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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赵月听了那由自己经历而发展出来的都市传说竟跃跃欲试。想着要不要试上一试。当日,便找到自己的好友,这位好友姓张,名飞——虽然生得并非大汉皇叔的兄弟那般威武雄壮,豹头环眼,但也算是个义气之士。赵月喜欢与这个人在一起,并非因为性格,而是因为两人的名字是同一时代的人。
张飞来到了赵月的家里,刚坐下,赵月便将那铃铛给他看。张飞拿着铃铛仔细端详,又拿起来晃了晃,听到声音清脆悦耳,更是感到奇怪。
张飞道:“这东西怎么看都是有年头了,你看这锈,但是声音还这么好听,你哪里弄来的?”赵月先前逞能没得逞,怎能放过这机会?他顿时昂首挺胸,似个要打鸣的公鸡。将自己如何威武的夜入坟地,怎个遇鬼搏斗,怎么死里逃生,栩栩如生,让人感叹他应该成为作家而不是个工厂的工人。
张飞听了,一脸的怒气,吓得赵月立刻收了声,连带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张飞言道:“这几个混蛋,明知道你怕鬼还偏让你去墓地里,真黑了心,等我见了他们,非给他们好看!”赵月心说,得了,他压根儿没打算听我说什么。
见张飞怒气仍然不消,赵月说道:“行啦,行啦,等见到他们你再发这火也不迟,我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张飞一听,收起怒火,听他问来。
“知不知道最近说的那个事情?”
“最近?车祸!最近好像传得最多的就是车祸了吧,说是离咱们厂子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一连五天都发生车祸来着。”
张飞这话一出,赵月立刻忘了自己想问的事情,搭着话往近靠:“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还有这事?那倒是能编个好故事。”
张飞一听他这么说,知道不是自己所说的事情:“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赵月这才想起来,他故作玄虚:“就是最近都在传的事情,把从坟地里拿来的东西放在窗台上,然后在半夜十二点整闭上眼倒数十个数,就能听到有敲窗户的声音……”
张飞眼珠子飞转,不停地挠着后脑,缓缓说道:“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这不是你传的吗?”
赵月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这么做的?”
“有,真有。”
“谁?”
“我。”
赵月心说,我这还真是找对人了,再说你这么做过,真亏你还能记不住是这事情。他满面狐疑的问道:“怎么样,有声音吗?”
张飞显得平静:“有,不过不是敲窗子,而是敲门。我去开门的时候,谁也没有,但是一关上门就有人敲门,一连有三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赵月听的两眼放光,又要追问,张飞看出他心思,急忙言道:“就这么多了,你再问也没有了。”赵月只得失落的打住。
送别了张飞,时间还早。赵月心说,不如去问先前那三个人,毕竟一起碰到了鬼,或许他们也能听到些什么。
定了主意,赵月连忙出门。
刚出门,正碰到了楼上的邻居。那男人早上走的晚,所以除了休息,很难与他撞到。时下那男人提着个黑袋子,赵月寻思这大概是进的货,因为这位邻居是做买卖的,就在附近的商场内。
见到他,赵月才想起来自己那天踢门的事情,遂并无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径自下楼去了。那男人却不知为何,一脸的惊慌,直到赵月走远了,才收了惊恐的表情。
单说赵月,从家出来,便给那晚的三个人依次打电话,竟没有一个人接听。问他们的亲友,都说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上班了,也没有与他们有过什么联系。赵月一听,心中突然慌乱起来,莫不是鬼缠住了?那也不对,要说缠住,第一个是我才对,寻他们几人何干?
忐忑难平,赵月便去寻这几人。
这三人是租的一个家,住在三楼。来到楼上,赵月敲门。然而,不管如何叫门,都不见有回声,房东就在旁边的家里,赵月只得去问房东。
刚刚开门,就看到房东大包小包的,正和搬家公司打着电话。
赵月刚想说话,房东却先开了口:“你是那三个小子的朋友吧,我是劝你最好别进去,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通,急忙的搬着东西下了楼。
赵月感到奇怪,却感觉越来越契合自己的担忧,便又试着敲敲门,想着,如果再不开门,我就撤退。
突然,门开了。赵月以为是谁把门打开了,便像平常一样走了进去,刚刚进门,才觉得好像不对,明明是大白天,屋子里漆黑的一片,也并不见人出来。
虽然不敢往前,又耐不住好奇心驱使,赵月半不愿意的往房间里走去。
他谨小慎微的前进,不住的注视着两面情况,一条狭长的走廊,能看到赵月颤抖着的灵魂。赵月把目光望向卧室的方向,一个身影闪过,看那动作,是在伸懒腰。周围虽然很暗,却能看到些许的阳光,光照在墙面上,显出朝晨慵懒的气息。
赵月的影子从墙壁光亮前走过。
他手开始抖动,脚下发软,心说,不能再往前了,有不好的预感。然而,却停不下自己的腿脚。一脚踏进了卧室,正看到那三人齐齐的挂在天花板上,脖子上吊着手腕粗的麻绳。见到赵月来了,三人一脸的阴笑,盯着他乐。
赵月本来就胆小,这一下,更是差点儿吓破了胆,他抹头就跑,拉开门,正碰到房东出来,赵月语无伦次的吵嚷起来,手还不停地指着刚才出来的房间。那房东竟然一头雾水的说道:“你找谁?”
赵月一听这话,突然静了下来,他看看房东家里面,并没有大包小包的东西,便说道:“你,你不是要搬家吗?”
房东一脸的茫然:“谁要搬家?”
赵月又指着那三人租的屋子说道:“那这里的三个人……”
房东打断他:“什么三个人,这里只有一个女孩儿住着。”
赵月转身就走,飞一样的回了家。
虽说回了家,他仍是如坐针毡。想着刚才所遇到事情,完全无法用常识理解。赵月坐定下来,心中思忖,那三人是不是又在恶作剧吓我,但是,他们又不知我今天去找他们,哦,我打过电话……
这么胡思乱想,正午已过。
赵月吃过饭,在床上躺着,他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突然坐起,大叫一声:“今晚豁出去了,我得问问她!我管你是人是鬼!”
刚说这话,声音很大,恰赶上楼上那位回来,路过他家门口,他没听到是人是鬼,但是前面的豁出去了,得问问他,这位大哥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迅速上楼,钻进被窝里,不停地颤抖。
是夜,晚上十一点五十分,闹铃嘶鸣,赵月被吵醒。原来,他事先定好了时间,就是为了防止思考过多而劳累睡着。
他揉揉眼睛,才发现时间很快了。
整点一到,赵月拉开窗帘,自闭了眼睛,默数十声。
眼睛睁开,听到有声响。他连忙去寻窗子角落,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循声一看,原来是敲门声。想起张飞的话,赵月紧张了起来。
他轻轻下床来,赤脚往门的方向走。两三步刚出了自己的卧室,声音又从窗子传来。赵月慢慢回身,房子里面平静异常,没有窗外的风声凌乱,没有脚下磨地的声音。他悄悄探着头,往窗子方向看——一个长发拖地的女人,正趴在窗子上面,一脸的阴笑,敲着窗子——当、当、当。
赵月脸都白了,正要鼓起勇气上前质问,身后门的方向也有了声音,赵月仰天长叹:“一个还不够,来了俩?”
门那边敲得急,赵月寻思,许是谁来访,鬼一见了生人或许我还先熬过今晚不一定。他快速去开门,门一开,楼上的大哥站在门口。
赵月心中安定下来,那男人还未说话,赵月一把拉住他的手,直拖进屋里来。男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被这小子直拖到了卧室里,赵月本以为那鬼不会在了,没想到两人站在卧室中,正对着那女人,她依旧敲着门窗——当、当当。
赵月一回头,看着那大哥,大哥连裤子都湿了,他颤颤巍巍对赵月说道:“我先回去换个衣服,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赵月拉住他:“哥,别,咱一起换……”
那男人忽的从身后抄出把斧子,掐住了赵月的脖子:“行,那你就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是在碎尸?”
赵月心中万念俱灰,外面一个鬼,屋里一个魔,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他感觉头蒙眼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待第二天天明,赵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又爬起来看窗子,也没有什么。往楼上去,开门的,竟然是个老头儿,正是前文所言,拳打丁老爷和彪子的老者。
赵月一脸的茫然,以为是在做梦,转身要回去,老者却说了话:“小子,这个月阴历十五的夜间十一点,你上东面公园里的长廊,站在路正中,走十步,退三步,再进七步,停下来,在那里喊姨娘,就会有人出来帮你。”
赵月猛地回头,发现老人已经不见了,他迷迷糊糊的回到家里去,发愣直到了天色发黑。
赵月并不知当夜之事究竟如何,且听慢慢道来。
当时赵月被惊吓过度,失去意识。那男人见赵月已经昏迷,想要下手杀了赵月然后也变成碎尸。方要动手,又听得敲窗的声音,那女鬼越敲越急,却不知为何,进不得窗子来。那男人一看,便不理会女鬼,要动手杀人。
正举起斧子,忽然背后发凉,一股阴气从脚底心凉到脑仁,他浑身打颤,连刀子都掉到了地上。回了头,一颗头在背后飞来飞去,肢体和躯干到处都有,四下飞舞,好像萤火乱舞。那男人一口气没倒上来,也蒙了过去。
待男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野地。他虽不知这是哪里,但是带他来的鬼,还是清楚。这正是当日赵月找到了铃铛的地方,而这个空陷下去的地方,巧了,正是男人藏尸之地。
那男人望着环山,星空璀璨,自己则赤裸着上身。他连忙摸索能够御寒的东西,却只有一个袋子。他借着星光打开袋子,想要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不成想,从袋子里面滚出一颗脑袋来。
男人吓得魂不附体,向后退却。那脑袋分了两半,用下巴从袋子里爬出来,接着是手指、手臂,腿脚,躯干。此人,正是被这男人所杀的女子。
她怨气不断,故而在此徘徊。当天赵月来了,正在此捡到一个铃铛,女人阴气聚在铃铛之上,随着赵月回到了家,正好找到那男人报仇。正愁如何让赵月见到那男人,却不想这家伙做贼心虚,以为赵月已经知道了一切,才来灭口,没想到,却正中了这女鬼的下怀。
当时,从袋子里出来的女鬼一把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嘴里竟一句话:“非那小子,我怎么能索你命,才不会让你害了他。”
一声惨叫,二者均下了那塌陷的坑洞中,不复见天日。
真正是:
坟冢边上种得因,家中惨祸收却果。
索命只寻该偿人,还问世间谁是鬼!
却说那日为何两个鬼上门?因为这铃铛,是敲窗人的。
赵月并不知道这情形,只是知道自己完好无损,那个碎尸杀人犯也不见了踪影,当夜的事情却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他反复思量着老人的话,不知是什么意思。看看表,已经夜深,将近午夜。赵月猛然恍悟,对啊,是不是今天还有窜门的,我家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望望窗外,风调皮的摇晃着树枝,树枝摇摆,甩着身上的积雪,对着群星有节律的摇晃,像个指挥家。那些冷眼的星,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整个天地跟着和声起来。
声音入了赵月的耳朵,他慢慢缓过神来,呆滞的眨眨眼。
正这时,一只灰白的手从窗边伸出来——当当当。
赵月猛地坐直身体,就感觉冷汗从脖颈向下流淌,一时间,他只是呆滞的望着窗子,呆若木鸡。
那手臂渐渐伸了出来,后来整个人贴在了窗子上,把脸扭曲起来,眼睛直逼赵月的灵魂深处,好像被冰锥刺穿了心脏。
赵月嘴角抽动,细声言道:“你要干嘛?”
那女鬼指着窗台的铃铛:“还我——还我!”她突然提高了音调,把赵月吓得飞跳起身,赵月站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个梦,又看着窗外,窗帘还是拉着的。时间也已经是五点左右。
赵月挠挠头,往窗边走去,嘴里言道:“噩梦!噩梦!”
他想要看看天色,刚刚拉开窗帘,那女鬼的脸贴在窗前大喝:“还我!”
赵月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尖叫一声,就见那女人化作一股青烟虽风而去了。赵月浑身打颤,翻身起来,去翻日历表,正是今天——阴历的十五。
想想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家中呆了,赵月早早准备,出了门去。他先上了楼,刚要敲门,那老人便出来了,只说一句话又关上了门:“记好了是晚上十一点!”
赵月呆滞的转过身,去了大街上。
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便独自往老人所指的地方去了。到了那个长廊,感觉很是怀念,便坐下来,静静看着四周。
他想起了老者说的话,嘴里轻声言道:“姨娘?姨娘是个谁?”
“你能找到姨娘?”
“不,是有人要我去找姨娘。”
“是吗,那太好了,一定要把这个交个姨娘。”
“什么东西啊?”
赵月回过头,早已没有人影,手边一个蓝色的瓶子,看过前文书的诸位知道,正是当年小翠身上那个瓶子。
赵月拿着瓶子才突然感觉身上一凉,慌乱的坐到了地上,四下观瞧,只有鸟雀在朝晨那富有精神的鸣唱环响,那东方新日对大地打了招呼,那精神的老人们高声的吊着嗓子,那些雀跃的狗,四处翻动着尘土。
他定了定神,心说,刚才说话的八成不是人,可吓死我了,我居然还那么自然地跟人家对话。
刚站起身来,一个老太太跟他打着招呼:“小伙子,记好了,要交给赵姨娘。”
“不是鬼啊!”
赵月跟上去想要询问这东西来历,老人只是一句:“这能救你的命,莫丢了。”说完,没有了踪影。
赵月便将那瓶子仔细的收好,等着天黑。
时夜间十一点,寒风凌烈,树枝呜呜作响。
赵月忐忑的回到了长廊里。他按照老头儿的指示,走了十步,退三步,复又走了七步,虽说简单,却做得困难。
他站在长廊正中间,每往前一步,就会听到两边有笑声,一旦停下来,便收住了声音。再走,又有笑声,赵月只得闭上眼睛,想着要是不做我就得死,非做不可,不一会儿,便走完了。他停在原地,两手罩在嘴上,成个圆形,低声说道:“姨娘……姨娘……”
“儿啊,在哪儿,儿啊!”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赵月魂飞魄散,全身酥软。
正是:阴错阳差鬼救命,十步退三找姨娘。毕竟这鬼姨娘怎个破解,还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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