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魇传 > 二十九章 剑意不朽人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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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柄凋败

  剑身锈蚀

  剑尖失锋

  剑落繁华

  或许,唯有剑意是不朽的。

  神机阁经秦皇焚书劫,方才留下三宝之一“云渺剑法”,新莽纪法则与之不符。

  请教陶渊,他道:“既是故事,不乏杜撰成份。”

  “赵云渺纵横一生,竟为情网所困。”

  “云渺本是柄至情至性之剑,它初衷是以斩恶、扶弱。待其传至洛逸手中,已有变化。”

  “先酌万心者,方无心。为谁看遍春秋,独赏流云,实则以剑怀人。因而剑境无心,全然集于用者。”

  陶渊一句“云渺剑法流千古,只为一朝震人杰!”

  我晓得,世上有一人能驾驭至情之剑,还有人,或可攻克剑法。却一如临江仙所言,不再过问江湖。

  纯粹之剑,小能断流水,大可吞星河。

  老者离去,得半个时辰休憩。丙院门生已在酣谈。他们破衣经补,却也言谈高雅,顿生富贵人家之气。

  然我轻打窗扇,见玉壁前那女子作画,她肤质白皙,眸意空灵,岂不为美人如玉?一时不分玲肌玉壁。

  骄阳吟,堇艳争,旁置青伞一具。黑芊拂手间,过往门生无不为之呆立。丙院底楼,谁人大喝一声,拾来人皆围窗前。

  他们目光,可盯于世上任何人,除了她。因而我打下持棍,由纸窗拍下,引众人唏嘘不已。

  本有人欲拳脚招呼,却见我身着军服,未敢放肆。终问“你是何人?”“凭何身处丙院,仍衣衫光鲜?”

  我道:“逆子!亲爹都不认识?我乃隼不言堂兄隼无言。”

  那人懊恼,却只得闭在心肠,归案饮下茶水。

  我敢树遍敌手,但瞻纸窗破漏中,伊人画影。青伞摇,炎阳焦灼,她亦不由艳阳左右,提毫点皴,描一幅院落繁花。

  她作画多久,我便凝眸多久。风行千里,而她无论与我多近,仍隔一纸陋窗。

  人生来未改的才赋,便是作茧与讨苦。

  我在黑芊身上,觅到苦味,而我,却只敢将她锁在曈中,为其大醉,为其彷徨。

  三堇纷长,宿院忧伤,她把一缕惆怅抚平于画卷上。

  院中忽传浑厚之音,抬望眼,见奢华璀璨的楼顶,有人撞钟。那口青铜大钟久经年月,虽有斑驳食锈,却更苍劲厚重。行人闻之,匆匆归入三院之中。片刻,两人进门。

  其中一老翁鹤发童颜,虽在暮年足有精力,不但步伐稳健,连眉下大眼都尽射一股雷霆之气。其手上掂量一块真银,比脸大,比掌厚,该有三拾来斤,却可随意颠放,魁梧九尺躯,在暮年之际也颇为少见。另一位女孩灵动娇小,匝有双髻,眉飞色舞讲些什么,看模样,余在青涩之年。老翁边在点头,入了乙院,女孩蹦跶几番,则入甲院。

  唯这残破残院,寂然。

  按陶渊所言,雷厉老翁是个拳术高手,姓厉,外号雷拳老厉。那女孩则名小菁,约年前流浪至院中。她年纪虽轻,却通晓五毒之术,对医药方面亦可称绝。如虹院先习文,后练武。如今两院皆入大师,唯独丙院无人,加之腐破楼身,更显寂寥。

  我身旁一阵悉索,二拾来位门生抱怨。“既在丙院一分未少,凭何无人来此?”“混帐书院!”“罢了!我要归乡享受去了!”“就是,就是,何苦在此白受罪?一道走!”几人愤慨模样,却是纨绔之相,毫无穷酸气了。

  丙院门生虽很寒酸,言谈举止却很得体,仿佛出身名门一般。我自然要问:“为何如此?”

  “你莫不是初入大院?丙字院业绩低下,自然修不缮楼房,请不至好先生。但所交钱币一分不缺,凭什么连个练家子都请不来!”

  原本教剑的是个病号,八日前正撒手人寰。一拖便已八日,已无人来丙院传授武艺。

  我愈发不解,问:“业绩低下又怎一回事?”

  然这一问,反将众人目光引至己身。陶渊领头指我,问我衣着为何还很光鲜,又真是隼不言堂兄否。

  我点头,又惹一阵唏嘘,忽得一人大声喝止。“隼无言初来乍到,想必未吃过苦吧。”正先前被我恶言相向的男人。他大步而来,盛气凌人,先一拂袖,而后道:“我乃西陵山二少主,先前不与你计较,但你既入丙院,须通晓院规。”

  其一,任是太尉亲荐,富可敌国,也不得于院中寻衅滋事。

  其二,各院隔几日颁派任务,有难有易,成者稿赏,败者苛罚。

  其三,任务无伦大小难易,均不得泄露,围者逐院。

  陶渊嗟叹,道:“原这三院先时皆如乙院般的石楼。无奈丙院任务难以完成,一连受罚成了如今模样。”

  “那究竟是哪些任务?”

  “要命的,送命的,还有玩命的。至少丙院如此。”

  我道:“如此凄苦,不如归家安生去。”

  “哼!归家?”那西陵山二少主横眉,又道:“人生来有个最大敌人,他无论做什么都比你好!他是天才!我是条狗!是空气!什么也不是!但我要做绝非比他差!”

  此人言语激昂,推搡过人群,于案上以茶平愤。

  我晓得西陵山,有一人杰“律惊鸿”,不过二拾出头的年纪,已成雁门关守军统领。雁门关积年飘雪,悲掩多少血骨,镇得住此地的绝非凡人。想必惊鸿之辉,埋没某人。

  我去问其名字,他不耐烦地吐出三字:“律狗蛋。”

  又于潮闷楼中歇了一柱香,仍无人进院。

  律狗蛋叫骂不止,更添闷热,不少门生收取书卷,起案离去。我则拨开窗漏,望那具青伞,再望无人的画卷,猜测那笔何时再跃纸上。

  不望还好,一望不得了!

  天色骤变!风云压城!几个欲离的门生赶紧归入院中,因那狂风肆虐,无人敢出。正此时,院中踏入一人,他每一步,皆伴天地怒号,而他长枪肩挑,葫芦悠哉,每步皆很散漫。狂风啸开快及腰的青丝,一丝一缕,都如个散仙,于尘世漫步。

  这莫不是临江仙?定睛一看,竟着件黛衫。

  一个自信的人从不抹眼,因看到的,便是事实。

  风愈大,势愈急,孤客长枪晃儿悠悠。他敢迎风而来,衣衫飞掀狂舞。

  众人大惊!无不盯住临江仙。他们不禁要问:“如虹院可惹什么人了?”“惹得太多,小至市井,大至外族。”“看那柄奇枪,竟有妖气散出!”

  甲、乙两院,亦有人探头观望。随即连老厉也出了乙院。他九尺躯傲然风中,仿佛铁塑之躯,一只拳头背在身后,另只手,仍在掂玩那块真银。

  老厉盯住临江仙,眉目一杀,十分威严。

  然临江仙眉目慵懒,横枪夺目。

  两个点,逐渐拉近。而这天幕阴暗,迟迟未下,仿佛一张天外巨嘴,要将院中人吞噬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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