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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兴王陈叔陵,太建九年,得授扬州刺史,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几乎就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
陈叔陵地位如此之高,其为人品行却极其得糟糕,生活奢靡,好色,残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盗墓,这是何其荒唐的爱好啊,竟然喜欢刨人家祖坟,连东晋太傅谢安的陵墓也没能逃出他的毒手,陈郡谢氏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陈宣帝就是宠爱这个儿子呢。
东府城是拱卫建康的小城,位于建康东方,离建康不过二三里的路程,是南陈宰相兼扬州刺史的府第所在地,并非陈叔陵的私人宅邸,城内约有几百人的军队。
陈叔陵乘车赶回东府城后,吩咐陈厄将萧世略和晴纹带下去严加看管,自己去处理军务去了,陈厄像老鹰捉小鸡一样一手提着一个将二人带到了东府城监牢,关在了一起。
萧世略和晴纹被陈厄粗暴地扔进了监牢,萧世略摔在地上醒了,他一醒来便觉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脖子后面的肌肉酸痛难忍。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萧世略强忍着疼痛问道。
陈厄看萧世略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竟能忍受疼痛,向他一本正经地询问眼下的处境,便饶有兴趣地说道:“小子,你不害怕吗?”
萧世略明白陈厄是把自己当成了小孩来看待,他也不恼,假装害怕道:“我当然害怕啦,我怕你们杀我,所以才要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陈厄笑道:“你倒是聪明啊,我也不怕告诉你知道,我叫陈厄,是始兴王的车夫,始兴王要起义军夺皇位,知道你是萧摩诃将军的公子,所以才把你抓来,放心,我们不会杀你的。”
萧世略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此一劫了,原来还是受到了他父亲的连累啊。萧世略顿时苦笑不得,有个威名赫赫的父亲也不全是好事啊。
萧世略这下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自己的安危了,始兴王叛乱,要用他来威胁萧摩诃,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始兴王并不会杀死他,不过如果萧摩诃不受威胁的话,始兴王恼羞成怒之下就不好说了,以萧世略对他父亲的了解,萧摩诃是绝对不会因为他而投降的,也就是说,萧世略恐怕要被他父亲给抛弃了。
别人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才行啊,萧世略不禁感慨,以他的实力想要从陈厄手下逃脱,硬拼是不行的了,还好陈厄把他当成了一个没用的小孩,萧世略可以利用陈厄的大意来找机会逃脱。
这时晴纹也醒了过来,她害怕地凑近了萧世略道:“少爷,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就是外面那个大汉打死了李贵,把我们抓来的吧。”
萧世略忙好言安慰着晴纹,陈厄笑道:“小子,你得谢谢我才行啊,要不是我不嫌麻烦连她一起抓了来,你现在可没有那么漂亮的小妹妹陪着坐牢啊。”
萧世略看陈厄一副自得的样子,心里腹诽不已,要是他一个人逃跑起来还方便一点呢,这下好了,还要带着晴纹这个拖油瓶。
陈厄颇为健谈,一直和萧世略聊这聊那的,萧世略也不敢不陪他聊,要是惹恼了他说不定会有苦头吃,不过萧世略一边和陈厄聊天,一边在偷偷地运行霸涛生潮诀,他必须要尽快恢复真气才行,这样才能有一击之力。
霸涛生潮诀的修炼路线十分复杂,最好是要在安静的环境中修炼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不过眼下有个话唠在一直影响着萧世略,萧世略也只能将就着练练了,还好他这十来天每天都在修炼霸涛生潮诀,已经对霸涛生潮诀的修炼路线滚瓜烂熟了,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还能运行真气。
这时候监牢里进来了三个身着铠甲的士兵,为首的一个喊道:“始兴王开恩,所有囚犯充入军队为兵,只要能立下战功就能赦免一切罪行。”
囚犯们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要知道刀剑无眼,上了战场想要活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况且囚犯肯定会被当成炮灰来使用,战死率特别高,与其上战场被当成炮灰送死,还不如在监牢里面混吃等死来的实在呢。
萧世略听了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始兴王叛乱竟然沦落到要用囚犯为兵,这局势是得有多差啊,难不成他叛乱之前都没有好好准备过吗?
萧世略看了一眼陈厄,发现他对这个消息没什么反应,不由鄙视想,真是个莽夫,萧世略道:“你真觉得始兴王叛乱能成功吗?”
陈厄道:“王爷武艺高强,比太子厉害多了,他当然能赢啦。”
萧世略哭笑不得道:“为什么始兴王武功比太子厉害就能赢呢?难道太子会和始兴王单挑不成?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父亲的武功总比始兴王厉害吧,到时候我父亲领兵打到,始兴王不是输定了吗?”
陈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他挠了挠头道:“你在我们手上,萧摩诃将军肯定不会与我们为敌的。”
萧世略摇了摇头道:“我了解我父亲,他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因为我投向始兴王的,他肯定会大义灭亲的,我看你们都要以囚犯为兵,兵力肯定不充足,等朝廷大军一到你们必败不可,你何不趁早想条出路呢?”
陈厄笑了一下,这才理解萧世略原来是打算说服他背叛始兴王,他不屑道:“小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背叛王爷,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就像萧摩诃将军不会为了你背叛朝廷,我也绝不会为了逃命背叛王爷的。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忠义二字还是懂的,就算王爷真的会失败,我也会战死在王爷前面,你最好祈祷萧摩诃将军会为了你投降王爷,不然的话我就只好把你杀了,我倒是希望能亲手杀了你,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世家子弟了,明明没什么本事,贪生怕死,却能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小小年纪,凭什么就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萧世略不禁苦笑,脑子简单有脑子简单的好处,像陈厄这种人,认准了一件事就一条路走到黑,倒是没什么烦恼,看来想要说服陈厄放了他是不可能的了。
暂且不提萧世略和陈厄的斗智斗勇,始兴王陈叔陵回到东府城第一件事就是派遣士兵毁掉了青溪大桥,阻断皇宫军队向东的道路。
他将监牢里的囚犯全放了出来充实军队,还忍痛拿出金银珠宝赏赐给手下士兵,这点他倒是想得开,要是命没了钱再多也没用了,只要有军队在手上,钱就还能在赚回来。
他还派了一个信使去新林求援,新林是长江边上的一个渡口,他指挥的军队就驻扎在新林,不光是他的军队,南陈所有的军队都驻扎在长江防线,南陈势弱,只能依据长江天险固守,都城建康更是就在长江边上,几十万大军部署在长江南岸,将长江防线打造地固若金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长江天险一失,南陈就再也没有能抵挡北方隋朝的屏障了,长江若失,南陈必亡。
不过如今陈叔陵为了自己的篡位大业,也只能选择牺牲国防大事了,他的军队和太子的军队都在长江边上,就看谁的军队能抢先到达建康了,谁的军队能先到建康,谁就能杀死对方,登基称帝,不过在此之前,陈叔陵还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陈叔陵一面派出各路信使通知南陈的各大藩王,一面穿上战甲登上了西城门,在召集来的百姓面前像模像样地念了一篇讨伐陈叔宝的檄文,最后才说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招募百姓以充战士,只可惜老百姓似乎不怎么卖他始兴王的面子,响应者寥寥无几。
陈叔陵心中焦急,现在东府城中的士兵不过千人,数量虽然不少可是战斗力却着实有点堪忧,他只能期望于能有藩王响应他的号召,带来一些可堪一战的士兵了。
“王爷快看,是新安王。”陈叔陵大喜,向城外望去,只见寥寥十几骑正向东府城赶来,为首之人正是新安王陈伯固,陈叔陵还以为陈伯固会带一支军队来,谁知道只有这十几个人,他心中失望,却不好表现出来,人家也是大老远的来支援他的,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毕竟情谊在嘛,陈叔陵只得打起一副笑脸来迎接陈伯固。
这新安王陈伯固是陈文帝第五子,陈宣帝的侄子。当年陈宣帝抢了侄子的皇位,现在轮到他的侄子来抢他儿子的皇位了,可谓因果报应,循环不爽啊。
陈伯固和陈叔陵是一对狐朋狗友,陈叔陵不是喜欢盗墓吗,刚好碰上陈伯固喜好打猎,两人经常一起出野外游玩,一个人盗墓一个人打猎,两个人各得其乐。
陈叔陵生活奢靡,喜欢吃山珍海味,而陈伯固却不喜欢吃菜,而是好酒,于是两人经常一起吃饭,一人吃菜一人喝酒,这两个人常年在一起吃喝玩乐,堪称一对好基友。
这不陈伯固一听说陈叔陵要造反,好嘛,要造反怎么少得了兄弟我呢,陈伯固也不打听一下陈叔陵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单枪匹马就来了,陈叔陵看到陈伯固来了也是挺高兴的,虽然没有兵马,不过陈伯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乙木长生真气练到了五品下阶的境界,是如今东府城内的第一高手。
陈叔陵和陈伯固两兄弟在东府城内搞得风生水起,那么太子陈叔宝这边又如何了呢?
陈叔宝脖子上被陈叔陵砍了一刀,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是重伤在身,陈叔陵跑了之后就昏迷不醒了,朝中由太子生母柳皇后主持。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平定陈叔陵的叛乱,可是陈朝的军队都部署在长江沿岸,宫廷内兵力空虚,皇室并没有力量去讨伐陈叔陵。
救了太子一命的长沙王陈叔坚向柳皇后推荐了一个人去讨伐陈叔陵,那个人就是右卫将军萧摩诃。
柳皇后一听,对呀,萧摩诃乃是当朝第一猛将,三品境界的顶级高手,当年率领十几精骑就能在北周几千大军中杀他个七进七出,如今陈叔陵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有萧摩诃出马定能马到成功。
于是柳皇后便派遣了太子舍人司马申以太子的名义征召萧摩诃入宫接受敕令,萧摩诃欣然领命。
萧摩诃出宫后并没有单枪匹马直接就杀向东府城,而是先要回到家中召集自己的部曲,所谓部曲便是私军,即豪门私募之军队,亦称为家兵。他们作战时是部曲,平时是佃客,即且耕且战的武装耕作者。乱世人无所归,部曲永随将帅,部曲绝对服从所属军官的命令。
部曲对主家的私人依附关系在法律上也是得到承认的,成为豪门部曲之后,户籍独立成籍,且不用承担朝廷的税赋,只需要对主家负责便可。
部曲不受朝廷俸禄,而是由所属将领发工资,将领们为了保持部曲的战斗力,往往都肯下本钱,部曲士兵的待遇、装备乃至训练水平都远远超过了朝廷的士兵,战斗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朝廷的军队来源主要是世兵制和征兵制。
世兵又称军户,与普通民户分立户籍,其户籍由军府管辖,军户不得放免,要世代为兵,地位非常卑贱,又缺少训练,军户的士气和战斗力相当差,且多有军户逃亡,再加上长期的战争消耗和私家分割,世兵的数量日渐减少。
世兵制无法满足朝廷的军事需求,每遇重大战事,朝廷便要实行征兵,以临战应急之用。所谓征兵,即朝廷强行征发民丁为兵,战事结束之后,被征民丁便解甲归田。征兵制下的兵士多来自平民百姓,由于缺乏战斗训练,军纪和战斗力都很差。
由世兵制和征兵制下的兵士组成的军队士气和战斗力极其低下,就像一群绵羊,一冲即溃,
将领想要靠这样的士兵打胜仗是不可能的,当时战争的主要力量便是将领的私军,即所谓部曲,这时候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之间的战争,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这么几千人的部曲了,战场上大多数情况都是这样的,敌对双方的大将的部曲相互厮杀,赢的那一方就能赢得整场战斗的胜利,所以像几千人追着十几万、几十万人打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不用怀疑,那几千人就是部曲军队,被追着打的几十万人都是朝廷的农民军。
萧摩诃能成为陈朝第一猛将,不光是因为他个人超强的武力,很大程度上还要归功于他有一支强大的部曲,每临战,萧摩诃便率领部曲一顿冲杀,鲜有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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