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魇传 > 六十八章 夜雨同檐相痴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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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孤街旁。一道奇光闪现堪雷鸣!

  霎时,人满为患。

  那些人惊叫冲散。仿佛无数惊虫,散落于长龙灯火。

  雨纷纷,那正是我欲找的人。他就坐在一具魃尸身上,血色凝重。身后城邦主伫立,衣衫不复容华。

  “漫漫大雨,老天也该收敛些。”

  “天不过人愿。”

  “我们擒住半只,你呢?”

  “没有擒住,埋了三个。”

  雨水,氤氲脸庞,那双死鱼眼睛,竟也泛出一丝倦意。他说官场、战事太繁琐,他只晓得用这柄剑,对付一拨又一拨的尸。“每个人都有责任,令死人再死便为上清一脉的责任。”

  说罢,他拿剑轻挑开我,指着尼迭。

  我道:“念它将魃尸扛来此处,也有功劳,留着呗。”

  他道:“它们只是世间残火,终有泯灭一日。”

  “那你身后那具千年老尸,是否也该泯灭?”

  待上清大湿看见半具魃尸,猛地剑尖一刺,了结那魃尸性命。

  他道:“这只留不得。”

  剖开透明皮肤,方才发现重重脏器包拢的肉瘤。大湿拿剑戳了戳肚肠,却是空的。内有数根脉络与那肉瘤相系,似一张网,将浑身精血转去滋养肉瘤。转而这下半身也成虚壳,差点又要脱壳逃去了。

  我刚凑近几分,肉瘤竟猛地开裂,即要飞出东西取我性命!

  那张嘴满是腐臭,喷薄而出的尖牙恨不得剔骨刷肉!

  瞬间,它被一柄枪,死死钉在地上。

  我打量这丑东西,如同一个畸形婴孩,满嘴恶臭,只有个脑袋与勉强称为身体的东西。估计瘤还未长全,它四肢都还是几根肉芽,显得怪异恶心。它嘴里流着一股血水,仍旧嘶嘶吼着,在鹊明枪下蠕动不止。

  “枪,你洗。”临江仙眉目淡然,说出来的话倒很恶毒。

  我道:“己事,己毕。”

  他枪尖几欲松开,那底下的魃尸便如蛆虫般扭动,恶心到了极点!眼看就要挣出,大师浇下一壶狗血。

  我记得这股味道,是黑狗血,尤其腥冲。只见狗血倾洒,魃尸顷刻化为一滩脓水。

  我道:“大师一出手,处处清风走。不如报效朝廷,正好...”

  上清大湿说:“叫我大师,还谈什么朝廷?”其实他眸里倒也望得见答案。毕竟他所做的,都是多数人不以为然,久而久之,一个人倒也自在很多。

  他问:“你们捉得半具,那剩下半具?”

  我道:“剩下半具飞逃不成,竟用了些手段,遁地逃走。”

  上清大湿长吁口气,道:“这些魃尸被人动过手脚,难对付许多。你们放走那只,实在很不得了。”他年纪不大,说话却比个老僧还有味道。

  临江仙看着鹊明枪,很是心疼,问:“如此意味什么?”

  上清大师:“极有可能,洛阳将出一只凶魃。”

  我与临江仙相觑,异口同声道:“是两只。”

  若这凶魃厉害,那干货铺伙计岂不是噩梦。我忆起羊皮,唇边道着:“血魃。可是血魃?”

  上清大师静望夜雨,听它敲梁瓦,驻回肠。

  “祖训里是不得提它名字,只那名字,就可招致灾厄。”

  我从袖中盘起小镯,其实还未拿出,他就一直盯着袖口。

  这熠熠光泽,能将月色一毫不漏地反射出来。我道:“这镯子姓上清吧,可惜流入外人手中。”

  镯子抛给他,他却投了回来。

  他摇头走了,是个用背影说话的男人:“一群外行找死,不如早些睡觉。”

  “或许明日,再也睡不着了。”

  望此镯,竟生出几缕红纹。奇妙的是这几缕红纹在流淌,晕成几缕艳丽纹路。我一擦拭,方才晓得是他的血。灼热!仿佛千万只野兽在里沸腾,令我指尖撩起一阵火烧般的疼痛。那血缓缓浸入石镯,宛如纂刻在里边,任我擦拭也除不去了。

  临江仙也走了,与他相背而行。

  两人很像,临江仙则是个用背影沉默的男人,还奢望得什么答案。

  他要做什么,我自然不晓得。就算晓得,我也阻止不了。

  华灯初上,笑楼下一片浩渺。

  我就在檐台,望着众人忙碌。可惜没有蔷薇剑客大隐隐于市的手段,也没刺客们飞檐走壁的功夫,终究还要被人发现。

  有双手蒙了我眼,柔软,甚至都不用猜。

  她正欲启唇,我先开口:“不猜。”

  她问:“为何不猜?”

  “世上会蒙我眼的人或许有过,但如今只剩一人。何必猜呢?”看似大度一句,何尝不泛起苦涩。

  我问:“甲院人脉广络,魃尸搜得几只?”

  黑芊摇首:“洛阳能寻之处寻遍了。”

  我:“那何谓不能寻的地方?”

  黑芊:“刺史门府,花街暗巷,以及轩龙门任何一步。”

  我想着,离别姑苏快有年余,也快记不得苏城刺史府什么模样。

  待我回神,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雨水顺下她纤长眉睫。这一次,她未撑伞。

  我道:“方才忆起一位刺史,可比你们这位勇敢得多。”

  黑芊:“别乡经年,人会忘却许多东西,你却记得那位刺史,想必是很重要的人。”

  对呀,我许多东西都忘了,忘了自己是铁匠,忘了故城的模样。却仍记得,那个女人的手段与野望。

  我将石镯予她。

  黑芊看出异样,道石镯生出红纹,几番奇异。

  “我只要你保证,宁事前镯不离身。”

  “但你为何如此?”

  【谁叫执伞漫雨旁,同檐相痴驻?】“世上至少有一个与我开玩笑的人。我不希望失去。”

  那夜雨,痴惘中湿人衣衫,渐渐看不见影子。

  【一直以来,她将我当成影子,我也晓得她忘不掉谁。】

  我险些忘掉楼台下的尼迭,催它走了。

  人人都晓得,洛阳夜晚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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