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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日薄西山,落日最后的余晖点燃了天边红云,映红了半边天际。在连绵起伏的山脉里,一道长河奔腾不息,湍急的河水拍在两岸的峭壁巨石上,激起了朵朵血红的浪花,南飞的大雁匆匆飞过,北国的秋天悄悄来临。
在奔腾的孔雀河边的一处绝壁之上,一个老人负手而立,望着夕阳下的雁阵怔怔出神,旁边的石桌上并排放着两把长剑。老人身材高大,腰板挺直,脸上却戴着一副狰狞凶恶的青铜面具,斑驳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一袭黑袍,衣襟上绣着一朵鲜红的蔷薇花,腰间束以镶着金边的乌金腰带,秋风吹过,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整个人自是气度不凡。
良久,老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望向来时的山路。
片刻之后,山崖后面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沿着崎岖的山路飞奔而上。几个起落之后,两个人停在老人面前一丈的地方,单膝跪地行了一礼,齐声道:“拜见师尊!”
老人点了点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站了起来。
这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右手边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狂傲不羁,英挺的鼻梁,狭长的一字眉,一对丹凤眼神光逼人,泼墨般的头发用紫金冠束起,披在肩头,昂首而立,举止潇洒,如同翩翩公子,却有一股霸道的气息由内而发,又似君临天下的霸主。
左手边的少年身材高瘦,却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白皙的脸上,两道剑眉斜飞如鬓,点漆双瞳宛若寒潭,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轻轻抿起,尖圆的下颏,却有几分女而之像。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漠的气息,如同一座冰山。
老人看着并排而立的两个少年,微微颔首,转过身去,望着天边的一只孤雁,忽然道:“云鹤,你跟着我多久了?”
右手边的白衣少年拱了拱手,道:“从师尊收我为徒的那一天算起,到如今已有十二年零三个月。”
老人头也不回,“无涯,你来我这里也有十一年了吧。”
旁边的黑衣少年亦是拱手道:“回师尊,是十一年零六个月。”
老人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奔腾咆哮的孔雀河,似有所感,问道:“从这里沿着孔雀河向南两百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少年当先道:“师尊,从此向南两百里便是三河平原,孔雀河、铁线河与蓝河三条河流汇聚于此,史上曾经发生过两起大战。”
见老人没有反应,白衣少年继续说道:“三百年前,来自北海的烟罗公主率领我神族大军冲破剑门进入中土,在三河平原之战全歼蔷薇皇朝六十万大军。六个月后河东节度使慕容威起兵反叛,亲率十万军队强渡孔雀河,在铁线河以西背水一战,击溃了蔷薇皇帝蓝天佑率领的二十万皇家军团,蔷薇帝国最后的军团在此全军覆没,蓝天佑死于乱军之中,从此整个中土大地进入了群雄争霸的时代!”
听了云鹤的话,老人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无涯,问道:“从此向北,又是如何?无涯,你来说说看。”
无涯想了想,开口道:“回师尊,孔雀河发源于凉山山脉,越过险峻的凉山山脉,便是我北海诸部所在的北海最富饶的多兰大草原,而我北海皇族历代先辈们的夙愿,则是南下夺取河西的广袤平原,获得更多的牧场,以及更大的生存空间。”
老人似乎不太满意,转头看向云鹤,“你们东方魔族历代君王的夙愿又是什么?”
老人的话一出口,云鹤的脸色微变,一抹愠色一闪而逝,皱了皱眉,朗声道:“我神族历代先皇均是雄才大略之人,吞并远东,横扫中土,称霸澜州大陆,乃是先皇们的夙愿!”
老人在面具下无声地笑了,环视着面前的两个徒弟,忽的重重点了点头,从石桌上拿起一把长剑,抛给了云鹤。
云鹤愕然接住,低头抚摸着剑鞘上的花纹,忍不住抽出了长剑,顿时便被一片白光所笼罩。
这是一把好剑!云鹤暗道。剑锋上强烈的反光人云鹤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才看清了手中的长剑。长剑足有四尺,长而窄的剑身分为八面,剑刃由两度弧曲而伸,剑身的两面蚀刻着四道血槽,窄长的剑格连接着剑身与剑柄,一股暴烈的气息透过锋利的剑刃喷射而出,仿佛是一头直欲择人而噬的猛兽。老人的声音淡淡响起:“此剑名为‘天诛’,据说是一把上古名剑,锋锐无匹,曾有言‘天诛一出,谁与争锋’,希望你不会辱没了这把剑!”
云鹤连忙跪下,“多谢师尊!”
老人淡淡道:“不必。”
云鹤看着“天诛”,越看越是喜欢,一阵秋风吹过,乌黑的发梢拂过剑锋,纷纷飘落,霍地举剑向天,霎时间衣襟飞扬,脚下碎石乱滚。
老人看着他,似乎触动了心中某处,叹息一声,说道:“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声音中似乎有淡淡的惆怅。
云鹤心思微动,还剑入鞘,拱手道:“还请师尊告知。”
老人盯着云鹤桀骜的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什么,低声道:“那个人是你们魔族有史以来,最有名的皇帝,他的名字叫风焱。”随即转过身看着远方地平线上的一线残阳,不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云鹤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师尊,您赐给我‘天诛’,那师弟他??????”
老人回过神,歉意地笑了一声,拿起另一把剑,抛给了兀自发呆的无涯,无涯赶忙接过。
“此剑名为‘血玉’,乃是三百年前北海魔族烟罗公主所用之剑,当年断肠谷之战,烟罗公主不知所踪,我于断肠谷千仞绝壁之下得到此剑。今日将便此剑传给你,这世间能与‘天诛’匹敌者,唯有‘血玉’和‘绝云’。话说回来,摩诃烟罗其实算的上是你们的师祖,这剑,是我作为烟罗及笄的礼物赐给她的。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不过,哎??????”苦笑一声便不再说了。
无涯抽出了手中的“血玉”,仔细地看着这把传说中的名剑。同样的长度,“血玉”的剑身比之“天诛”宽阔了不少,剑格也是宽而短,剑身的两面剑脊处一共刻着两道血槽,剑身与剑柄的连接处没有一丝缝隙,整只剑浑然一体。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血玉”的整只剑都是一种半透明的血红色,晶莹如红玉,仿佛是有一整块红玉雕刻而成。无涯握住一缕发丝凑近了“血玉”的剑锋处,轻轻吹了一口气,黑色的发丝齐根而断,飘散在风中。
老人也看着这把剑,古井无波的双目闪过一丝伤感,开口道:“当年的烟罗就如同你一般,性子坚韧不拔,又是绝顶聪明,在武道一途也有极高的天分,年仅二十岁就已经是魔族的第一高手。只是,像她那般的性子,认准了一件事,就绝不会回头,若是她肯听我一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无涯听不明白,也不多问,举起剑,凝视了半晌,蓦地倒转剑柄将“血玉”掷了出去,血红的剑身深深没入了五丈开外的坚硬岩壁里,无涯双足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去拔那剑。
看着无涯背影,老人摇了摇头,面向云鹤,“你性子高傲,如高山白雪一般,又是十分自负,容不得丁点失败。要知道,刚则易折,越锋利的剑,就越是容易折断,你要谨记这一点。”
云鹤有些不耐,不过这是他的师父,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老人一看他面上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面具下的脸上,眉头紧皱,脸上忍不住抽搐一下,却是没说什么。
无涯已经取回了“血玉”,走了过来。老人看了无涯一眼,眼神复杂,随即道:“你们追随我十二年,我已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你们。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以后你们究竟如何,要看各自的造化了。”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们要走了,那么我只交给你们最后一个任务,出去以后,不要辱没了自己的师门,要时刻记得你们是夜帝的弟子,是这澜州大陆上最优秀的存在!”
两人连忙跪下,嘶声道:“师尊!”
老人摆了摆手,笑了笑,声音也有些伤感,道:“你们是我这三百年来见过的最好的苗子,也是最优秀的弟子,以后记得我是你们的师父就足够了。哪一天,你们累了,倦了,我还是会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还是我的好徒弟!”
老人怔怔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旁的峭壁后面,面具下的一张脸早已泪如泉涌。喃喃道:“你们是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们,但是我不敢告诉你们这一切的真相。我想要的,只是永远守护这片广袤的大地啊,我想看到,文明的花朵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直到完全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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