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算是这些天最舒服的一晚,一觉睡的到自然醒,甚至姿势都没变。
躺在床上点根烟,心里琢磨着去王宝全的计策,是委婉的试探还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这事还真不好办,即使他爹是汉奸,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听姥爷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王宝全也没少挨批斗,严重的时候还被绑起来游街示众,现在想想总算知道王宝全一家为什么在村里这么低调了。
唉,人活着一辈子不容易,老一辈做错了事干嘛还得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现在看看王宝全的确够可怜的,爹是个汉奸不说,娶个媳妇是个瘸子也就算了,结果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没了。
记得小时候王冬要是欺负谁,王宝全不问原因先是一顿打,然后买点东西上门道歉,现在想想应该是怕被别人瞧不起,可能也是怕别人说自己是汉奸的后代吧。
到王宝全家门口的时候,他正蜷缩着肩膀蹲在门口抽烟,两只眼空洞的盯着前方的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大,怎么在门口待着呢?”
“啊,哎呦,成峰啊,你这是干嘛去?”他慢慢站起来抹了一把脸。
“没事,这不昨天来的时候喝点酒,头疼也没长呆,今天特意来找你聊会。”
“好、好、好,快屋里坐吧。”
王宝全拉着我的手把我让进屋子里,别说,屋子虽然不大,但挺暖和,农村取暖都是自家烧地炉子,当然也会自己连接暖气。北方的农村一般都是炉子在外面的房间,里间就是卧室,没有床而是用砖或石板水泥砌的炕,炉子的热气直接就走到了里面,晚上睡觉的时候特暖和。
“来来,成峰赶紧坐,等着我给你沏茶。”王宝全将桌子上的茶壶用水冲了一下,里面放了点五块钱一包的茶叶末,倒上滚烫的开水闷了一分来钟。
“家里难得来人,也没什么好茶叶,成峰别介意啊,凑合喝点。”王宝全干笑了几声,倒了两杯茶水。
“没事,大大,就是有好茶叶我也喝不出好赖,我喝这东西都一个味。”
“来,抽根烟。”说着王宝全从兜里掏出两块五一盒的红山茶,从里面抽出一根递给我。
“你看,连根好烟都没有。”王宝全将烟给我点燃苦笑了一声:“别嫌大大这烟次。”
“哪能啊,其实这烟挺好抽。”我笑了笑,强忍着嗓子的干涩喝了口水。
俩人东扯西扯的闲聊了一会,王宝全转身从板柜里拿出来一包东西,放到桌上。
这东西我认识,昨天我才拿来的那十二万块钱,他从里面拿出一万,然后抽出一半数了数,将剩余的钱又包裹起来。
“成峰啊,这四千块钱你拿着。”王宝全将数好的钱送到我面前。
“大大,这是干嘛啊,好好的你给我钱干嘛?”看着他递给我的钱,还真有点迷糊。
“冬子住院那会,手术费不是先让你垫上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没看到你,想给你送家里去吧,又怕不太方便。”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这些日子也多亏你们帮衬着我们一家。”
“这也用不了四千啊,你不提这事我还真忘了,我记得是三千六百块钱,你就是给我也不用给我这么多啊。”
“三千六百五十七,这些日子让你跑来跑去也不能让你白搭路费呀,剩下的这点钱你留着买盒好烟抽。”说着王宝全把钱硬塞进我手里。
“大大,你真不用给我这么多,这样吧,我留三千七,我就是买烟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就这么定了吧。”我拽出三张放在桌子上,说实话,这钱给不给我都行,反正在北京的时候刘游戈多给了我一万,对这些意外之财我从来不太贪。
“唉,行吧,冬子要是像你这么听话,也不至于、、”说到这他又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狠吸了几口。
“大大,说到这我想起来点事。”本来看他这状态不打算问了,有点不忍心,不过这也是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了。
“什么事啊?说吧。”王宝全侧脸看着我,借着窗外的光线看着他这些天像是老了很多岁。
我犹豫了一下,理了理思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要是哪说的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为了掩饰尴尬,我也点了根烟。
“没啥事,大大都这么大年纪了,经历的事虽不算可也不太少了吧。”他低头苦笑了一声。
“那我就直说了。”我深吸了口气:“我想问问老一辈那会的事,大大你别误会,我就是打听点事。”
“呵呵,没事,你说吧。”王宝全低着头将茶水倒满,静静等着我的问题。
“我听说,打仗那会,王冬他爷为了能给家里人弄口饭吃,做过点糊涂事。”
说完我紧紧盯着王宝全,可惜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变化。
沉默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说:“是啊,给日本鬼子当过汉奸。”
“大大,别介意,我就是想问问。。”
不等我说完,王宝全摆了摆手说:“没事,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做过就是做过,后人在怎么做也改变不了那些历史。”
“大大,我是想问,他爷活着那会,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你说遗言啊?”王宝全一听我这话,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没有提过六盘山,或者六盘山山洞这一类的话。”
我的话刚一出口,就看到王宝全整个人抽搐了一下,虽然动作很小,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一看这架势,有戏。
王宝全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泯了几小口,“你是知道什么了吧,冬子跟你说的?”
我一愣,心想王冬果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敢情是故意引我们去挖山洞的。
“呵呵,王冬什么也没跟我说过,不过他带我去过了。”
当啷一声,王宝全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脸上的青筋抽动,茶水撒了一身竟也无动于衷。
良久,他的手狠狠拍在炕沿上,长长叹了口气:“唉,造孽啊。”
“大大,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呗。”我低过去一根烟,他看了看抖着手接了过去。
“说来话长。”他长长出看口气:“那年我娘怀我七个月,鬼子打到了村子里,我爹怕家里人有闪失,在鬼子的胁迫下为他们跑跑腿,就这样算是救下了我们一家十六口的命。”
“哎呦,大大,你们家早先这么多人口呢?”我还真没听说这村里谁家有这么多人口。十六口子人拿得多热闹啊。
“唉,听我娘说,我太爷曾在外经商,后来外面世道太乱就隐归故里,有个四五口子下人。太爷就我爷这一个儿子,对他希望挺大,一直想让我爷爷入朝为官。”说到这里,王宝全狠狠吸了口气,“我爷爷也算争气,光绪二十六年考上了贡生,哪知道国运不济,大清朝危在旦夕,爷爷看透了清政府的腐败黑暗,放弃了入朝为官的打算。”
“真看不出来,这恐怕是咱们村头一份吧。”想不到王宝全家也曾经在这十里八村辉煌过,老一辈还出贡生,贡生是啥我都不知道。
“唉,到我爹那一代,家道就开始没落了,本来家里还有点钱,我爹年轻的时候染上了赌博,仅仅几年光景,家里的财产被他挥霍了一大半,还欠下了不少赌债。我爷爷只得变卖家产,用换来的钱还清了我爹欠下的赌债。在之后的几年里,我爹倒也规矩,可谁成想,没过多久,我爹竟然染上了抽大烟。”
王宝全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爷爷知道以后,被我爹气的大病一场,一下就下不来炕了。”
嘿嘿,这王铁柱过的还挺滋润,背不住吃喝嫖赌全占了。心里偷着乐了几声,这古人的娱乐项目也不少呀。
“到了一九四零年,保定会战失败,保定地区宣布沦陷,咱们村子也成了被日本鬼子统治的管辖,虽说当时村子里的人抱团,鬼子束手无策,可架不住三天两头的扫荡啊,唉,当时我爹为了保护我们一家。”说到这王宝全长出了口气:“给日本鬼子当了走狗。”
“这件事被我爷爷知道了,气的他老人家当场吐血,十几天之后就撒手走了,想不到为了这件事,我奶奶也怕对不起祖宗上吊自杀了。”
王宝全沉默了一会,点了根烟继续说道:“过了一年,为了找出八路军,日本鬼子开始了全方位的扫荡,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难逃一劫,这件事情我爹也不知道,虽然保全了我们一家却背上了千古骂名。”
“这事我听说过,好像是叫魏庄惨案吧。”
王宝全点了点:“唉,是啊,作孽呀。百十口子人说死就死了,我爹也很后悔,可日本鬼子用枪指着我娘和我的脑袋,逼着我爹继续给他们做狗腿子。当时我才出手不久,我爹怕我死了,被迫继续给他们做事。”
“原来是这样,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完我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过了不久,鬼子在六盘山的山洞里盘踞了起来,利用现有的山洞准备扩建成防空洞,抓了附近村子所有的劳动力。山洞挖掘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塌方。”
说到这里王宝全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清理现场之后,发现了一个地洞。”
听到这里,我彻底来了精神,竖直了耳朵静静听着,发现的那个地洞一定就是我们进入地宫的那个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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