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心眷魂恋 > 第一节 扉页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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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下看,扉页上浮出了一个名字:党·严容月梅。

  高一第一学期临近尾声时,文理科分班了,诗赞先是呆在了十五班,继续学习文科吧,因为班主任对他的确是好啊,给了他国家助学金,还多次和他单独谈话,也希望他能待在十五班里。但诗赞学了几天,发现文科吧,的确是枯燥了点。在他看来,文科只能业余拿来消遣,培养一下生活情趣。要真拿来钻研,还挺枯燥啊。于是,跳槽又转了理科。

  “后面来着,出,出出出啊!刚谁进来了是不知道吗!聋着哩嘛?”一位女教师一脚踹开门,立在讲台上,两腿叉开站着,呵责道。列为,这便是叱咤风云的理科班(1--14)第七班班主任党·严容月梅。诗赞颤颤抖抖,缓缓立起身来。望着这位胖胖矮矮,盛气凌人,咋咋呼呼的班主任,脑后一片空白,只是站着。“书拿上,出啊!”她先出去了。诗赞摇摇晃晃出座了,和他一起从十五班来的藏族孩子白·桑杰才郎则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夹着尾巴,蹦儿颠儿,摇儿晃儿跟了出来。

  “几班的?”党·严容月梅首先质问白·桑杰才郎。“十五班的”“原来,高一刚来的时候,求——?”“八班。”“滚——!文理分班,微调的时候,按原则,各回各的班——对啥?你滚球子滚啊你——”月梅说着,就把阿桑往八班门口赶。

  不一会儿,高跟皮鞋的“嘎嘎”声逼近了诗赞,诗赞听着声,默默低头,等待着发落。“啊个说了啊,求——!你啊。”七班里来说着?”诗赞没听出话外之音,还来不及他寻思,党·严容月梅又发问:“几班的?”“十五班的。”“一直十五班里有哩嘛。”“嗯。”“进去!”她身子一侧,诗赞小心的挤进去了。入门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出了一个身影。

  2011-3-14

  “《中考通》翻到112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本节课我们什么?嗳——看这道化学推断题。”个子不高,脑袋略大,歪着脖立在讲台上。“嗳——先是混合物什么解?嗳,溶解。”板书干练,和着学生们一起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再加什么啊?嗳,再加碳酸钠溶液,李俊,你上了,给包老师把碳酸钠的化学式,在黑板上给大家展示一下。”那孩子,硬是愣愣站了半晌,只见他,写了个“Na”。“哎吆,砸砸,他家滴(的)!六月份中考哩,这回还连个碳酸钠的化学式你弄不给你。”他在讲台上踱步,背着手。“大战在即是,你枪都还摸呗。去年个带唠一帮残兵败将是,今年个······我看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哩。李俊,不考吗?”“哎——下下下!啊,那以后出门在外时,不要说化学是包老师教滴(的)。你直接把老中医的牌子砸哩呗!李俊,今年个你在不成,连考二十四中的希望都没有,明年个再来,包老师再把你培养一年,后年个,咱再考!我们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和范进中举的决心哩!”包老师继续讲课,一节课飞似的就过了。临下课几分钟,他顿了顿,环视斯下,俩儿眼珠放射出雄鹰眼里特有的光芒,神采奕奕。“那孙悟空他再厉害唠是,他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吗?他出题的老师千千万是,他能逃出我包老师的手掌心吗?不说他一一年滴(的)中考题唠,就是他一四年滴(的)中考题,也包老师的手心里握着哩。关键是你记不住嘛,嗳——哪一点我没讲到啥,不信考完了你笔记翻开了对!下课!”

  之后是草绿色彩笔写下的:小暴君。诗赞深深闻了闻这三个字,眉开眼笑。一条连着这仨字的断断续续的细线拖着另外俩儿字“妹妹。”诗赞又深深陷入了沉思。

  2005-07-05

  夜,漆黑的不见五指。大雨如注,黑锅般的天空,“刷!"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阵阵雷鸣,仿佛要天塌地陷了。房舍周围阴森森的白杨树哗哗作响,露出狰狞的面目。屋子内灯火通明,大人们匆匆忙忙,你进我出!是屋子漏雨?客厅里,烟云缭绕,穿白褂的人和农夫谈着话。分明听得出,有女人的哭泣声。不见诗赞。诗赞静静跪坐在妹妹床头,他那妹妹——那个饱受疾病折磨的小姑娘,就在这时,哀怨的灵魂随轰鸣声一起飘远了,消失在了黑色的苍穹之中。

  2013-06-02

  高二七班的课堂内,才下了课,这些不安分的高中生就吵吵嚷嚷的。天气热极了,窗外的水泥地似乎融化了,冒着热气。远处赤褐色的山仿佛烧着了,青烟袅袅。巨大的班容量使得教室看上去更像一个人肉蒸笼。诗赞像往常一样,不吵也不闹,只是静静的坐着。“好热啊,给口水喝,好不好?”诗赞傻傻的巴望着小暴君,终于打破了有史以来的沉默。“我喝过的呀。”小暴君喃喃的说。“我不介意啊。”诗赞随和的回答。自然到你以为他天天对她说似的。“那,拿去吧!”诗赞接过矿泉水,咕嘟咕嘟就把剩余的半瓶喝光了。“真喝呀。”小暴君摇摇头,耸耸肩,一撅嘴。不一会儿,俩人斗嘴,诗赞扬言要打小暴君一个大大的天下最大的嘴巴。小暴君蹲在他的桌前:“来,那你打呀。”“好,你说的,逼我是吧,行!”诗赞还真就打过去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表象。其实,诗赞用短短的两秒钟,抚摸了小暴君的脸。诗赞那一触,柔情满满。仿佛是他的心紧紧贴在她的脸蛋儿上。诗赞的全部神经瞬间啊,集结在手上,感受那一滑即逝的美,而那短暂的两秒钟似乎瞬即凝固了。这是诗赞有生理意识以来,第一次触及异性的身体。他的手里开她脸蛋儿的刹那间,颤抖了。因为他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在哭泣——那是充满了酸楚的抖动,并带点儿莫名的惊喜。诗赞的眼里闪烁起明晃晃的泪花——一种迷惘哀愁的泪,混着血丝和着半颗糖,甜到伤的痛。只可惜,小暴君,没有看见。或许每个追求幸福,并且渴望得到幸福的她,都应该一丝不苟的注视着抚摸她的手的他的眼睛。看看那双黑汪汪的眸子里,是含着真诚呢还是闪烁着淫意;男人有时候往往没出息,正如女人,即便是在最虚伪做作时,也表现的老实一样。夜,静悄悄捎来了弯弯新月的一抹抹银辉,诗赞哼着爱上的曲子,孤零零立在校园的某个未知的角落。都两年了,他依旧,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于是,他的意识中幻想浮生:

  薄涛汹涌,银色的浪花拍打着巨石,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海平面上,升起的月儿,格外皎洁;格外明亮,洁似出浴美人;亮似阳春白雪。清风徐徐,美人鱼坐在玩玩的月儿上飘然浮出。当月儿悬于半空中时,白色的凤凰和天青色的苍龙缠绵飘逸,时而奔月;时而入海。那海潮,那海潮一波又一波,哗——哗——哗——突然,场景迭转。峻山高岭,深涧密林,枪林弹雨。轰炸机呼啸着投下一排排比马还大的爆炸物,机头的机枪在俯冲的瞬间吐出长长的火舌。刺眼的闪光,尖锐的爆炸声,急促而又密集的枪声混着濒死者的哀嚎声和着坦克车履带齿轮的摩擦声,在燥热的空气中交织出一张张无形的巨网,在月光下无限延伸,波及宇宙。炮弹削平了山头钢刀割下的头颅淌着血滚入山涧,被流弹击中的士兵瞬即变成一堆堆滴血的碎肉,高高挂在了树杈上;被机枪扫成了两节的尸体里心扉肝胆,肠肠肚肚也一股脑流了出来······

  诗赞渴望,或许更是追求,就算是变成碎肉,那也起码是轰轰烈烈了吧。月色中,一切都渐渐安宁了,世界也即将昏昏欲睡。而诗赞伫立在校园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面对自己内心史无前例的喧嚣,他讨厌这一刻的宁静,如同讨厌黎明前的黑暗一样。

  接下来,诗赞便在扉页上看到了那红色醒目的:打的就是你。

  长勺形的一马平川自东向西,棋盘似的一方方他田圃,高空中白云如马。田野的一角,伫立着诗赞的初中。陈班主任推开了八年级二班的门,“哎呀,孩子们,再不要吵了。刚开完会,不是又合并下了了一所中学嘛,嗳,人家的老师没活干,班主任我就不带了,我管宿舍去,管高中部的宿舍去。”“好啊,哈哈!”大头鸟儿说,“我初中部嘛。”“另外,那个······数学课我也不带了,有人家的老师带,啊那老师是个名师,不信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去。”陈班主任一扶眼镜,转身,拉门走了。教室里突然安静极了,分明传出女生们的哭泣声。诗赞心头猛地一颤,他一闭眼,手里的笔翻着跟头,追下去了。“啪!”随着清晰的清脆的撞击声,诗赞一睁眼,一闭一睁之间,换了人间。“刷!”青色的地板砖瞬即成了白色;单人座变成了又老又久的双人座;鲜艳的校服瞬间成了灰蓝装。侧目,马·哈尔巴德祥一拳打松了宋老师的眼镜,那一组后排的好事男生们迅速包围了现场。这位生物老师宋先生连日来就因为极个别学生未交作业而发雷霆之怒,将全班同学的祖宗都扯出来骂。普通话又不标准,干脆方言土语,洋枪加土炮地骂,其语言之刻薄,不敢恭维啊!就好比是八路军战士骂小日本的那种架势吧。宋先生扶一扶眼镜,恼羞成怒:“还把老师打哩!现在的学生什么家教!”“靠,打的就是你!狗日的就该打,大清早第一节课就辱骂全班,反啦!打,打,打呀!哎吆,那一脚踢偏啦。”教室里顿时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的。宋先生受此大辱,岂肯罢休,他一把推开一女生,往那简陋的凳子上一脚,踩折一凳腿,握在手里。“去找校长,快去找校长——!”有人大喊,同时有人将马·哈尔巴德祥往外拽:“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元中耗子似的一溜烟往校长王福拜的办公室跑去。初阳照在了金鸡上,伴随着钟鸣声,四名锦衣卫分成两拨,伏在朱红色的镶着金黄大铜钉的宫门上,吃力地推着,大门缓缓而开。一声声小太监们的呼喊传到宫墙外面,文武大臣列队觐见。队列旁,同行着的还有一口棺材。“臣钱唐,有大事奏。”“爱卿抬着棺材来死谏,你把朕当成昏君了吗?”明太祖朱元璋不高兴的戏谑道。“抬棺自随,自然是置之生死于度外,但臣,岂是请愿意死啊,但若陛下不纳臣之谏言,臣甘愿一死,以谢先贤!”下跪谏臣,严肃庄重,振振有词,惊得满朝文武一个个面面相觑。“又是为《孟子》而来吧,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测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都什么话这是!他眼里还有君臣了吗——?孟轲这老儿要是活到现在,朕非拨皮实草(明太祖的酷刑,把贪官污吏的皮剥下来,里面充满稻草,晒起来。)不可!”“陛下息怒,吾皇万岁,臣等万死。”满朝文武推金山倒玉树般哗啦啦跪倒一片。三天后的下午,八年级二班全体站在排球场上,班长手持的大白纸上写着诸如“校长要是不把陈班主任换来我们就罢课。”之类的话,最下面是全班学生的签名。政教处的一个领导先来了,他严厉批评,这种已经过时了的斗争方式,现在想起,总是令人很不爽。片刻,党校长也来了,他先是夸了一手的好字,“毛笔字练到这个水准已是难能可贵了。”他说。然后开始安抚这些受伤的小鸟,换了妈妈的苦孩子,也让少不更事的孩子们考虑考虑上层的艰辛和不易。不一会儿,新任班主任迈着螳螂步子,提着啤酒肚,款款而来。他头发稀疏,额头马勺般锃亮闪光。“嗯,还是原来的班主任带是吧,行——”他深深一撅嘴,一眼抛向了垂着脑袋,泣不成声的学生,眼神钢刀一样扫过:“人呢,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方才觉得可贵。”之后,陈班主任究竟是没给换回来,校方一直怀疑他姓陈的师德败坏,是不想管宿舍才教唆孩子们兴风作浪,扰乱正常的教学秩序。但陈老师有惊无险,没被开除,因为实在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教唆的。后来,随着那一班学生的毕业,一切也就随时间的流失,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刚才是谁跑出去了去!”宋先生追了出去,那凳子腿反而敲在了瘦小的马元中身上。年级组惊闻,派老师上来调和,控制局面。马·哈尔巴德祥停靠回家反思两周,由于某种缘由,他幸而为被开除。马元中被送去了县人民医院,他的家长闻讯赶来,在理综办公室大闹一场,好多老师站在旁边说好话,马元中的家长才罢休了。但出了这样的事,那些高级知识分子们到底是大失体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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