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烛这个人大字不识两个、但是以前听说过雷管有正负两极、只要一接通就会爆炸,蹲下身子囧着脸,仔细的把雷管放置的位置调了几调,一声不吭的侧着身子把雷管两头接上,害怕爆炸的震荡波及到自己还特意的一甩脖子。
这种用来爆破的雷管爆炸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天崩地裂,而是像扔进水里的鱼雷一样闷响一声,一股浑浊的气浪左右来回激荡,从这条白痕里挤压出一个左右两尺,深一尺半左右的浅坑,他探头往坑底里瞅了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一指这个刚爆破出的盗洞,说:“二松,来、就从这往下打。”
我爹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坑洞里看,坑底的一层散乱白土下已经露出了正常的灰色土块,看起来比刚才不知道松软出了多少倍,陈松伸出巴掌啐了一口吐沫,拎着卷头铲下了这个不深不浅的盗洞,他把卷头铲子高高的举过头顶,有奋力的朝下一压,一个左右挪移就拔出了铲子,还带出了一些黑灰色的土疙瘩。
他脸上全是因为看到希望的笑,看着王三烛:“老王叔,你这小玩意儿可真好使,还能把这东西给炸出个洞来。刚才你给我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在诓我呢。”
王三烛得意的晃着膀子:“那是,这东西可是前几年小日本子来这里的时候被一个老地班长给截下来的,这东西在他手里一直存了好多年才被我给换了过来。”
陈松“嘿嘿”直笑,铲子来回挥动了一会就陷进去了半个身子,时间一久连他的脑袋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一阵阵断断续续、悉悉索索的掏土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三烛手里的气死猫一阵闪烁,光线猛的一阵暗淡,竟然有想要灭掉的征兆。
王三烛有些吃惊,气死猫这东西里面是一盏夹瓷盏,外面是一层透明的琉璃,因为这种设计即防风又省灯油,所以一些公社都会用这种气死猫来照明,这种灯盏里的灯油是柴油,只要里面还有一滴灯油就可以支撑着燃烧三天不灭,现在这盏灯闪了几闪,说不定下一秒就有可能灭掉,如果他们没能在灯灭之前找到出路,对他们来说两眼一抹黑的环境无疑是一种灭顶之灾。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朝黑乎乎的洞里大声问:“二松,刨多深了?”
这声音在鹞子洞里来回乱窜变得有些发闷,过了一两个呼吸洞底才传上来了陈松的声音:“不知道、大概四米多了,得挖多深才到头?”
他听了陈松的话低着头:“还得挖,大概十来米就能停了。”
鹞子洞里一阵沉默,可能是陈松在休息,一小会儿之后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掏土声。王三烛听到了这阵敲土声吐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烟,就着快要熄灭的气死猫抽了起来,他抽着烟还不忘回头看看栓子和我爹,又看了看堵着门口的巨石上那些怪异的笑脸,又转过头‘吧唧吧唧’的抽起烟来。
离的远了闻,烟味有种清新而独特的香气,和这间墓室里的腥气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我爹闻着这阵浓重的烟草味,有些惶恐的心里也放松下来,偷偷的瞟着那些长在石头上的笑脸,那些笑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栩栩如生,似乎感觉到了我爹的视线,一个个转动着眼珠子,蠕动着脸上的表情挤出了一张张面容不同的各色笑脸,这些笑脸每一张之间都不尽相同,但是要仔细的寻找不同点又很难寻找,如果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有些脸上是嘲笑、有些脸上是大笑、还有的脸上是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爹不敢再看,自己吓自己也能吓出来毛病,更何况活人都不怕、怕什么死的东西,难不成还能爬出来吃了自己?我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是自己想的太多,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一张张笑脸好像再没有什么怪异,只是……只是那块巨石上的笑脸数量好像少了许多,我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仔仔细细的打量刚才看过的那些笑脸,一一的数过去,真的要少了许多。
“这……这些脸、少了、少了许多。”我爹不可置信的看这这块巨石,朝着王三烛的背影大声叫了一声。
我爹一直紧盯着这块巨石、又等着看王三烛会有什么反应。王三烛的背有些微驼,这时候蹲在鹞子洞旁边更是好像背了一口锅一样,他听了我爹的话,仍然一言不发的抽烟,不说话也不见动作,可是我爹却总感觉他听了这话身子在一瞬间僵硬下来,分明是强装镇定的在抽烟。
牛十栓也好奇的看着紧紧堵着墓室门口的巨大石块,惊‘咦’了一声:“王叔,这些脸好像少了许多哩,这些东西还真能活过来不成?”
他慢悠悠的只顾抽烟,完全不顾我爹和牛十栓说的话有多么吓人,烟圈在气死猫快要泯灭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虚幻,直到他抽完了这一支香烟,才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搓了搓,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作出重大决定似的:“你俩看错了,刚才可没有什么消失的笑脸,那些脸都是被工匠雕刻上去的。”
牛十栓不依:“王叔,这哪能看错?这些脸就是凭空不见了许多……”
王三烛一瞪眼珠子,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他们牛家村的人这十几年来都把牛十栓当做太子,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牛十栓一努嘴,委屈的看着那块大石头,越看越觉得奇怪,谁会在这种杀人的东西上雕刻人类的笑脸,难道只是为了单纯的搞笑还是闲的没事做,一群人围着石头敲敲打打雕琢了这些怪异的笑脸?显然这些都不太可能,倒是王三烛显得奇怪,肯定是他知道了什么没告诉他们。
他一瞪眼,整间墓室里的温度都有些下降,就连声响也只剩下了油灯燃烧的轻微响动,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张开嘴刚要说话,整间墓室里就陷入了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黑暗,灯灭了!
我爹并不怕黑,却觉得寂静压迫的人发闷,刚要打破这短暂的沉寂,就听到王三烛的声音:“你们俩别出声,慢慢的顺着洞里往下爬。”
牛十栓终究和王三烛熟络,问:“王叔。那你呢?”
他那边沉默了一阵,可能是愣了一阵,语气很重:“恩、你们俩先下去,我马上就下来,什么都别问,现在就下去。”
我爹也听出了他言语间的凝重,既然找不到我爷爷,这里也没什么让人留恋的,继续留在这搞不好还要丢了小命,心里一有主意猫着腰顺着鹞子洞爬了进去,学着当初下斗的动作,两只胳膊左右支着往下面滑。
为了避免擦烂身上的麻衣,这向下滑的动作很慢也很轻,磨磨蹭蹭的过了好长一阵才滑到了鹞子洞的深处,这时候陈松还在‘哼哧哼哧’的挥舞着卷头铲子,听到了头顶上的声音身子一紧,把卷头铲子往胸前一横,紧张的盯着我爹下滑的身影,警惕的问了一声:“谁?”
我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出他把铲子横到了胸前,见他的动作吓得脚跟子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一个不防从半空摔了下来,慌忙的大叫:“我、我、我。”
陈松松了一口气,在这狭小的鹞子洞里有些发闷,说:“哦、你小子啊,他俩人呢?”
我爹伸手一指头顶:“在上边呢,马上就下来了。”
陈松应了一声,呸呸两声充满了干劲,挥舞起卷头铲子继续挥动起来,离的近了,我爹清晰的听到了这种铲子撞击土块的声音,很有规律的来回发出断续的声音,和陈松粗重的喘息声掺杂在一起就像是一篇粗制滥造的乐章。
这种乐章响了十几个呼吸就停了下来,陈松喘着气:“待会我刨坑你挖土,行不?”
我爹应了一声,在一边看这人家忙自己当闲人,会被毛主席归为‘黑五类’、是要被打泼鞋的,我爹崇拜毛主席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深入贯彻了毛主席的反‘四清’的革命思想,再来这挖土的活儿也不重,我爹一卷袖子,用两只手扒拉着松软的土块往身后运过去。
他俩一个人挖,一个人运断断停停了好长一会,这鹞子洞就又向下打了很深一段距离,陈松把卷头铲子往身后一立,倚着洞壁喘着粗气:“歇歇吧,就这么深了,等老王叔下来再横着打。”
我爹好奇:“你不会横着打?”
他点点头:“横着打盗洞是需要功夫的,不然有可能你打了半晌都是一条斜斜的洞,而且不懂行的打出的洞大多都只是在绕圈子。”
我爹听了他的话觉得倒斗还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那老宋能打出三十来米的斜盗洞可真是个行家,还有那个牛七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打出鹞子洞来。
;
(https://www.biquya.cc/id47204/252877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