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姥爷正在六盘山的山洞里开会,山洞里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是距离有些远,二是山洞隔音,直到外面放哨的游击队员跌跌撞撞跑进来说了情况,当时的游击队长火速下达作战任务,游击队加民兵几乎倾巢出动。
赶到村子的时候,遍地尸体,家家户户没有一个活人,而此时日军已经将全村的人集结在一起,已经将青壮年全部带走,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老人和少不更事的小孩,四挺机枪直勾勾的对着人群。
游击队长一声枪响,和敌人的交锋正式拉开,游击队员和民兵个个红了眼,玩命往前冲,日军一时之间被冲乱阵脚,紧紧几分钟之后就将游击队压制下来,也难怪,当时日军装备精良先进,弹药充足,可当时日军好像并不恋战,边打边往北撤。
姥爷一行人也没乘胜追击,深怕中了敌人的埋伏,而且当时伤亡过半,能作战的也就剩下三十多人。
打扫战场都是次要的,眼前首要目地就是抢救伤员,组织着村民先去六盘山的山洞躲避一时。哪知道刚到山下就傻眼了。
刚要沿着小路上山,突然间火光闪过,哒哒哒的射击声从半山腰传了下来,借着夜黑更能清楚的看到机枪射击时产生的火光。
看来日军也不是白给的,兵分两路,现在看来,其实占据山洞才是主要目的,一行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先转移到其他地方。
姥爷讲到这里从烟袋里把烟斗拿了出来,我忙将兜里的红塔山拿出来递给姥爷,他轻轻将烟袋里的烟丝塞进烟斗里,用力按了按:“你那东西我抽不惯,劲小,这玩意挺好。”
吧嗒吧嗒将烟斗点燃,叹了口气说道:“几十条命啊,又白搭在了六盘山底下,连尸体都没功夫搭走游击队长就掩护我们跑了,我心里这个悔啊。”
我没说话,姥爷继续抽了几口烟缓缓说道:“过了三五天,我们收到消息,咱们附近几十里都被洗劫一空,当时的八路军为了掩护老百姓撤离也伤亡惨重,狼牙山五壮士你知道吧。”
“知道。”我点点头,狼牙山离我们这里很近,不过那地方我还真没去过。
“唉,五壮士就是那几天为了给掩护老百姓撤退争取时间,引诱着敌人在山里乱转,一个连的人,就剩下这五个,最后还被逼上了绝路。”姥爷用手抹了抹脸,不知道是心痛还是无奈。
我这个年代的人毕竟没有体会过那个时代的战乱,具体会是一种什么心情,我也不从得知,姥爷愣了愣神继续说道:“他们这一驻扎就是三年,一六盘山做大本营,不定期的像四周扩散,或是收取钱粮,或是扫荡,要么就是抓些身强体壮的男人带到山洞里。”
姥爷往烟斗里填了点烟叶:“一直到四四年夏天,二鬼子满大街的找郎中,就连给畜生看病的大夫都被抓走,听说好像是在山洞里住的太久,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奇怪的病?听到这里我立刻来了精神,倒了一杯水给姥爷问道:“什么病?”
姥爷摇了摇头说:“什么病不知道,不过听说先是皮肤腐烂,一天之内就蔓延到全身生疮,这病不传染,但是得这病的人爱咬人,甭管是谁见人就咬,被他咬上一口那就完了,被咬的人第二天也会那样。”
听姥爷说到这里,不由的想到了山洞里的那些死尸,该不会被死尸咬的吧,万幸当时在山洞里我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姥爷笑了笑:“报应啊,作孽就得有报应,当时传言说日军在全国各地投放病菌武器,感染的人很快就会死,人心惶惶的以为这里也被放病菌了,后来有人仔细一分析,不应该,如果是病菌他们自己人不会感染,再后来我听山里的道士说,他们这是被死人咬了。”
心里一哆嗦,急忙问道:“被死人咬了,这话怎么说?”
姥爷倒了倒烟斗里的烟灰,冷哼了一声:“哼,杀人太多报应来了呗,有因就有果,有些人死了之后不甘心,肚子里就会有怨气,头七的时候回魂就会找杀他的人报仇。他们杀了咱们那么多人,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那他们的病治好了吗?”
“治好?哼,咋治,那病就没法治,不然能死那么多人,光是他们自己人就损失了百十余人,还有被抓去的那些青壮年劳动力,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家里人就是想收个全尸,都不知道人在哪,想治好,除非他把神仙请下凡。”
听姥爷说到这里,脑袋里嗡的一声,那些人该不会都被仍在了六盘山的山洞里吧。难道湖里那些死尸全都是几十年前被抓走的劳动力?
想到这胃里就翻江倒海,强压着语调问姥爷:“抓走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活啊。”
“没活啊,哪还有命,连个死人毛都没看见。”姥爷说到这里愣了几秒说:“好像是活了一个,当年发病之后,敌人马上就撤退了,一夜之间全走了,有胆大的人去山洞溜达了一圈,在山洞外面躺着个人,一看认识就顺手搭了回来。”
听到这心里这个激动,终于有当事人出现了,急忙问道:“那人是谁?还活着吗?”
姥爷摇了摇头:“当时还有口气,就是不能说话,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瞪着,后来才知道,舌头被人割走了。也是凑巧,在棋盘陀出家的李老道正好回来探亲,李老道一看,叹了口气,不知道给他整了点什么东西,还真活了过来,可那人以后就傻了,除了他家里人谁都不认识。”
“傻了?怎么会傻?既然傻了怎么还能认识家里人?”
“唉,那会医疗技术落后,哪有什么西医啊,中医也查不出原因,总之整天就是疯疯癫癫,整个人一点人模样都没有,说是人还不如说是活死人,没过两年也就死了。”
姥爷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感到惋惜。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村里有这么一号,那人叫什么啊?”
姥爷笑了笑说:“呵呵,那会你妈都没出生呢,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谁老惦记这个。现在想想那人应该叫王铁柱,对,错不了,就是王铁柱。比我还大个几岁。哦,对了,你刚才不是去王宝全他们家了吗,王铁柱就是王宝全他爹。”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姥爷,这事压根没听王冬提过啊,怎么说他也知道自己爷爷的事吧。难道王冬这小子不想告诉我。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宝全他儿子前段时间不是也死了么,这事你应该知道啊。”姥爷默默抽着烟,冷不丁的说:“我看就是造孽。”
“姥爷,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就详细和我说说呗。”
姥爷沉默了一会,摆摆手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知道这些事的人也没几个了,记得日军占领咱们村的时候,王铁柱那个怂包怕死,给鬼子当了走狗,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日军撤退以后,村民恨不得马上就杀了王铁柱,后来被李老道阻拦,说什么不能滥杀无辜。当时的游击队长看王铁柱已经得了失心疯,也为他说情,这才让他苟活了两年,哼,谁知道他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没听王冬提起过。糟了,王冬这小子一定知道这件事,弄不好他还真就知道六盘山山洞底下有东西,不然哪那么巧能让他发现下面是空的。看来我得找时间好好问问王宝全。
“姥爷,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想到山洞里的种种遭遇,现在说世界上没鬼,我还真要好好考虑考虑。
“有,为啥没有,有生就有死,有人就有鬼,生生死死就是那么回事,生在这个世界里,死就去了那个世界。”姥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只是两个世界两个逻辑。”
“姥爷,你见过鬼吗?”
姥爷撇了我一眼:“我没事见那玩意干啥,过几年没准我也就成那东西啦!”
我还没说话,老妈瞪了我一眼说:“爸,你瞎说什么呢,这不身子骨还挺好吗。别老胡思乱想。”
“我乱想个啥,人到最后不都得去那边啊,你妈早走了几年,我这么大岁数也够本,这辈子不屈啊。”姥爷干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其实啊,这人和鬼没啥区别,咱们有咱们的世界,他们有他们的世界,看见鬼了,就是这两个世界的边边框框有重叠的地方儿。”
“哎呦,姥爷你懂得还挺多啊,这事都能琢磨出来。”
听他老人家这么一说,不得让我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农村地地道道的老头能说出这样的话。
“琢磨个啥,活到这个岁数也就看开了,这个世界解释不了的事儿,就得用那个世界的理儿来解释。”姥爷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烟灰说:“这见鬼和做梦都是一个理儿,见鬼了,说出来没人信,那你就当是自己做梦了,做梦了,解释不了,就当自己见鬼了。”
说完姥爷用手擦了擦嘴,慢慢背过手,提溜着烟袋往回走。
得嘞,姥爷这么一说,我是更迷糊了,别的咱先不说,单说当时日军得的那场怪病,难道真的是被六盘山山洞里那些死尸咬的?当时到底怎么个情况?难道本地人就没有一个知情人吗?
想到这里打定主意,明天死活得去问问王宝全知不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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