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昆仑宴 > 第六章 不是和尚是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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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持真这等乡村匹夫,自然是不知道器宗小师弟的名号。但是这个名号的确是有些响亮,也有些耀眼。

  之所以天下修行者不知道莱青山的名字,却都有所耳闻器宗小师弟这个称号。一是因为他的确是器宗关门小师弟,拜器宗曲青山为师。二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小师弟,江湖传言他是器宗宗主的私生子。三是因为他虽是武道造诣最弱,但却是器宗最快的。天下境界虽是神秘,但仙境之下共有四境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初识,通达,出神,入化。

  传闻器宗小师弟,一日初识,三日通达,一周出神,一月入化。修行速度震惊器宗,器宗宗主好生欢喜,便提了莱青山为器宗的第九器。这也是第一次器宗授予三代弟子这种称号。器宗所谓的八器也就是八个人,这八个人呢分别看管世上八种兵器。刀,枪,棍,刺,镖,剑,箭,肉身。

  这八种兵器囊括了天下武学,也几乎囊括了天下兵器。

  所以器宗有八器,也蕴含了一层意思是指器宗有天下之兵。

  三人此时围坐在羊肉火锅旁,莱青山和付持真嘴不停地一直吃。秋九菊则是嘴也不停地一直讲,讲小师弟称号的由来和器宗的八器之源。莱青山趁着土豆下锅时插嘴道:“师弟你懂得可真多,有好多你说的我都还不知道。”

  付持真嘴里含着一片羊羔肉,口齿不清地说道:“看你也不像是知道什么的人。”

  莱青山嘿了一声骂道:“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说一句你说一句,这不是抬杠吗!”

  付持真傻笑着说道:“以往在村子里的时候,跟我一个年纪的孩子都外出学习或者做长工赚钱,只有我一个人留在村子里,平常连一个唠嗑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认识你了,又是大名鼎鼎的器宗小师弟,我可不得好好耍耍嘴皮子?”

  莱青山深呼吸,决定不在跟他废话,埋头去吃肉。

  三个人没多少话,夜里冷三人饭量又不都不小,坐在那里一口接一口只顾着填饱肚子。羊肉一盘接一盘,酒楼里竟然只得去冰窖又拿出来羊肉现切,带着冰渣的羊肉片顺着盘子滑入红艳艳地地道北越风格的辣锅里,付持真算是开了眼,也开了胃。

  胡吃海喝。

  不知过了多久,酒楼的老板来催客催的自己都趴在桌子旁睡着了。这时,三人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走出去,本来付持真是要叫醒老板付钱的,莱青山拦住了他,说是吃到这么晚已经很抱歉,就别打扰他休息了。三人就堂而皇之的,不付钱出了门。

  可怜千嶂里最大的酒楼,被三个小孩子吃空了冰窖的所有羊肉,还没收到一文钱。

  回去的路上,三人胃里暖暖的就又开始说起话来。付持真就想起早上的事情问莱青山道:“你早上说让我等的人不是秋师弟吧?”

  莱青山摇摇头说道:“自然不是他,我等的是一个和尚。我追在他后面追了快十年了,他依然走在我的前面。”莱青山叹气,在白雾里穿行。

  跟在后面的付持真用疑问的眼神去望秋九菊,希望她能解释一下莱青山说的和尚是谁。

  秋九菊自然不会不顾付持真的疑问,就开口道:“世人皆知天下有两大门派,器宗和剑宗。但实际上,天下还有一门大宗。就犹如现如今的格局三足鼎立,大齐、北越、南夏。江湖门派也是如此,大齐有剑宗,北越有器宗,而南夏自然也有,其实也不应该称它为门宗了,它只是一座寺庙。坐落在南海之畔,姑苏城外。寺名为寒山。”

  付持真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位采蘑菇小兄弟等的和尚就是寒山寺的僧人?”

  秋九菊点点头说道:“按道理来说,是的。我认为师兄等的就是寒山寺的讲经佛子,李白鹤。”

  莱青山站在前面的白雾里说道:“师弟博学,我等的的确就是他,李白鹤。”

  付持真也赞叹道:“师弟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秋九菊望着付持真,好看的睫毛下面一双蘸着星辰银河的眼睛。付持真被盯的有些不自然,秋九菊这才轻声说道:“师弟不才,胸有三千卷,张嘴就答题。师兄早破万卷书也行万里路,却一言不发。师兄博学才是。”

  秋九菊拱手行礼。

  付持真这次也收敛了一些傻笑,望着秋九菊同样拱手行礼。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师弟谬赞了。”

  “三桃九菊,莫三桃,秋九菊。母子的姓名原是这般由来。”莱青山走在前面的白雾里,回头望着身后那两个互相行礼的小孩子心里想着。书他认为自己也读了不少,但是比之身后的二人,他早已自知,一如蚂蚁比之大树。

  他走在前面假若自己耳鸣一般听不见身后两人的对话,自顾自地望着大雾说道:“这天气怕是明天要有初雪啊,也不知那个和尚明天会来吗。”

  第三日,千嶂里剑宗考试的最后一日。

  还同昨日一般考试的院子门口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三人喝了豆汁吃了油条才慢吞吞走到内院里观看。

  不知为什么,今天莫三并没有在场。考试的那张古木桌子后面,并没有摆上一把椅子。付持真询问其他监师莫三先生为何没到,监师给的答复是上京城的剑宗考点来了一位争议很多的学生,他写得剑字实在巧妙。所以莫三先生被邀去评判。

  莱青山听了他的话说道:“上京城也就只有那几个皇子有些剑意的门道,其他的我倒是没见到什么。”

  秋九菊在付持真身旁接话道:“上京四皇子,赵池鱼。一十五岁已经入化。”

  莱青山歪歪头继续说道:“别人我倒不注意,就是那个和尚实在令我气愤。比我小一岁,现在已经半步踏入地仙。完全没有给我追上他的时间。”

  秋九菊又接话道:“李白鹤,寒山寺讲经佛子。今年刚满十五,半步地仙。不过既然是佛子便肯定会吸收前人僧侣留下的经验和智慧,师兄追不上并不丢人。”

  莱青山笑起来答道:“师兄不是觉得丢人,而是不甘心。既然他要入剑宗,我便也要入。剑道之事再无捷径可走,只得自悟。论悟性,师兄不曾怕过一个人。”

  秋九菊点点头。

  三人站在内院的走廊尽头,后背靠着凭栏望着考试的场地。学生男男女女坐上椅子,又站起身来。

  付持真干脆同昨天一样睡着了,秋九菊倒是耐性极高,目光一直放在考试场地,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思绪估计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唯有莱青山虽然靠着凭栏,但身体却不放松,正襟站立着。目光一直望向从内院排出去的长长的考生队伍。

  过了多久,付持真感觉头发好像湿了才睁开眼。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天阴沉沉的,突降的大雪犹如被风吹散的鹅毛,齐刷刷地落在院子里。付持真抖落头顶上的雪,望着靠在自己肩头最终还是睡着了的秋九菊。伸手轻轻也抖落他眉毛和发鬓上的白雪。

  “他今天难道真的不来了吗?”

  冷不丁地一句话从秋九菊身后传过来,付持真这才看到已经被大雪淹没的只剩两只眼睛的莱青山。付持真叹息一声说道:“知道的,以为你是求敌心切,不知道,绝对以为你是扶门等伊人的痴心郎。”

  秋九菊也不知道何时醒了,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话。

  “讲经佛子,还不知是男是女。”

  莱青山苦苦望着院子里寥寥无几的考生,声音幽怨地说道:“两位师弟,你说他不会是听到我考入了剑宗就不敢来了吧?”

  “师兄你想太多了。”

  付持真和秋九菊异口同声地说道。

  夜色将至,院子里的监师们都已准备返回客栈时。莱青山突然说道:“他果然还是来了。”

  付持真听到便向内院入口望去,一个脏兮兮的小人从门口走进来。旧棉袄上都是灰尘,还有几个不知怎么破了的口子向外吐着棉絮。那人头顶上就是白雪,积了大概有半寸那么厚。要不是她右手拿着一串佛珠。付持真怎么也不会把她联想成寒山寺的讲经佛子。

  她来到桌子前轻声说道:“小僧李白鹤,南海之畔来。身带佛经特来问剑。”

  监师并未多言,“佛子,请!”

  她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将佛珠搁在桌子前,低头将头上的雪抖落,并且捧了一把松柏枝上的雪洗了洗脸,付持真这才就这黄昏的微光,看到了她光洁的头顶,柳叶般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付持真捂着嘴,秋九菊说道:“原来寒山寺的讲经佛子不是和尚,而是一个尼姑。”

  她洗完脸,便用素手拿起毛笔,望着空白的宣纸,挥毫直下。一个剑字没有半点犹豫,仿佛是再胸中积压多时的愤懑一泄而出。

  这个剑字很大,比起她瘦弱的身子真的很大。

  这个剑字很粗,比起她探出棉袄的白嫩手腕真的很粗。

  这个剑字很钝,每笔每画不露锋芒,敦实地犹如风雪中的古松。

  这个剑字很重,重到写上去的那一刻起,古木桌子便塌了,地板也塌了,地板下的泥竟然也塌了。

  莱青山望着那个剑字说了一个词。

  “重剑无锋。”

  监师望着李白鹤,声音颤抖地说道:“好,好,好剑。”

  李白鹤拱手行礼,“学生承让。”

  监师收起宣纸上仿佛重如泰山般的剑字,手臂向内院的走廊处一挥。

  “请!”

  第三日,选试的最后一日。

  剑宗又收获了一位学生。

  寒山寺的讲经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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