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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是间大房,尽是些铁栅牢狱。
众人这倒各自相顾,生怕转眼间又死一人。
有人觅得灯台,却无法用抿子打亮。借由烛火,方知它已油尽灯枯。在旁寻到备用灯油,便燃了这座灯台。
“都无油了,也不晓得换。”“换个屁!你也见着那些东西,谁还抽空来浇油?”几人调侃着,我也同意那说法,此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自然无人置换。
而此灯燃尽,少需五日。
临江仙轻声道:“看来此地棘手许多。”
他说得一点不错。魃尸淬身不过一日,却已用于人身,他们研究魃尸的时日要比想象中长久许多。
我回过神,巧见身畔一排灯台,其上灯油仍很充盈。地上散落灯芯,不乏被人碾过地。我道:“有人故意打灭灯台。”
“又何物令他如此仓促?”临江仙锁住眉头,捏起一支灯芯,散落灯台里头。
吹熄半支火烛,他提那灯台朝铁栅而去。
烛光映老壁,斑驳血殷殷。
栅前都是些刑具,皆因血迹难辨其颜色。
胖人道:“老大曾说堂下暗室专刑折磨,幼时偷偷下去,常闻尖叫与哭号。”
我问:“幼时几岁?”
他答:“约莫十年前,有个五六岁罢。”
轩龙门确实大有来头,兴许...十年前他们就已算计好。但如今发生了一些事故,都给毁了,甚至那“老狐狸”都不晓得里边的人遭难。我扫过那些刑具,一柄铁刷寒寒发亮,其上八成染为暗红。这种刑具是先用开水烫开皮肉,然后一刷一刷地去皮,露出血肉、结缔、经脉...一直刷到森森白骨!先刷手脚,再刷胸腹...因开水烫过,人并不会流血而死,只有刷皮涮肉之痛。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起鸡皮疙瘩。
铁栅隔间七八。临江仙打算一间间摸去。
众人聚在一起,唯有前头临江仙所拄的灯台些许安然。他身后鹊明,也在黑暗中一身幽紫。
两间都很寻常,老旧壁上的血污有个十年八载。
第三间,有具白骨。
它是那么空寂,好似汪洋里浮沉的孤岛,静观寒暑间竟成了这模样。
年月太长,所着衣裳已泛黄。它缺条胳膊,也缺条腿脚,终是受尽凌虐饮恨于此。
我夺来灯台,凑入铁栅之中,便看得更为清楚。
壁上载下年月,粗看,有竟个一百多个正字。皆是楷血所书,此牢主人真得很惨。“不知刻得是五天一正,还是五月一正。”众人调侃声,自叫骷髅空洞的眼窝透出丝丝凄凉。
“誒,那处什么在闪?”“确实,腹上一寸。”我也见着了,透过枯槁衣装,有东西闪烁不已。
临江仙走远,骷髅身上的光芒却一晃而过。
我催他回来,骷髅胸口又现闪烁。
我道:“好似它中意你。”
临江仙道:“死人而已,有什么可看?”
我欲一探究竟,怎奈门口大锁,还一扣便是三把大锁。任我推掌,也不动这铁栅分毫,只得随临江仙一句“走了。”但我心中依旧在想,白骨生为何人?又是何物在其胸口闪烁。
牢房再深,仍剩最后一间。
众人啧啧惊叹“从未...从未见过如此宏大的钟锁。”不错,它是那么壮阔,许多人竟要当它艺术品。
钟头饰得盘龙一尊,边窜九根鎏金连环锁。每根足有大腿粗细,死死锢住这口大钟,钟上更凿四个孔洞,便由四条锁链穿进里边,另一端勾住那九锁连环。
“想那大圣被穿琵琶骨,八方天锁,也不及此处待遇。”
“说得好!”一声如雷,敢与天地撄锋!
众人却都不敢说话。
并非在场任何一个人叫好,声音出自那口大钟。
这一声,自也震落封尘。那厚如茫茫雪地,攒了八年?十年?晓也与三间白骨一个年头里。
钟里又说话了:“道你说得好,大圣无我厉害!哈哈哈!”里边不停地狞笑。
“你厉害,怎被关在此地?”
笑声骤停,钟里边道:”方才是何人?”
出此言的不是何人,正是临江仙!他横枪道:“我说的,如何?”
一声轰鸣!堪比虬龙脱锁,整痤大钟轰然崩塌!只见无数血气从里窜出,化为滔天巨掌压向众人!
“来得好!”临江仙大喝一声,举枪相迎!
枪掠过眼前,却无人看清这柄枪的轨迹!只见巨掌弥散,化为漫地鲜红,而后千丝万缕,都朝尘埃中汇聚。
血气称烛光,一个人形隐现,高七尺余,他每寸肌肉都炼到极致,看起来只比临江仙稍壮一些,却是完美的体魄,每根筋骨都焕出光泽。尘埃落定,映出个从容的中年人,恍惚岁月,已是不惑之人。
他道:“未曾想哪路高手,竟是个年轻人。”胡须随他唇嘴动了,好似十载未曾刮过。此人闪烁一双利眼,却只死死地遏住临江仙!
这令我想起老鹰,如他锐利!致命!好似千里外的苍穹,猎物也要死在致命的钩爪!
身边四个混子都在作颤,敢与他对视的却只一个。
临江仙道:“要么是敌,选择死在我枪下,要么不是,出去牢房。”
中年人本想揩摸下巴,不料摸到一撮胡须。他眯眼笑道:“十年寂寞,我确实将自己封在牢狱,未曾想醒来真陷在里边。”
我问:”什么意思?”
他道:”我不喜欢与没本事的人言谈,但今日好兴致,告诉你也无妨。”
我不禁怒道:“有本事的想必都喜欢被锁起来。”
他一伸掌,血气化作千万锁链,奔涌而来!
这一切,在鹊明枪下了无踪。仿佛一张巨大的鹊嘴,又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壁。血气依旧流回那张面旁,从容,几许笑意。
笑意在那脸上蔓延,中年人笑得越发猖狂。
我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他道:“开心似便意,收也收不住的。”
临江仙咬牙,恨不能再问他为什么开心。
他道:“十年前,我与人约战洛阳,谁输了,就在江湖消失十年。”他又望过四方,接着道:“如今四处都很陌生,但你仍会出来!出来吧!”
四壁空寂,唯他回音袅袅。
“出来!此次必定要你封个十年。”他朝外大喊,眸里蹿动着火焰。
无人应他,他也只得止住怒火,平静面着此处每一个人。
经他打量,每个人都很陌生,纵然十载光阴,也不该磨灭他口中那个人。
中年人道:“你可晓得我是何人?”
“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套独门功夫,血魔煞—孤策天!”“不错,就与传闻里一模一样!”众人嘀咕着,却得临江仙枪尖一指:“都出去。”
中年人鞠了一躬,他拍掌笑道:“好!你可晓得我自封十年,只为痛快一战,他虽不在这里,你同样令我感兴趣。”
临江仙道:“我晓得孤策天武功很厉害,却要尝尝这柄枪的滋味!”
他与我一对神色,我晓得必须离远。
我离了二十步,问“够远了不?”
中年人道:“小朋友,还远远不够。”
众人一直离到门边。
中年人道:“不够,还不够。”
这下众人一怒,干脆进了左边屋中,心想两人有多大本事,莫不成能殃及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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