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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包间里面对面坐着是情侣良缘,拉萨市的精神小伙儿,小县城的绝代佳人。作者听说:“北方有佳人,倾国又倾城;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大概说得就是王丽雪·伯尔丽木容这样的千古绝代佳人吧。俩人慢慢品着沁人心脾的清芳香茶,静静话着昨夜良宵,不多时,马·哈尔巴德祥从手边的包里摸出一个小玩意,摆在桌子正中。“哇——!”王丽雪·伯尔丽木容惊叹着。那是一件十分精巧的玩意儿:企鹅的造型,通体透明,里面有一方草坪,上面伫立着浪漫的法国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小妖男轻轻触动浅蓝色的底座下面的按钮,埃菲尔铁塔伴着欢快的轻音乐转动起来,草坪上面霓虹灯闪耀,吹出一串串泡泡,埃菲尔铁塔上面则飘下五颜六色的小星星······
青蛙王子窝在宿舍里,同伴们中间,有给他倒水的;有给他上药的;有给他出谋划策的······夜深了,灯虽然早已经熄灭了,但整栋宿舍楼并未安眠,学生们还吵闹着,楼道的监控准确抓住了画面,值班室的宿管组派人打着手电灯逐层盘查。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时,诗赞忽地爬起来,呆呆坐在床上。诗赞不知道他要干嘛,反正醒来了,他望着窗户,点亮了台灯。翻开一本海军蓝间米白色的日记本,长舒一口气,平静的写下一首诗。他回头望了望,舍友们睡得沉沉的······
翌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南枝鸣雀,海棠树下生桃枝。喜鹊歌老松,冬青枝上抽新芽。党·严容月梅迈着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铿锵步伐,向教学楼走去,边走边思忖:“这娃娃咋这么老实?哎呀——”她进了教室,便把诗赞给叫了出去。“我们班交扩招费的谁啊?是不是就剩你一个人了。哎呀,你这个娃娃呀——”党·严容月梅说着,把嘴巴凑到诗赞耳边,轻声吩咐:“你把校长找去,校长办公室知道哩?”诗赞摇摇头。“啊吆——哎,二中里念老了,还校长办公室不知道吗?我头上放给两巴掌是我!看——!你去了说,校长我几(的)家阳山阴旁旁里有哩,阿奶瘫痪过几(的)没有啊,家里穷几(的)很啊!校长你家们着啊免掉了嘛,我几(的)也免掉呗。我几(的)学习比他们好——!去——赶紧去——”七班班主任说着就把诗赞往教学楼下推。“嗳——!别告诉人家是班主任叫你来的。”诗赞勉强去了。“哎——!老实的。”党·严容月梅不住的摇着头自言自语。不一会儿,诗赞就跑来了。“报告——!报告——!”诗赞在门口高叫。这会儿党·严容月梅正讲着课,那大嗓门,再加那激情,那投入。硬是半天不给开门,诗赞等了一会儿,瞅准了她停顿的一瞬间。“报告——!”“进——!”诗赞缓缓推门而入。“好了吗?”党·严容月梅喜出望外,她把诗赞当自个儿子似的,总是疼爱有嘉。诗赞也一直安分守己,这么久以来虽然没做啥让她长脸的事,但也从未给她惹来麻烦。自打诗赞学习成绩江河日下以来,诗赞每每见到班主任就自惭形愧,总有忝立门墙的感觉。一开学的国家助学金申请书,诗赞自然是没敢写,但班长公布名单时,还是有他的名字······“嗯——校长,他——我没找着。”“哼哼哼。”她苦笑一声,呷了一口茶,摆摆手,示意诗赞下去准备听课。不知道这消息是咋传到农夫耳朵里的,他急忙忙,风风火火赶来了,追到校长办公室。“老师,成绩好一点的学生,听说扩招费免了,我们家——”“嗯——?没有这样的制度啊,谁能免了你找谁去嘛。”深褐色的油漆木门很有礼貌的将诗赞他老爸送了出来。
那个礼拜放假,诗赞搭车,顺着109国道,随湟水河一起一路东下,一头扎进了红古城网吧。登录QQ先和他的小暴君寒暄了几句,直到小暴君没空理他了,他才闷闷不乐的登录了《穿越火线》程序,操起机枪,恶狠狠的扫射起来。“啪——”有人拍了他后背,“妈的,谁啊!”诗赞从血红色的大躺椅上跳了起来,“噢——世荣老同学,还活着哩嘛!啊吆——不好意思,得罪得罪。呀——!大头鸟儿也在啊——哥几个都凑全啦!”诗赞欣喜万分,惊叹着,感慨着,险些老泪纵横!
天刚擦黑,哥几个就凑足了人民币,抬来了酒水瓜果······大家准备在这儿过夜了,是呀,几辈子都相遇不到一回的机会岂能浪费。从不喝酒的诗赞也端起杯子,干了起来。小酒入愁肠,小菜下了肚。脑门一热,哥几个就相互诉起苦来。诗赞也不含糊,故事讲得他们各个声泪俱下,哭爹喊娘的。“他们到底还是免掉了你的扩招费吧?”世荣满满高升了一大杯啤酒,敬到诗赞眼前问。“免啦!”诗赞从血红色的大躺椅上立直了身子,接起酒杯,在灯光下瞧了瞧,品酒师似的。然后狠狠灌了三大口,用舌头将整个嘴唇添了一圈。“他——他,呃!他妈,他敢不免吗?我也有个舅舅在教育局工作哩······”诗赞说完,再次一仰脖子,随着上下翻动的喉结,剩余的半杯啤酒咕嘟咕嘟下了胃,咕咚咕咚入了肠。接着,诗赞高举酒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一一回敬。还未到二十二点钟,诗赞便喝的酩酊大醉。他漫无边际的胡扯起来。他说,十年后他就是教育部部长,哥几个的孩子都由他照顾;二十年后他就是中央党校校长,连国家主席,政治局委员们都要向他请教治国方针;三十年后他将进军联合国,美国总统奥巴马爬在地上给他当马骑······诗赞越说越玄乎了,哥几个祝福他好运连连,财运滚滚,桃花运永不断。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了,诗赞还在灯火通明,烟云缭绕的包间里闹来闹去,滔滔不绝的大谈特谈,大头鸟儿,世荣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强行将诗赞按倒在椅子上······包间淡蓝色的墙上那滴答滴答的时钟走到了三点钟,诗赞劈开两腿躺在深红色的大躺椅上,一动也不动了······第二天早晨九点多钟,诗赞还躺着,一动也动弹不得。世荣他们只得把诗赞搀扶出来,诗赞坐在国道旁的一块大青石头上,一一和兄弟们道别。十点钟时诗赞才从青石块上立起了身,摇摇摆摆往家赶。他花了不少钱,一回家就被农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吃罢午饭,诗赞好好洗了洗头,哭丧着脸从母亲那里讨了些生活费,一溜烟儿飞奔,搭车赶回了二中······
不多时,元旦放假了。“什么——?叔叔结婚,好好好——一定的,一定的,让我主持结婚典礼仪式——?没问题,没问题。嗯——嗯——好的好的,嗯——嗳!嗳——明天见,明天见。拜拜,好的好的。”诗赞挂了电话,匆匆收拾起行囊。翌日,诗赞如期赶到婚礼现场。匆匆和族人亲戚街坊邻居寒暄了几句,便接到了重要任务,诗赞接过婚礼主持词,本着大礼同天下,小礼随地方的原则,稍稍润色一番,满意的听着长者们的提醒。下午两点钟整,婚礼仪式正式开始。“噗——噗——喂喂!”诗赞调试了一下话筒,“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诗赞有意识的看了看四下宾客。“好好好。”列为贵宾鼓掌叫好,摄影师的镜头聚集在诗赞身上。“今天阳光明媚,歌声飞扬,值此美好时刻,我们欢聚一堂,喜庆王先生与何女士喜结连理!我——代表二位新人及其家人,对百忙中前来参加婚礼仪式的各位亲朋好友,表示衷心的感谢!并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诗赞微笑着,向四座欠了欠身。“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经过了一年多得寻觅,王先生与何女士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两颗相恋已久的心,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座古老的小村落,欢腾着,热闹着。而就在这时诗赞分明感到了几分兴尽悲来的愁苦,他悄悄隐退。他永远仅是个热闹的开启者,并不拥有全部的热闹。“小暴君,在?”诗赞躺在大大的土炕上,掏出手机,放了音乐,发起QQ会话。“想了嘛。”王丽雪·伯尔丽木容戏谑的回答。“嗯——”诗赞一本正经的回答。“有话说,我画画呢。”“噢——?我看看?刚参加完婚礼,总是有点感触,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回校了当面说。”“好吧······”诗赞睡着朦朦胧胧,忽然感到有人进来了,客厅似乎有好多人似的,吵吵嚷嚷的。“哎呀,烦不烦啥!喝醉了就去睡吧,跑我这儿来?”诗赞的爷爷带着吃醉了的口气,站在炕头,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你——你——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啊——”“啊——?问题是,从这儿到县城就那一辆早班车啊,错过了就会不去了呀——!”“对——大年三十来不来?”“来来来,赶紧睡去吧啊——一把年纪了都,你——!”诗赞好不耐烦了。老人家从上一兜里摸出一百元人民币,“拿上——喝茶,吃饭,随你——”“不是说了嘛,父亲给生活费了,够啦,你睡去吧!”“阿爷给的,娃娃拿上,还是疼孙子呗呢,大半夜,刚进了门就往孙子屋子里跑。”一旁站着的三姨喃喃地插嘴道。“他给是他给!”老人家“啪——”将钱打在诗赞脸上,回转身子。那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诗赞的三姨赶紧搀扶着,往门口走去。“甘肃长大的,不常来,这地方交通又不方便,七八年的,见不上个面——”老人家回顾三姨,默默的说。他举起手抹了抹眼角,向门口挪着步子。“娃娃们都一样的,一样的——我们家那个也一样······”三姨说,“娃娃们一样的。”她又重复道。慢吞吞的步子慢慢远了,交谈声渐渐模糊了,再也听不清楚了······诗赞一直心情不大好,这会儿,他心里更加的不是个滋味儿······“嘎——!嘎——!”门外老柳树上的老乌鸦如黑色闪电,一瞬间,滑向了太阳落入的那个山头,一个老人赶着羊群走过,唛唛儿声响彻天宇,几个中年妇女肩挑古老的扁担,“吱呀吱呀”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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