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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严的故事刚讲到这,火车上的广播响了起来:“乘客朋友们请注意,晋城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准备……”华文向后懒洋洋的一靠,说道:“我们俩到站了,要下车了,两位美女去哪?留个电话,有空给你们续讲。”
方玉洁笑道:“巧极了,我们也要下车,走,路上继续讲。”意犹未尽。
杜沐晴潸然一笑,道:“辛苦了,请你们吃顿便饭,算是慰劳。”站起来往下卸行李,华文严像热贴的糕点生怕离皮不粘,兴冲冲的帮忙,火车一停拉着包圆与杜方二人同行。
包圆原本无好气,但见两位美女与自已是老乡,成见少了许多,不再执拗,不声随行。不出声是因为脸皮够薄,两人口袋里的钱加起来刚够250,连顿像样的饭都请不起。
时下的币种造的够操蛋,二十年前百元大钞画着几个伟人足够几人海吃一顿,眼下的百元大钞画着一位伟人,仅够一人紧着腰带小心吃,保不齐再过些年百元大钞上只画个棒棒糖了。
就近找了一家饭店,算不上星级却也消费极高。
包圆瞧着菜单上的价格出神,个个天价,未有白食白拿的习惯,无功进食坐立不安。华文严很是放的开,不管三七二十一,挑着贵的卯劲点。
菜一齐,方雨洁与华文严筷来勺往的吃个不停,包圆皱着眉头点点夹夹。杜沐晴一口不吃,独向服务员叫一碗素面,清水出锅,撒了点盐,细嚼慢咽。包圆心说:“这杜沐晴可能油腻吃多了。”现下饮食逆反,过去的人向往山珍海味,现在的人好奇土菜窝头。华文严边吃边道:“我说杜大美女,你吃那干什么,淡了巴滋的,快,都别客气,放开肚子吃。”
“谢谢!我从不吃这些,素清就好。”
“吃你的吧,沐晴向来不吃这些。”方玉洁笑道。
包圆大是一奇,心说:“天底下还有这号人?”客套道:“少吃点,身体需要,只吃素面营养跟不上。”说话中拿公筷往她碗里夹,杜沐晴放下筷子微微一笑,目注包圆,说道:“没事,一直都这样,家传忌口。”华文严笑道:“你不吃,我们可吃了,一会别哭。”杜沐晴只笑不语,方雨洁一个劲的督催华文严把故事讲完,包圆的目光专注在了杜沐晴身上。
方雨洁一副世态之清,杜沐晴浑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之女,两人秉性迥异,真不知是如何合在一起的。
华文严继续大卖彩头,杨天圆走在那陶人跟在那,一日天近迟暮,远远看见有个大院张灯结彩,杨天圆心中嘀咕:“大晚上办什么喜事?”转念又想:“白天灾民多,蹭饭的人乌泱乌泱的,再有钱也扛不住。”想着晚饭有着落了,快步走去。一幢高大的青砖瓦房,灯笼红映,红双喜张贴,人人见笑。喜事上门要吃的是大吉大利,门前徘徊之际,一人朝他走了过来。
“咦,这不是杨家大少爷?圆少爷,快请,快请!”
“您这办喜事呢,给您道声喜了!”杨天圆抓着破衣,眼下之态被人称少爷实在有点不舒服。
“圆少爷,今儿是我家小少爷的大喜之日,您,可要赏脸多喝两杯。”
“同喜,同喜,你家少爷是?”
“呵呵!圆少爷十二岁前常来我家玩儿,那时跟我家小少爷常仁海打的可火热了,还记的吗?”
“记的,记的!嗨呀,有些年没见了,想不到他都要娶媳妇了。”
“快,快,杨少爷,里边请!”
“杨家大少爷,杨圆,有请……”
杨天圆有年头没见喜兴了,一通恭敬,忘了穿的破破烂烂,半年没洗脸梳头,一个劲的冲人点头陪笑,一个也不认识。一个头戴大盖帽身披红花的胖子,一脸乐呵的迎来,客客气气的道:“圆兄,多年不见。”杨天圆想都没想便猜他是常仁海,客客气气道:“呵呵!常兄,恭喜,恭喜!”心说:“大鱼大肉有着落了,有可能的话再顺只鸡。”一番客套后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各式各样的礼物往帐房送。杨天圆不管不顾拿起东西就吃,嘴早就臭了,什么东西塞进都是香的。
“杨家,杨和良,杨大东家,有请……”
杨天圆胡吃海喝中突然听门事喊了一句,杨家世袭“诚信为本,以和为贵,天下布公”,父亲杨贵生是贵字辈,自已是天字辈,杨天圆心说:“奇怪,怎么还有个杨家?跟我曾祖重名,巧极了,说不定能攀攀关系,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越看那人越觉的与自已长的神似,心说:“用不了五百年,二百年前可能就是一家。”心底认定无误,只等瞅机会上前拉扯拉扯闲篇。
“和良兄,久违,久违!”迎出一个老态龙钟的长者。
“忠林兄,恭喜,恭喜!”杨和良双手作揖,满脸堆笑。
杨和良坐在贵宾之席,举手投足派头十足,俨然一派贵人风度。杨天圆拿着柿饼猛往嘴塞,边吃边想:“家虽败了,几百年的底蕴还在,一会儿上前好好攀攀,他说不定念在同门之谊会帮我一把,以后用不着逃荒了。”杨和良与人寒暄了几句,饮了两杯酒,门事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眼中大是诧异,杨天圆心说:“好,好,认出本族了,倒也省费心。”杨和良向他走过来。
杨天圆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杨老爷,您吉祥,小的杨天圆,继嗣杨家诚厚祖。”心猜他一定会问:家里可好?父母可好?祖业收成可好?灾年有没有受影响?
“滚……”杨和良猛的一拍桌子,震的筷跳杯转。
“嘿!大清国,民国,那条那款规定我不能吃喜酒?”杨天圆幻想的客客气气不存在了,他不客气,自已玩什么懂礼,他二杠子,自已便三道把子,已经变成了光脚的也不惧穿鞋的。
“走,这不是你来的地。”杨和良口气一变,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荷!你这人真不讲究,你吃你的,我吃我的,碍着你啥事?”一拍之下,杨天圆嘴里东西吐了出来。
“走,快走……”
“老子偏不走,今儿晚上在这吃定了。”杨天圆一屁股坐了回去,本不是赖皮,赶上了家破的节骨眼,灾年岁月好不容易碰到了好吃好喝款待,却被一个极似本族的人催离,怎能不火。不管是不是本家,是也罢,不是也罢,反正得填饱肚子,顾不上脸面不脸面,都这份上了要脸干什么?杨和良啥也不说,不停的对他推推搡搡。杨天圆往嘴里塞吃的,杨和良奋力的往下夺扯,杨天圆寻思:“难道,老辈之间有啥深仇大恨,注定见面红眼,虽无厚礼给主家随份,也用不着这样啊。”站在椅子上指着他鼻子大骂:“不认本家就算了,为啥赶我?老子几时把你招贼了?干么咬着我不放。”
“反了你,小兔崽子,给老子滚……”杨和良一巴掌朝他脸上甩来。
“娘的,老子跟你拼了!”
“你敢!”
“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的,瞧我敢不敢,都这份上了怕你不成。”
杨天圆扑上去扯着他的头拼命的乱抓,那料杨和良的脑袋被轻而易举的揪了下来,愤眼怒目的瞧着他,嘴里依旧在骂:“小兔崽子,敢打你祖宗,滚,滚,给老子滚!”吓的杨天圆手一松,头掉在地上依旧在骂。众人目光聚了过来,都把头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常仁海把肠子扯出来挂到了脖子上。
杨天圆大惊失色,发疯似的向外跑,许许多多的手向他抓来。跑出百米,眼前一黑,胸口发闷,向外猛吐黑汁。那味比母亲的尸臭强了许多倍,身子一软,就地一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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