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乐活子一搅合,平安的好心情一下子掉到了谷底,无论是乐弦子还是乐活子,这扶余山里遇到的人似乎都不怎么靠谱。相比起来,那个一言不合就把平安甩出几十里地的六牙白象,倒是显得正常了许多。
过了牌楼,走过一片白玉铺就的广场,来到了一座大殿前。这大殿玉柱金瓦,所雕所刻者皆是平安前所未见之物,大殿前是三十三级白玉阶,平安和乐弦子在阶下站定,就听乐弦子道:
“宗主不在宗内,他的童儿也一齐带走了,师弟你在这儿等着啊,我去通报一声。”说罢也不等平安回答,一提衣摆就“登登”的上了玉阶。
平安被留在了玉阶下,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乐弦子一去许久,平安只觉得自己等的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才再次出现在了玉阶上,对着平安招了招手,道:
“师弟,老师叫你进去。”
平安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拾级而上,和乐弦子一起进了大殿里。这大殿里倒是显得有些寻常,也无太多的装饰,和外面的华美瑰丽并不一致。整个大殿出了几根玉柱上雕着的各式云纹外并无别的装饰,只有最上头一个玉台上有两对铜鹤。除此之外,只有玉台下放着两溜蒲团,左右两边最前头的蒲团上各坐着一个人。
平安跟着乐弦子一起到了最前头,乐弦子拱手道:
“老师,枯石师叔,程平安带到。”平安连忙依样画葫芦的行礼,一边悄悄打量着两人。
坐左边的是一个一身紫色衣冠的肥硕中年人,三缕细须和他的身材很是不搭。这中年人奇胖无比,平安见过的人里,也只有那个李姓胡商可以与之相比,远看上去,就是一个球放在蒲团之上。不过,看着虽然肥胖,这中年人身上却威严非常,而且周身放着宝光,衣服上缀着的各色珠玉,平安只能认出少许,便是这少许也都是少有的异宝。
“定风珠,辟火珠,辟水珠,定魂玉。。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多的异宝,这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当混洞大力拿法的原珠了!”平安心里震惊非常,也知道此人必是乐弦子和乐活子的师傅,那位多宝真人了。有如此的身家,道一声多宝也绝非虚言了。
而坐在多宝真人对面的那个人,和多宝真人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干瘦佝偻,枯面缺牙,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好些地方都能直接看见里头的皮肉,手上也都是污垢,指甲里满是黑泥,说是仙人,不如说是乞丐更加的合适。
平安正观察间,就听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问道:
“你是程平安?”
平安一惊,不由想起路上乐弦子的模仿,连忙点头道:
“正是平安。”
“恩。”多宝真人点了点头,道:
“你的事情我差不多都知道了,还算不错,我丹鼎宗于三教九宗里,最擅炼器炼丹与符箓之道,戚师侄让你来我们这儿,也算合适。这样,这如今宗主老师不在宗内,我掌监派之职,便与你说说门里的情况。”
多宝道人顿了顿,见平安一副认真恭听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
“老师有弟子6人,除去和老师一起在外的,还有4人。除我与枯石师弟外,另外两位师弟一个尚在劫中,一个闭关了。都不适合收你入门下,我也是事务繁忙,便是收你入门,也是弟子代师授法。倒是枯石师弟一直无有弟子,入他门下你看可好?”
平安这时候哪好说别的,这情况自己显然是没用选择的余地的,何况这枯石看着卖相虽然不好,可他那坐骑平安是见识过的。能收服六牙白象这样的存在,怎么说也有几把刷子。再者说,这俗世里头也有人不可貌相的说法,平安自然更加不敢以貌取人。连连点头道:
“平安愿意拜在枯石真人门下。”
多宝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那眼神向枯石真人示意了一下,枯石真人点了点头,道:
“好,多宝师兄事多,既然这小子同意了,我就带他回西峰了。这才回来,一身龌蹉就不待在大殿上了,改日再来拜见师兄。”
多宝真人点了点头道:
“师弟自便便是,如是有别的事情,无闲暇教授弟子,尽管吩咐乐活子他们便是。”
“这个,师兄去天衍宗杜康师伯哪了!”乐弦子突然开口,引的多宝真人怒目而视,才连忙改口道:
“我有时间,师叔有事就吩咐我。”多宝真人冷哼一声,才放过了他。
枯石真人摇了摇头,对着平安一挥手,平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切瞬间飞快的旋转,扭曲成了怪异的线条和花纹。等能看清楚东西时,平安眼前却是一张大长脸。
“霍!”被吓了一跳的平安差点挥手把化血飞针投了出去,连连退后坐倒在了地上,才发现居然是小驴那张长脸。再转头看看周围,平安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一片草地上,不远就是一处断崖,崖边是几座茅草屋子,茅屋前一棵松树犹如荫盖。而远处就是平安之前待着的中间主峰。
“居然一下就到了这里?”平安正震撼间。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清脆女声,道:
“呦,你这小子没死啊!”
平安惊悚的回头一看,一只小山般的白色巨象趴在他的身后,六牙如玉,正是那只把他甩出老远的六牙白象。
“好了,白六别逗他了,还得拜师呢!”六牙白象身边突然传来枯石真人的声音,平安被六牙白象吸引住了注意力,居然没发现枯石真人就在它的身边。这时候听见说话,平安才连忙看了过去,枯石真人的样子却已经变了。虽然依旧缺牙枯面,身上却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蓝色袍子,身上的污垢也都被清干净了。
“这么快就洗完澡换了衣服吗?”平安突然想了个不是重点的问题,似乎是被乐弦子给影响到了。
平安正胡思乱想着,枯石真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把薅住了平安的脖领子,把平安提了起来道:
“别愣着,过来!”说着放了手,向着崖边的茅屋走去,平安被拉了起来,突然发现自己的伤势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痊愈了,又是愣了愣,才连忙快步跟上了枯石真人。
拜师礼仪比平安想象的简单,对着端坐在一个破蒲团上的枯石子叩首三次,在玉简里录下了名字,平安就算是入了丹鼎宗的门墙。虽然平安有些奇怪,是不是所有人的拜师仪式都是这样的简单,但是作为师父的枯石真人都没有意见,他这个省了功夫的人自然就更没意见了。行完了礼,枯石真人把记录平安姓名、气息的玉简投出了窗户,玉简化光飞向了中峰。
做完这一切,枯石真人才开口道:
“好了,现在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既然已经入道,你原本的名字除了门中道书上外,就不能再用了。还得给你取个道号,你这一辈该是乐字辈,可乐字辈一共9人已满。9为数极过则不祥,只能另选一字,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不争乃和,便叫你道和子。你看可好?”
对于这道号,平安还真没什么意见,反正阿猫阿狗也是名字,自然没半点意见,只是对着乐字辈有9人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
“老师,这乐字辈居然已经有9人了,不知是哪几位师兄啊?我见过的才2个呢?”
枯石真人撇了撇嘴,道:
“哪来的这么多人,活着的没这么多!修道之路劫难重重,活着的没几个了,咱们扶余山里嘛?乐字辈的就三个,除了你见过的乐弦子和乐活子,大师兄还有一个弟子叫乐言子,也在山里修行,二师兄的弟子乐书子和乐活子他们相好,也时常会来,剩下那一个嘛?反正百八十年也见不到一次,用不着记他名字!”
“哦!”平安答应了一声,却把乐言子和乐书子的名字认真的记了下来。听枯石真人的意思,这九个乐字辈的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了5个,那不管怎么说,这活下来的几个怕是都有几分手段了。
枯石真人听平安答应了一声,又接着道:
“你才来山里,平时没事别一个人瞎转悠,山里禁制不少,容易出事情。你的房间就在边上,才来山里就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日出前1个时辰,我给你授法。你那只特我让白六带走了,先让它调教些日子,你倒是好运气,在俗世里也能弄到这样的坐骑来。”
枯石真人面目干枯,看着总感觉没个好脸,加上真人缺了颗牙,说话带着些气声,听上去总有些像是骂骂咧咧的感觉。平安才拜了师傅,自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肚子里有些饥渴也不敢问,琢磨着自己还能再抗几日,也就行了个礼退出了茅屋。
出了茅屋,小小的平台上已经不见了小驴和六牙白象,平安不由为小驴捏了把汗。和乐弦子聊的虽然不多,可从他露出来的意思看,这六牙白象的本事还在乐弦子之上,而且那个性格平安也是领教过的,只能希望小驴自己多多保重了。
平安无良的叹了口气,向着另一边的茅屋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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