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屋一直往上游走,出了森林后是个荒坡,放眼望去,几乎没见到几棵树,枯黄的草地向坡上延伸,只有河道两边长着矮小的灌木。
上游的河道逐渐变窄,水流加速了,走到这里就听到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再向前走十几步,茂盛的灌木丛后竟藏了个不小的石潭,水声叮咚地从断石流下。很好,就是这里了。
身体浸泡在水中,凉凉的,没有湿衣服黏着,感觉真好。背靠在石上,双臂尽情舒展,而且阳光下洒,温暖而解乏。
我拿过青铜匕首在眼前举高,左看看右看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手中这把刻着无数纹路的剑鞘只是一块普通的铁块,是我看错了吗?可是,当时剑鞘上确实出现了无数只眼睛,那种被无数只眼睛紧盯着的感觉还很真实。
我忍不住回想一遍,那时我躺在床上,于是我马上调整姿势,尽可能作出躺着的感觉,匕首再次在眼前举高。
「喂,蓝眼人。」
一把高傲的声音忽然出现,我打个了激灵,屁股坐着的石头不稳,我整个人掉进了水里,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出了水面。
尤利坐在我对面不远处的石头上,半个身体几乎都藏在灌木丛里,他那身墨绿色斗篷正好成了他的保护色,此时正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
我一边咳出呛入鼻腔的水一边拭去脸上的水,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多么狼狈。
「原来你在这里。」
「当然,难道你担心我被大嘴怪分尸吃了?」
我笑了,这想法不错,反正我也是这么想。
「那是什么?」他望着我手上的匕首。
「匕首啊。」
「我能看看吗?」他朝我伸出手。
「为什么?」
「好奇。」
「哦?」我不禁感到了疑惑,这不像他一贯作风。
「我以前见过这把匕首。铸造这把匕首的是个中境人,他一年只做两把,经他手铸造的武器,绝对精良,而且独一无二。」
忽然,一个人在我脑中闪现,是那个秃头男人,潘迪将匕首交给我时,他刚好在旁边经过,他对这把匕首似乎颇为惊讶。然而我却浮现了另一个念头,告知杀手潘迪所在的,有可能是他。「那人是谁?」我问。
尤利不语,笑着朝着我伸伸手。
我暗自叹了口气,拿着匕首走到他脚下交到他手中。
当他拿到匕首时,手竟微微发抖着,我飞快地看了尤利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还有难以置信的激动,这绝对不是贪婪的欲望得到满足而表现的情感,这把匕首,或者是那个中境人铸造的匕首,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
我背贴着他脚下的石头而立,同时也结束了猜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再去想这么多余,到底有多累啊!
「你这么得到它的?这匕首不是你的吧?」尤利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
「潘迪。」
尤利发出惊讶的哼声,声音很轻,却有着失落的情绪。
这样古怪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而且,我莫名的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很重要的一点,就在转身时,眼前一花,冰冷的刀刃已经紧贴着我颈项皮肤。
「尤利!」我怒吼。
「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
「这就是你的答案?」
「唔……」他想了想,道:「我不懂你的问题,但很明显,你还是雏鸟。」
刀身划过后颈,从左边到右边,寒意自脚底升腾直窜脊椎,令我头皮一阵发麻。我强忍着怒意,却不得不防范他会忽然举刀插入我心臟的行为,若真如此,即使我的绪灵再强大也救不了自己。
「我们有必要每次都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吗?」
「我不喜欢你。」他语气冷漠。
「幼稚!」
「哈哈哈,是吗?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的。」
「那我只好希望不是这把匕首的前主人了。」
「你说潘迪?他不配!」他停了停,一字一顿道:「你也是!」
「谢谢你那么坦诚,可是……」
我话未完,三道淡蓝的绪灵从水中跃起,朝尤利攻击而出。
尤利一惊,我马上用双手扣住了他拿着匕首的右手,并和刀刃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尤利侧身避开了绪灵的攻击,其实我没打算用绪灵将他杀死,攻击时也故意使轨迹有所偏差,即时脱身才是我的意图。他似乎也看穿了这点,被我抓住的手既不挣脱,也不与我力争,却一头扎进水里,水花四溅时,我也被他拖入了河底。
我仍抓着他右手不放,略显浑浊的水里,只见他双眼紧闭,腮帮涨得鼓鼓的,看得出他正在憋气。两个人四只手在水中打斗着,很快,我夺回了匕首,混乱中,我感觉握在手中的匕首好像割到什么了。
我稍稍一顿,就在我迟疑之际,一道黑影朝我右脸袭来,我抬起双手挡住了,但腹部却硬生生接下一脚,吃痛时嘴巴一张,喝了一大口水。肋下又传来一阵剧痛,这次是因为肺部空气不足而引起了撕裂的痛感。我马上抬头出水,吸了一口大气。
岸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只见尤利双手撑着石头勉强地爬了上去,他躺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我怒意未消,大步走过去,尤利见状,马上爬起来踉跄地跑了几步,然后停住了。这时,我眼角余光见到我铺在地上晾晒的衣服,糟了,他肯定是在打我衣服的主意。
果然,尤利回头朝我露出一丝坏笑。
就在我手够着衣服一角时,尤利长臂一挥,我的衣服都被他揽在手中了。
恨啊!现在真恨不得用匕首砍了这双手!
收了衣服后的尤利,奸计得逞的笑容也没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就僵住了,再慢慢消失掉。
「你也不笨嘛。」说话时,他嘴巴小心地闭合着,一双金瞳盯住圈着他脖子的淡蓝绪灵。
还好我反应够快,在尤利逃走之前就把他控制住。
「还我衣服。」
「凭什么?」
「你的命。」说完,我动了动手指,圈着尤利脖子的绪灵又收缩了一圈。
「你就不怕与我体内的绪灵相抵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冷冷的,但语气不再乖张,也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点。
「试试也好,以后再遇到你这样人也不怕手上没武器。」尤利说得不错,一旦我用绪灵杀了他,他体内的绪灵就在瞬间失去容器,与我抗衡,若我绪灵强大还好,否则玉石俱焚。「把我衣服放下!」我一声大喝。
尤利吓了一跳,但依然从容淡定,「我们做过交易吧。衣服就还给你。」
「你又想玩什么?」
「我要找潘迪。」
「不行。」
「那我现在就毁了你的衣服。」他表情认真,说着,他一手扬起衣服,一手从腰后拔出了他自己的匕首。我注意到,他右手受伤了正在滴血,那是被我用匕首伤的?
「那你觉得是你刀快,还是绪灵快。」
我抬起右手,旨在告诉他只要我一握拳,绪灵就会马上褫夺他性命。尤利还是不为所动,顽固且执着地盯着我,就像孩子般坚决否认自己做错了事的神情。
「我不能答应你。」没想到,先屈服在这场闹剧的人居然是我。「明年冬天时,我要去到极北之地。」
「很好!看来我们目标一致,那交易成功了。」
「……」
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跟这么飘忽的人同行是一件绝对危险的事,「尤利……」
「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他平静地看着我,眼神像对生命充满了热切的希望。
「衣服还你,我在前面等你。」
尤利伸手一抛,衣服没抛到我手里却掉在了地上,我恨铁不成钢地撤了绪灵。
「谢谢。」走到前面的他在远处背对着我挥手。
我走上岸拾起衣服,定定地望着那件深色斗篷,脑中浮现了两把声音。
「这么快就缝冬衣了?」这是父亲的声音。
「是给伊凡的。」母亲说。「而且……我也把这个缝进去了。」
「这是……」父亲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惊讶。
当时我站在门外,他们这段对话我并非存心偷听,母亲缝在斗篷里的到底是什么呢?
在我出发前去极北之地的前晚,父亲和母亲来到了我房间,他们亲手将这件斗篷交给我,并叮嘱我,千万不能弄丢这件衣服,里面藏了一件小礼物,但只能在我成为脏言师那天才可以拆开。
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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