姓屈，名一山。”屈一山说道。
同样，梓喜再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今天第三次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梓喜”。
屈一山问道：“喜兄何事啊。”
梓喜闻言一笑，说道：“无事无事，就是想和山兄你交个朋友...”
屈一山也是扬起了笑容，刚想客气两句，只听得梓喜快速的发问了：“山兄，刚才的题...我大致还能蒙一蒙，但那道天文题实在...”
“哦，那个简单，日食的形成原因嘛，月亮运动到太阳和地球中间，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亮就会挡住太阳射向地球的光，月亮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地球上，这时发生日食现象...在地球上月影里的人们开始看到阳光逐渐减弱，太阳面被圆的黑影遮住，天色转暗，全部遮住时，天空中可以看到最亮的恒星和行星，几分钟后，从月亮黑影边缘逐渐露出阳光，开始发光、复圆......”
屈一山一边讲解，一边用双手在比划着，一只手比作太阳，一只手比作地球，然后拉来梓喜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是为月亮。
溅的梓喜一手的唾沫星子。
梓喜晃了晃脑袋，顿悟，不由得对屈一山竖起大拇指，嘴里赞叹道：“听了山兄一番解释，我真是...长见识了。”
“诶...”屈一山谦虚的摆摆手，说道，“别这么说喜兄...你答得如何啊这题。”
“我？”梓喜同样连忙摆摆手，不过倒不是谦虚，而是确实羞于说自己的答案，“别提别提，我就答了一句话，实在是不会啊实在不会。”
“哦？喜兄答的什么，一句话就能将此题解答出来？”
“嗯...这个...两点之间，有且只有一条直线。”
“......”屈一山慢慢皱起了眉头细细思索着，都没有注意到梓喜示意他往文赋的考场走了。
梓喜埋着脑袋，正在努力回忆着，自己曾经在那些附庸风雅的贪官污吏和奸商市侩家中，偷过的名人字画...上面的诗词。
梓喜从小到大，对于文学诗赋的了解就这么点，最多还加上常去宝鼎山烧香拜佛的时候，从那些寺庙门口两边竖着放立的大门牌上看到的话，还有从那些小和尚照着诗经佛经读的口中听到的些诗句。
除此以外，梓喜的脑袋里再翻不出什么和文赋有关的东西。
更多的，跟“文”字沾边的，可能就是在茶楼酒楼里听说书先生讲的故事。
以及他所知道的江湖上的黑话，他们道上的黑话。
越想越糊涂，让他有些恼怒于自己以前的不学无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突然感觉撞到了人，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看，就不住了拱手道歉：“抱歉，抱歉...”
前面的两人笑笑，说道：“无妨，无妨。”
梓喜这才看到，自己竟然撞到两位姑娘，其中一位，还是在策论考试前，在上长椅等候时，一端的那位端庄秀丽的姑娘。
梓喜赶忙再次拱手，真诚的说道：“抱歉，实在是抱歉。”
那位姑娘也认出了梓喜，轻轻一笑说道：“兄台这么急，可是对这场文赋考试成竹在胸了？”
梓喜满脸的苦笑道：“我说姑娘，可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对这个什么文赋考试一点把握也没有，才绞尽脑汁的思索，没注意到二位走在我前面啊...”
另一位姑娘“呵呵”一笑，说道：“就算再没有把握，连题目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开始绞尽脑汁了呀。”
梓喜摇着头叹了口气，说了句玩笑话：“我是得绞啊，大字儿不认识几个的粗人，唉...”
两位姑娘自然是不会信的，相视一眼掩着嘴轻轻笑了笑。
见二位姑娘笑得纯真可爱，梓喜不禁脱口而出：“敢问二位姑娘芳讳？”
“韩诗央”，“雨洁”。
“在下梓喜，”梓喜微微点头道，“不是沾沾自喜的自喜。”
“若是有个叫詹湛的姑娘，你俩不是绝配了？”雨洁笑道。
“哈哈哈...”
有白衣学员站在考场门前，高声喊道：“各位考生，请有序排队入场，请有序排队入场。”
梓喜对二位姑娘微笑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二人排在了前面。自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长叹一声，嘴里念叨着“就当来长长文赋见识”，跟着一头扎进教室。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试卷上只有题目，又不会给出答案，如何能够长见识？
考生就坐完毕。
“今早，背朝着初阳，学院文赋总教习大人起床过后伸了伸腰，这一动作在阳光的照射下，影子映在了地上，因为角度的原因，以及一旁有其他物体的影子极其巧妙的配合，竟然呈现出一张巨大弯弓的模样。”灰衣教习在讲台上来回踱步，摇头晃脑的说道，“总教习大人觉得这影子有趣，所以，就有了今日的文赋考*试题目。”
灰衣教习大手一挥，就有白衣学员一排排下发试卷。
试卷一片空白。
“今日的题目，就是让你们写一写，关于影子的诗句。”灰衣教习说完，环顾考场内一圈，“开考。”
梓喜看见白白的试卷先是一愣，然后只能在心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还以为是考前人的诗句，怎么变成自己写了？”
若是考众位考生默写前人的诗句，梓喜说不定撞大运还能想起一两句，可这要自己动笔写...
一片空白的试卷，一片空白的脑袋，梓喜的额头渐渐渗出了些细汗。
“梓...喜。”灰衣教习走下来，认了一眼梓喜挂在胸前的考试牌，轻声说道。
他很欣赏这位梓喜考生此时的答题态度，绝不轻易提笔，落笔之前一定是细细思索，哪怕是想得满头大汗，或是上身湿尽。
文赋考试，要求写的是诗。尽管是一场考试，在这种紧迫而有要求的情况下，很难做出好诗，但能够以这般严谨和认真的态度对待，便是对诗的尊重。
灰衣教习很高兴，很久没有遇上一个在考试的时候，仍然对诗怀有尊敬的考生。
所以他欣然念出了梓喜的名字，在认“梓”字的时候，微微停顿。
梓喜猛一抬头，以为自己在这趟考试中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被考官叫出名字，错愕的问道：“考官大人...嗯...怎么了？”
灰衣教习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示意梓喜放松，并轻声说道：“很独特的姓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灰衣教习提醒了梓喜。
梓喜不便站起来，只好坐着冲考官大人一礼，然后提笔。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书房里还保存着一幅画，上有三句诗。
舅舅说，那幅画是父亲自己画的，三句诗，也是父亲小喝了两杯过后，突然有了兴致写成。
画中，一人独酌于月下，举杯向天，和自己的影子一道，遥遥向明月邀酒，隐隐中，此间仿有三人影。
画边的三句诗，都是写影的绝妙诗句。
略一回想，梓喜写下了三句中唯一还记得的一句。
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短短诗句，梓喜停笔的时候，正好是这场考试的结尾。
梓喜额头仍有余汗，匆匆出了考场，叫住了韩诗央和雨洁：“二位！二位！”
“二位留步！”梓喜上前两步，拱手一礼，问道，“二位姑娘，这场考得如何啊。”
“作诗，哪里能够有‘如何’之分，只是个人喜好品味不同罢了。”韩诗央微笑道。
“有差异，没差距。”梓喜飞速的说出一句话，“姑娘是这意思吧。”
韩诗央略微怔了怔，梓喜的这六个字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越发觉得精炼到位。
“这六字说得好。”韩诗央赞道。
“我父亲说的。”梓喜摇头笑着，“得，说说吧，二位写诗的喜好往哪方面啊，这舞文弄墨，我可是一窍不通，可我很感兴趣。”
韩诗央笑着看了眼雨洁，问道：“你先说。”
“你先说。”雨洁把头偏过去。
“这么大张脸，偏过去了还是能看见。行行行，我说了你说啊。”韩诗央笑道，“梓喜兄，我们俩说了，你也得把你写的诗告诉我们。”
梓喜一直是一副自嘲加好学的模样，向她们二人问着文赋一事，明显是对此并不擅长。
但她心里又有些期待，一个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人，若是真写出好诗，到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梓喜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行，我先说啊...咳...”
“......堕絮轻无影......”韩诗央轻声说道。
“......帘幕卷花影......”雨洁微微抬高了声音。
“......云破月来花弄影......”梓喜小声的说道。
......
......
（写这章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两个字...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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