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病不讳医，你就都说出来吧。”
骆裳叹了口气，道：“她本来跟男朋友在这里同居的，一个月前两人分手，那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现在打胎都要家属陪同的，她不敢让家属知道，所以一直隐瞒着，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就丢了，可是今天忽然腹痛不止，好像就要生了，她打电话给我，我也没什么办法，然后我突然就想到你了。”
怀孕，原来是有孩子了，怪不得肚子鼓起……接生这种事情去妇幼专科医院不是更好嘛，我可没这方面的检验，就算正规的医生，如果不是妇产专科的应该也不会接生吧！
黄元玉对于未婚怀孕这种事情倒不怎么觉得意外，因为类似的情景实在太多了，连新闻都谈不上，过去在电子装配厂打工的时候就发生过有人在女宿舍的厕所里丢弃刚刚出生的女婴，后来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
最后查出是一个未成年女工生的孩子，警察要抓那名女工，结果她跑到宿舍最顶楼，从十楼跳下，当场死亡。
当然，工人跳楼也不算什么新闻，因为那家手机装配厂就是以工人跳楼发生率居高出名的。
等等……怀孕？
黄元玉心中猛地一颤，那种脉象绝对不是怀孕的脉象，正常人怀孕的时候，尺脉摸上去好像滑动的小珠子一样，可是这个表姐的尺脉摸上去跟干枯树枝似的，十分坚硬，毫无生气，要不然不用等骆裳解释，他早就从脉象中知道病人怀孕。
这是死胎啊！
胎死腹中，才会出现硬脉。
本来接生就让黄元玉感到犯难，现在的情况却比接生还要困难几十倍。
分娩的时候，婴儿会有一个像外钻的动作，加上母亲的助力，才能让婴儿顺利产出，而婴儿死了的话是不会钻的，一般两三周后也可能排出体外。
可是眼前的状况是，死胎无法排出体外，极可能造成大出血。
黄元玉的两手有点颤抖。
没理由不颤抖。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骆裳居然找他来帮这种忙，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万一要是出了人命……
非法行医致死，那可是要坐牢的！
骆裳见黄元玉傻愣愣地望着窗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
黄元玉表情凝重地说道：“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如果无法排出死胎，会有性命危险。”
“死胎……”骆裳抿了抿嘴角，“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要那个孩子，也没能力抚养……生孩子本来就是去鬼门关转悠，我也跟她说了，可是她执意不肯去医院……说如果被她家人知道的话，她宁愿死。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哼，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现了……
终于出现了！
假如要选一句女性一生中必说的经典对白，这句话一定可以得到票选第一的。
骆裳发现黄元玉又呆住了，又推了推他的肩膀，柔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很大？”
黄元玉老实地点点头，不管病人是不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如果病人死了，黄元玉都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就算病人白纸黑字写下证明，表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追究医生的责任，也是没用的，这跟手术同意书不同，手术同意书那是正规医院里的正规合同，对于非法行医无法律效力。
骆裳微微低下头，眼神有水光闪动，她哽咽地说道：“黎姐虽然是我的远房表姐，但她读高中的时候寄宿在我家，她很照顾我，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现在她除了我已经没有谁可以依靠了……我真的很想救她！求求你，帮帮她吧！”
那种哀求的表情和声调让黄元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谁让他是个心软的好人呢，所以他点头了：“我尽力吧！”
骆裳激动地握了握黄元玉的手，目光熠熠地说道：“谢谢你！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我给你打下手吧，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去买！”
“什么都不需要买，你只需要在旁边握着你表姐的手就行了。”黄元玉说道。
“好！”
骆裳又进入房间，然后蹲在床头边，紧紧握住表姐的右手，道：“黎姐，他答应了！”
……
哗哗……黄元玉特地到洗手间用香皂洗了三次手，然后用纸巾擦干净。
当然，这些都是多余的事情，再怎么做都不可能达到医院手术室那种高要求的卫生标准，只是当场祈愿的一个仪式，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希望自己这次可以顺利过关，人生可没有彩排，失败的话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终于踏入卧室的门洞，就仿佛一脚踏入了监狱。
面对骆裳和她表姐两人复杂的眼神，黄元玉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床脚边。
他第一个要做的事情是……脱掉表姐的内裤。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是在这种情形下亲手脱下女生内裤的。
但是自己现在算是医生的身份，跟对方是医患关系，绝对不能胡思乱想。
病人的羊水已经破了，从睡裙下边渗透出来，床单上铺着一张叠起来的毛巾被，用来吸收羊水。
黄元玉轻咳一声，表示自己现在就开始动手，紧接着他屏住呼吸，眯起眼睛，掀起病人的睡裙，然后伸手把病人的内裤给脱下来。
病人穿的是比较成熟的黑色蕾丝内裤，不过……这都不重要啦。
脱下病人的内裤之后，黄元玉没敢多看，因为他要集中精神施展运气术，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到时候人没救成，搞不好自己先完蛋了。
他低下头，两手按住病人的两脚，中指和食指分别按住脚掌的太冲穴和太白穴，分别输入木气和土气。
传统医学认为，胎胞难出多是产妇血气不足，交骨不开导致的，所以通过补气补血调节产妇的身体，就可以让台胞顺利生出，用的药方也多是补气补血的当归、人参之类。
黄元玉按住足太阴脾经的太白穴和足厥阴肝经的太冲穴，一是为补中气，二是为补肝血，道理是相通的。
黄元玉聚精会神，额头上的汗水流过眼睫毛，他也没办法腾出手来擦拭，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汗水从眼皮上流下去。
一时间，除了病人呻吟声外，房间里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只听见骆裳压低的叫声：“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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