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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洞里对时间不敏感,高山岚觉得自己一直在往下走,周围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要走到地心了,这个山洞有没有头啊,手电筒快撑不下去了。”
“从天上下粽子开始,我们大概走了两个小时了。”苏公子说,“这个洞不是人工开凿的,是地下河腐蚀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的话,在地宫的周围,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地洞。许许多多的地洞交错纵横,其中的一些能够通往人工建造的墓室。”
“那地宫不是很容易被找到,谁那么傻,把墓室造在那,条条大路给盗墓贼开着。”
“这样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即使找到了,也不见得能活着走进去。我们到现在不是还没走到么,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死在半路上?”高山岚一阵恶寒,加快了脚步。
保定周围有不少温泉,地热资源比较丰富。高山岚走得出汗了,这里的温度确实比地表要高,她把外衣脱下来,下湖的时候穿的贴身衣物已经除下来了,现在罩着一件宽大的灰白色毛衫,显得她更加瘦弱,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及腰的长发没精打采地垂着,清丽灵秀的一张脸也因为严肃的神情变得幽冷。
苏公子招呼她一声,“你走后面。”
“为什么?”
“现在的你就和贞子一样,看得我心情都不美好了。”他笑着说。
高山岚听后不悦,“美好个毛线!看不顺眼就不要看。”
苏公子笑道:“当然不是看你不顺眼,看漂亮女孩子是一种享受啊,只不过看女孩子难过的样子就是煎熬了。”
高山岚很开心地笑了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高哲了,听着这样的话谁能不高兴,又想因为走了好久的路,苏公子这人才把本性中顽皮的部分稍微显露出一些,他之前的表现简直是泯灭人性的,别说是不把她当女孩子了,简直不把她当人看,高山岚还记得那一脚呢,踹得真狠。
苏公子暗自走上前去,轻抚岩壁,上面画着一些图案,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高山岚无奈道:“你叫我让开就是为了看这个啊。”
苏公子回头对她笑了笑,便对老余说:“把这个誊下来。”
高山岚见他不理自己,明白他终于回归常态了,刚才稍微亲近一些的交流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于是仔细看岩壁上的画。
这些画,说起来只是一些简单的符号,其中有一副,像是两个人张弓在射一匹马,还有一副,描绘了众人围着火焰的场景,至于具体在做什么却不清楚。
“华北地区在古时候也算胡汉交界的地方。”苏公子忽然冒出一句。
“啊?跟这画有关系吗?”高山岚问道。
苏公子对老余说:“老余,你怎么看?”
对于苏公子这种直接无视自己的行为高山岚已经习惯了,她也对着老余笑了笑问:“余芳,你怎么看?”
老余慢吞吞地讲:“胡人善骑射,从画面上看,能分辨出的有狩猎和祭祀的场景,的确不是中原的文化。墓主人的身份有待考证。”
高山岚想起冥莫界明式的闷户柜,“不对不对,墓葬主人不应该是明代的吗,从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墓葬主人是明代信奉天主教的达官显贵的可能性最大。”
苏公子笑道:“你的思维方式还真是……很直呢。”
“我……”一时语塞。
“明代信奉天主教的达官显贵,哈哈,也难怪,按照普通人的思维方式,的确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不过,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冥莫界的布置,牵扯的是神调门的后人,和墓葬主人没有直接关系。最大的可能性是,墓葬之中存在神调门人感兴趣的东西,以至于从明代(和谐)开始甚至更早以前就有人踏足这里。”
穿过壁画,他们进入一个长长的甬道,地下河的水越来越深,他们撸起裤子,到后来水已经没过了膝盖。
“再往前走就要淹死了吧。”高山岚会游泳,但是不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瞎扑腾。
苏公子依然云淡风轻地笑着:“水流越来越急了,前面应该有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坚持一下。”
“也有可能有一个很大的地理落差,你扑通就下去了,然后就从这个世界被抹去……”
苏公子听高山岚碎碎咒他消失,反而很爽朗地笑出声。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三个人都愣在那里。不远处河水中央仿佛悬着什么东西。
苏公子换了一只新的手电筒,对着黑影照过去。原来在甬道中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棺材。
高山岚道:“这是唱哪一出,难道墓室已经到了?还是说这家墓主人是属蝙蝠的,棺材直接挂在地洞里?”
苏公子摇了摇头,低头沉思。
“过去看看。”高山岚说完就往前摸了两步,“别——”苏公子想拦没拦住,小声叹了一句,“还真是行动派啊。”
高山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直接摔进水里,呛水倒没什么,主要是本来小心翼翼走着,这下子被彻底吓到了,尖叫了一声,“下面什么鬼。”
她真的觉得下面有东西在动,脚甚至被类似毛发的东西缠住了,越挣扎缠的越紧,她这一折腾,无意中踩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上面的棺材一下子掉了下来,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子砸到了水里。
于是她就近距离放大地观看了无盖棺材里锈绿狰狞的一具女尸噌地坐起来的场景,当场差点吓瘫了。直到女尸开始了进一步的行动,渐渐站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地尖叫出声,无奈腿被缠住一动不能动,苏公子这才一把把她拎起来,“这个场景就差挂个牌子写上‘可疑’二字了,你是傻么还特么往前蹿。”
这具女尸被浸泡在棺液当中,保存得很完整。皮肤呈现出锈绿色,还有一些发霉的白斑,散发出一阵阵溃烂的恶臭,但整体来讲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肌肉的纹理依稀可见。但是此时此刻,这具尸体,已经迈出了棺材,长牙舞爪地对着他们跑过来。
“苏公子!死人怎么活过来了!这违反科学!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唯物论!”
“跑就跑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这不是死人活过来了,明显是尸变!”
高山岚又喊:“余芳,你怎么看……妈蛋老余呢?老余不见了。”按照常理,老余比高山岚跑得快,不过他话少,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没人注意到,也许刚才高山岚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见了。
“知道了,别喊了!”苏公子跑出一段距离,掏出两样东西。
“大蒜,带大蒜了吗,快……快……”
苏公子无奈道:“你以为是吸血鬼吗……可惜你的镇魂石在老余那。糯米给你,引开她,我往她嘴里塞黑驴蹄子。”
高山岚接过那个纸包,一激动往水里撒了一大把糯米,根本就没沾上尸体,谁知女尸便朝她冲过去了,恶心的气味扑面而来,被咬上一口还不如死了算了,她把纸包扔向女尸,纸毕竟轻,飞到一半就掉到水里,所有的糯米都被她浪费掉了。
那女尸一直追着她跑,跑出甬道,到了外面的洞穴,洞穴中石壁下方被地下河腐蚀出许多的小洞,水顺着小洞又流出去。女尸把她逼到一个小洞旁,一只骨节毕现的手掌已经伸上了她的肩,高山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感觉这只手上的尸斑都能看得很清楚,她挣扎着从包里掏出一把刀子,割断了女尸的小指,但是女尸的手依然死死抓住她,死人是没有痛感的吧,她双手抓住这只尸爪,却半点动她不得,女尸一只手跟高山岚僵持着,那只手却抓上她另一边的肩膀,一撕就撕破了衣服,还刮破了一层皮。
苏公子及时赶了过来,趁着这只大粽子被高山岚吸引,他双腿很轻巧地攀上了女尸,两个胳膊死死夹住她的脖子,使她回不得头,接着把手中的黑驴蹄子狠狠塞进了女尸口里,那女尸立刻就不动了。苏公子放开她,那女尸直直倒了下去,顺着水流从小洞流走了。
“用酒精烧一下伤口。”苏公子说道。
“啥?不可能,还不疼死,我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
高山岚因为紧张语速加快,正在那里喋喋不休,苏公子没有理会,直接把酒精倒在了她伤口上,接着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嚎叫。
然后苏公子又微笑道:“清洗尸毒,不用谢我。”
老余失踪这事没能拦住苏公子往前走的决心,高山岚倒是吓坏了,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她快速地走在苏公子前面,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勇敢,因为前面的路她是看得到的,后面却不能,把背后交给黑暗还不如闯在前面。苏公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倒也没加快脚步甩下她。
走进甬道,路过棺材的时候,她还是一阵恶寒,这次是贴着边走的。过了棺材,甬道中的地势开始有所回升,而水开始变浅,越来越浅,最后终于凝聚成开始的那种窄流,他们又出了甬道,前面是不见顶的山洞,依然是下行的路。
高山岚松了一口气,叹道:“总算出来了”。而苏公子的双唇却是紧紧地抿着,显得很紧张。
走着走着,忽然“扑通”一声,高山岚猛回头,原来是上面又掉下来一只粽子。“这地方太恶心,下僵尸雨,咱们快点。”
苏公子对着那只粽子站住不动,高山岚真的怕了,忍不住拽了他的袖子往前走,“别看了,你不是爱看美女么,怎么口味这么重。”苏公子一笑,继续跟在她后面。
紧接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水漫的甬道口,高山岚开始卷裤脚,苏公子对着甬道外的壁画发愣,高山岚道:“这个地宫看来也不是很复杂,大概会经过几个这样的通道,进入到深深的地底,就能见到真正的墓穴了。按照惯性思维大家会觉得复杂的机关是横向的,交错排列的,没想到是纵向的。”
苏公子笑道:“那墓主人也真是任性,弄几段一样的甬路,画一样的画,对了,说不定里面还有一样的棺材,这次你可别往前冲了。”
“说得对,你一个大男人别总看画,想想遇到粽子怎么办吧。”
这次高山岚学乖了,背对着墙,贴边走。不出所料,甬道中央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黑影,一具棺材在那里等着他们。
高山岚还在贴边往里蹭,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蒙混过去。苏公子拉了她一把:“糯米被你糟蹋光了,还不老实点。”
“那怎么办,难道在棺材下面拜三拜,求死人放我们过去。再说刚才是我触动机关,刚好引发了尸体异变,哪有这么巧的,这棺材里又有女尸,女尸又尸变。”
苏公子笑着摇头,“这棺材里的东西,明显是墓主人放在这看门的,看尸体的完整程度,是陪葬的,只要你从这过去,它就必然有反应,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被他这么一说,高山岚又怕了,手电筒的光忽明忽暗,甬道里忽然吹来一阵阴风,把高山岚打的浑身冰冷,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而头顶上方不远处,就挂着一个大棺材,里面随时有可能坐起来一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大粽子。
她还没整理好思绪,苏公子一跃就跳上了棺材,高山岚心里猛地抽搐一下,喊道:“这么丑的粽子,你说上就上啊。”
这具棺材也被人开了盖,不知是什么人干的,随即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嘶吼,那里面真的有东西坐起来了,棺材上方的铁链“咣当”一声断掉,棺材连同里面的人和尸体一同掉落在水里,苏公子和粽子在滚到一起。手电光打在他们身上,甬道被水光映得明明暗暗的,什么细节也看不清,只是觉得那女尸一直发出很尖厉的叫声,苏公子把女尸按在水里,一阵刀光闪过,高山岚目光闪躲了一下,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一只表情狰狞的头颅滚落在她脚下,头发湿漉漉乱糟糟地黏在她撸起裤脚的腿上,她一激动一脚给蹬了出去。
苏公子笑着起身,烧了烧刀子,在胳膊上的伤口处比划着,从高山岚的角度看简直是剜下去了,这种画面的冲击力一点也不比诈尸的粽子弱。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觉得心窝里一阵酸疼。
高山岚看了看半坐在水中的无头女尸,“这尸体,竟然还带着头发,真是太恶心了。”
苏公子割破衣服,简单包扎伤口,止住血,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依然抿着嘴角笑道:“这是湿尸,一种很特殊的古尸,皮肤毛发都得到很好的保存,但是并没有把内脏掏出来或者进行干燥处理,反而浸泡在尸液中。现知的世界上最早的湿尸是长沙马王堆汉墓的辛追夫人。对了,在我们之前,应该是有人到过这里,所以本该密封的棺材被打开了。”
“你还成不成?”高山岚看他依然挂着笑容的苍白的脸,想起无故失踪的老余,感觉再这么走下去会很危险。
苏公子眉头微微一皱,只是一瞬间,却被高山岚捕捉到了。显然他对这种质问有一些不悦,但隐藏下去了。
两个人又出发了,穿过长长的甬道,又是不见穹顶的山洞。这一次不知是不是疲惫产生的错觉,高山岚觉得这山洞让她有即视感。
“苏公子,你不觉得这山洞每一段长得太相似了吗?”
“嘘!”苏公子笑眯眯地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声数道:“三,二,一。”就在“一”出口的一瞬间,“扑通”一声,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身畔的地下河里。
高山岚叹道“这是,天上又下粽子了,到底是为什么啊?”抬头看看上方,依然是一片黑暗。
苏公子走近那具尸体,笑容僵住了,脸色也越来越苍白,高山岚看他这样不免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你失血过多了吗?”她心里明白肯定有更严重的事,却问出这么一句。
苏公子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女尸,“你看她少一只小指。”
高山岚的大脑“嗡”地一声,几个小时前,她切下过一具女尸的小指。
苏公子飞快地往前跑,高山岚跟在后面感觉肺都要炸了,完全跟不上。她追到的时候,苏公子对着甬道外的角落发愣,而石壁上依然画着那些简单的符号壁画。
高山岚喘着粗气问他:“怎么了。”
苏公子把手电筒对准小河沟,在小洞穴中卡着一具尸体,苏公子伸手把她拽出来。高山岚整个人被惊得坐到地上,这具女尸,同样也被割断一个小指,仔细看得话,会发现这根本就是被他们制服的粽子。然而可怕的是,手电的光打到小洞之中时,里面塞满了这样的尸体。
苏公子飞奔进甬道,激起了许多水花,在水没膝盖的悬棺前停住脚步,撸起裤子摸脚下零七碎八的杂物,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拎起来,扔到墙上。他对着这吊诡的场景不可自抑地哈哈大笑起来。高山岚几乎跑断气地冲进甬道,看到的场面就是苏公子像疯了一样从水里摸出一个又一个女尸的头颅丢到墙上,每一个长得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数不清啊,我到底砍过这家伙多少次了……”说罢又发出一阵近乎绝望的笑声。
高山岚退到甬道边上,不可置信地环视四周,断断续续地问道:“也就是说……我……我们从来就没走出过这里。从第一个粽子掉下来的那时候开始……就没前进过。”
苏公子闭上眼睛,仰起头,像是在回答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全是假的,前后左右都是骗人的,这个地方,根本…根本就特么出不去啊。”接着睁开眼,盯着头顶的悬棺,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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