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丝灯光都随着王三烛没入鹞子洞,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味陈杂,人总是喜欢冒险的,他有着一颗追求未知的不安心脏,心房里面囚禁着一只躁动的恶兽,怂恿着自己前去追求不为常人所知的事物,可是现在当他手里攥着王三烛交给自己的东西,看着眼前熟悉的黑暗,心里空荡的发寒。
或许自己不该跟来,或许自己应该跟来。这些都不再重要,他没有很急切的想要找到出去的方法和途径,只是希望不要死在这里,这间墓室里,这个鹞子洞口边上,最好、最好能活着出去,他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把心中一些莫名的情绪都吐了出去,轻声说:“咱们就在这儿等,等着老王叔出来。”
王三烛和红嘴都下了鹞子洞,唯一能拿主意的也就只有陈松了,他说等,我爹在原地只有等,但是忽然觉得这一切发生的有些莫名其妙,当初牛七和我爷爷几个人一定是来这里了,也一定打出了这个鹞子洞,但是鹞子洞深处传来的清冽枪声和蛤蟆叫雨声却不免让人胡思乱想,枪声不用多说,肯定是碰到了比较紧急的事情,但是类似蛤蟆叫雨的声音就些超出我爹的想象力,难不成这墓底下还能埋着一只大蛤蟆?
时间一分一秒的循序渐进,人类对黑暗有着一种与生俱来抗拒,这种处在黑暗里的感觉像是一个孤苦的植物人,脑袋里还有思想却什么都做不了,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苦闷。
陈松蹲在鹞子洞边上,紧攥着王三烛递给自己的东西,一直到手指头都开始有些生疼,才活动了下手指,问:“栓子,你爹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斗里面有什么宝贝?”
我爹看不到咫尺之遥的牛十拴,只能听到他还在捶打自己脑袋的沉闷生,心里正暗暗后悔下斗时没有多带几盏气死猫时,牛十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如先前的急切:“里面、有鬼、这里面有鬼。”
只听他的声音大概就能猜出他的精神状况,这种语气和举动在黑暗中有些骇人,陈松不敢再问,劝阻着牛十拴,不让他再去捶打自己,就蹲着身子开始摸索旁边的墙壁,如果这里有机关,极大可能就在古墓中的墙壁里,想他这么用刺激来消磨时光的方法可真是奇葩的很,所幸他没有摸索多远,可能是透过墓壁传来的冰冷不好受,也可能是他的胳膊只能触碰到这么远,动作进行到这里就停止下来,叹了一口气。
叹气可以宣泄心中的郁闷,就像打哈欠、大笑、大哭一样可以感染身边的人,牛十栓不必多说,我爹听了陈松叹气,也觉得前几天的憋屈加上现在眼前的黑暗,心里苦涩的吃了黄莲一样,不可自持的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本来郁闷的陈松听到这一声叹气,心里不悲反喜,心说找到了打发时间的方法,在黑暗中抬起头,朝着传来叹气的方向的地方问:“我叹气是因为无聊,你叹气又是为了什么?”
我爹心里正在暗暗埋怨,这货就往枪口上撞,立马一皱眉毛:“你说咱们几个下斗,来之前怎么没多带几盏灯?这黑灯瞎火的蹿出来个什么东西光吓就得吓死人。”
青春期特有的磁性音色从我爹不远处的黑暗里响起:“哼、真要蹿出来什么,就算有了灯凭咱们三个也没命跑掉。”
我爹这人打小就生的身高腿长,用他自己形容自己全速跑起来的话就是两条肉腿跑起来比一些破摩托还要快,陈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嘲讽和笃定,这是我爹最厌恶的姿态,不屑的一抿嘴,开始反驳:“整个贾庄除了清寂那孙子之外还真没人跑的过我,像什么四条腿的狗,两只翅膀的扁嘴跑起来可从都没有追上过我。”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听在他的耳朵里除了那句“跑不过清寂”之外,其他的都认定是在吹牛,当即冷笑不跌,说:“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吹牛,你这才多大点,要是等到以后还了得?”
这种高高在上、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口气有些不招人喜欢,我爹爹在村里的辈分又高的离谱,打从生下来就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意见,干脆一摆手说:“你这人不好说话,不说了、不跟你说了、嗨。”
最后一个字刚刚脱口,黑暗中又开始隐隐约约的响起了一阵诡异而断续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仔细的听很是熟悉,“格格”、“格格
”的响了起来,竟然又是那种蛤蟆叫雨的声音。
陈松听到了这蛤蟆声,不再说话,我爹只能听到他手里因为用力攥紧东西而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比那一阵‘格格’声好不了多少,我爹也不禁往后靠了靠身子,轻声说:“我以前听人说过,子弹拆了能擦出火花,你那链子炮能不能出火?搞出来些火亮堂亮堂。”
陈松沉默了好一会,可能是被这一阵阵蛤蟆叫雨的声音给吓到不能自持,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始压着嗓子说:“链子炮打出的不是火药,搞不出火。”
他的回答很简短,我爹却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因为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有些轻微的抖动,抖动的力度很轻时间也很短,但是感觉却很真实,这是地震?塌方?古人的墓顶多是由粗厚条木码成的一个木制盖子,盖子久经时光的蹉跎,哪怕只有一间耳室发生了塌方,不管地班长处在墓葬里的什么位置,都必然是一种灭顶之灾。
我爹不知道这阵颤动是不是地震或塌方,但是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股子来自于未知的浩瀚力量,正在撼动脚下的地面,一阵一阵极有力量而又短促的停止下来,他们正处在完全的黑暗中,这阵轻微的抖动被黑暗无限的扩大、延伸,这感觉就像地震过后被活活埋在了建筑物的废墟下,让人有些无力和抓狂的同时还有些对光明和生存的渴望。
不知道是不是陈松感受到了我爹的不安和恐惧,他急切的大声喊了一句:“你们俩别害怕,这是有人在爆破。”
‘爆破’这个词不属于我爹小板凳学历所能了解的东西,但是知道这不是天灾,又没有第二次的余震,心里也有些安顺起来,暗暗吐了口气,接过话茬问:“什么、什么是爆破?”
他对我爹的问题有些狮子啃王八-束手无策,爆破于他们这些当过兵的人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熟系,可是当有一个人站出来问你什么是‘饭’的时候,心里就会油然而生出这样一股子无奈的念头。他在黑暗中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满头黑线的组织好了语言说:“爆破,就是有人在扔雷仔。”
在斗里扔雷子的破坏力和在地洞里灌水破坏力相比差不了多少,都是同样的找死的行为,炸塌了墓顶,谁都没法活命,我爹听了他的解释,心里也有些迷惑,这斗里能扔雷子的活人有几个?除了牛七和我爷爷、三眼蛙一行人之外,估计着也不可能再多出来什么人了。可是在当年这种大环境下能扔得起雷子的人又有几个?就算扔的起,牛七也绝不会做这种自取灭亡的蠢事。
爆破具有着非同寻常的杀伤力,在这封闭的斗里,这种杀伤力更是被扩大了好几倍,就连因为震动而发出的一阵阵波动也能通过地面传递出去老远,这里本来离贾庄就没有很远,爆破的震动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一些好事的村民?这种可能并不大,这里处在东滩的芦丛的中心区域,没有什么村民敢因为好事而到这里来看热闹,可是即便如此,又谁有谁会做这种惹人注意的事情?
陈松正在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心里的想法,耳边就有一阵聒噪短促的传进耳朵里:“那里有鬼、那里有鬼、你们全都是叛徒……我、我也是叛徒。”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语气却很急促,低声而短促的像是包裹曙光的最后一丝黑暗,一个呼吸就会彻底消失不见,隐没在眼前这片无边的黑暗里。
陈松的思绪被他生生的打断,才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一个让自己可以安静思考的好地方,单是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塌方就可以要了自己和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命,一个人处在随时都可能爆发危险的危墙之下,神志不清会变得十分致命,他想来想去,眼下叫醒栓子才是当务之急,他用舌头舔了舔因为不安而变得干燥的嘴唇,朗声说:“栓子,你别再迷糊了,快点醒过来。”
牛十拴的声音已经掩盖不住他捶打自己脑袋的声音,我爹离他很近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从他嘴里吐出的几个简单的音节:“鬼……叛徒……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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