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停了,温度骤降。
我们躲在树丛后,隔着宽阔的河面,稀疏有致的林中搭建着一间木屋,煤油灯在风中摇晃。
情况出奇的平静,我们已经在和这边待了有些时候,却不见人影,甚至也听不到打斗的声响,难道我多虑了?
看了看尤利,他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但脸上却是凝重的疑惑。
我时刻不安地留意着身后的森林,大嘴怪的喘息声仍在我耳边回荡。这时,尤利挪向我这边,我以为有动静了,视线马上在木屋附近搜索,却一无所获。
他拍拍我肩膀,回头望去,他指了指我们,又指指木屋,原来他想过河去。我同意了。
上游的河面宽敞但水不深,最深处只到腰。尤利在我走到河中间才下水,他下水前还特意观察过周围环境有没有异动,结果都顺利走过对岸。
越靠近木屋,心中的古怪感就愈是强烈,是我忽略了什么吗?脚步也慢了下来。
尤利不紧不慢地走在我前面,彼此间约有五步的距离。
我呼出一口白气,尤利被拖曳在地上的影子渐渐浓黑,他已站在屋前了。一扇小窗微敞,他伸手掀开了半掩的窗户,忽明忽灭的灯光照着他苍白的手背……
忽然,我回过神,呼叫起来:「尤利!」
他受惊地望向我,抓着窗户的手松开了,「啪」一声撞到窗框,同时间,一个不大的黑影从里面破窗而出,直接扑倒了无防备的尤利。
「啊,该死的!」
尤利怒吼,挣扎着想脱身,但身体被黑影重重压着,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嘴怪!
大嘴怪张开一口不大的嘴巴,尖锐的嘶叫十分刺耳,然后猛然咬向尤利脖子,他抬起的右手挡住了攻击,却被大嘴怪一口咬住了手臂。尤利发出一声闷哼,被大嘴怪压在身上,几乎动弹不得。
我右手触碰到腰后的匕首,正要抽出时,却见银光一闪,大嘴怪发出哀号,一把短刀刺在它脖子上,尤利抽出短刀,又狠狠一刺,只见他抬脚一踢,大嘴怪的身体撞在木屋,然后倒地不起。
屋内传来了几声惊叫,声音不大却清晰。
尤利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左手仍紧握着染了血的银匕首,右臂被咬得血肉模糊了,尤其是肘部,已深见骨头。
我在他身旁蹲下,扯过他身上的斗篷,捂住受伤的右臂。
「啊……痛啊!」他苍白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疼得他五官皱成一团。
「你还好吧?」
「还没死!」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大嘴怪,又望着我道:「我腰包里有个药袋,帮我拿出来。」
在腰包里找到了个扎成一卷的布袋,我拿到他眼前问道:「是这个吗?」尤利单手拿过药袋解开捆扎的绳子,展开,我眼前一亮,药袋里面装着十几个小小的玻璃瓶子,他在里面取出一瓶暗绿色的药水,想拨出木塞却好像有点困难。
「来,我喂你。」我从他手上拿过药水,正想喂他饮下时……却见他狠狠白了我一眼道:「天啊,这不是喝的。」我一愣,他之前不是让我喝过这样的药水吗?他指指受伤的右手,「倒在受伤的地方就行了。」
就如他所说,我将暗绿色的药水倒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却不见有什么特别效果,和倒下水没什么两样。
「行了。」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先躺着。」说完,我起身来到屋前,走过大嘴怪时,我轻轻的踢了踢它腹部,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探头朝破窗里瞧了瞧,里面一片黑暗,却隐隐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蠕动声、抽泣声,还有几声低沉的喘息声。我卸下斗篷包裹着左手,右手拨出了匕首,身子贴着门缓缓地朝里面推开了。门「吱呀」一声开了,漏入一丝光亮。
脚下的影子被光线拉长,影子尽头站着一只身形巨大的大嘴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心中一凛,手指紧紧握了下匕首。然而,我止步不前的原因并非是大嘴怪的出现,而是在大嘴怪身后,偎依着两个孩子——海伦和贝克!
海伦双手捂着耳朵埋首在贝克怀中,贝克一手捂着海伦的小嘴,另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此刻,正惊恐地望着门外的我。彼特和塞纳太太呢?
「蓝眼人。」
屋外的尤利叫了我一声,我才回头,大嘴怪马上动了动,变得龇牙咧嘴,我警惕地回瞪了它一眼,它又退回去了。这时,屋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我慢慢地退出了木屋,侧身站在屋前,眼睛望着外面,但眼角余光还注视里面的大嘴怪。
脚步声更近了,两个个子瘦小的身影暴露在灯光下。
「你怎么回来了?」充满地戒备的疑问,是彼特的声音。
站在他旁边的是塞纳太太,她手上的弩箭正对准了我,她单手端着弩食指已经扣在悬刀,另一只手放在箭袋上,以便她更快地下一轮攻击。难以想象一个温柔的女人居然能如此冷静地面对杀戮。
「我还想问你怎么养只畜牲乱咬人。」尤利抱着右臂坐起身来,扭着头望着他们,态度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我不是要你们走吗?」彼特看着倒地的大嘴怪,愠怒道。
「本来是走了,只是塞纳太太掉了某件东西,我们是拿过来还给她。」尤利说。
塞纳太太闻言一惊,但托着弩箭的手纹丝未动,在彼特的示意下,她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随后脸色一变。
彼特见着她表情的变化,也知道尤利并没有骗他。
「塞纳先生,我们能进去说话吗?」我看了看屋内的两个小孩道:「你也不想他们一直这样担惊受怕吧?」
「爸爸……」塞纳太太望着彼特。
彼特朝她点了下头,她激动地小跑过来,入屋前将弩放在身后。
「妈妈。」
「我的两个小宝贝!」塞纳太太哭着讲他们揽在怀中。
彼特经过我身边时看了我一眼,这眼神和他第一次见到我那时一样。
我转身时瞥见尤利还坐在地上。
「尤利……」
「蓝眼人!」
我们异口同声叫了对方,尤利紧紧地闭着眼睛,我心感不妙地走了过去。「把我扶起来。」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到来,他细声说道。
我揽着他肩膀将他扶起,他的身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单薄,受伤和寒冷使这具弱小的身体颤颤发抖,「你怎么这么瘦。」
「你衣服湿透了,要不要换下了?」我把他安放在床上。
「不用。」他直接拒绝了。
我将尤利沾满血的斗解下,那深见骨头的伤口竟然止血了,而且手臂上的皮肉似乎开始了愈合,再看看他脸色,还是异常苍白,不知他是否过度消耗了愈能。我将床单撕成布条给他包扎,然后盖上毛毯,他只是安静地睡着。
塞纳太太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后面的房间,这里只有我、彼特、尤利和那只身形巨大的大嘴怪,大嘴怪伏在彼特脚下,似乎在睡觉。
彼特咬着没有烟丝的烟斗,眼睛凝视着手上的赤血部队徽章。
我拉过凳子在彼特旁边坐下,大嘴怪机敏地张开眼睛抬起头,它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了猎狗。
「森林里的大嘴怪都是你饲养的?」我问道。
彼特摸着大嘴怪头部,像在安抚它紧张的情绪。
「你是故意将我引去南林,然后就跟其他瓢虫者一样,被大嘴怪袭击,好让你这个地方不被暴露,对吗?」我继续问。
「你说对一半,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里是真的。但至于你被袭击,我不知道,这些家伙有时很贪玩的。」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言语中却透露你们是自寻死路的态度。
我冷冷一笑,道:「没关系,反正你们极力隐藏的事情还是被知道。」
彼特脸色一变,拿着徽章的手轻轻发抖着,「该死的,如果现在有烟丝就好了。」
「是和那件事有关吧?」
彼特抬起头看我,深邃的眼睛半眯着,「哪件事?」
我额上的眉毛跳了下,还以为他会顺着话题把隐藏的事说出来,没想到他竟三缄其口,心跳的节奏稍稍错乱。
老狐狸!
「咳咳」躺在床上的尤利适时的咳嗽了几声。
这种僵持的气氛被打破了,但彼特仍盯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本书,他正透过我眼睛要将我看透。恍惚间,一双深蓝的眼睛越逼越近,然后燃烧了起来,火红的烈焰毁灭了一切……
「凯雷家族。」
奇怪的,我说出了十多年来几乎没人提及的家族。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彼特拿下烟斗,他抿了抿嘴唇,神态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塞纳先生……」
「我在想奈德带你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想可能不是好事。」
他轻轻一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神态轻松了,但语气依然严肃。
趴在地上的大嘴怪晃了晃自己脑袋,再安静的睡觉。
「你是凯雷家族的驯兽师吧?」
一句不知真假的赌博,错了就将与一切错过了。
;
(https://www.biquya.cc/id47326/254969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