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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赵离的铁杉门弟子向客栈二楼看了看,伸手点了几个人名,挥了挥手,率先往客栈内走去。那八个被他点到的人中只有两个是他同门,这两人不发一言的抽出兵刃,紧随其后,而另外六个田氏弟子则面露苦色,一幅极不情愿的样子,磨蹭了半天才快步跟上。余下九人守在窗下,互相看了一眼,竟都有些庆幸之意,毕竟,能杀了侯天海的人,定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赵离走进客栈,顺手将大堂里守夜的伙计打晕,带领众人悄然来到李钰两人所在的房间外面,就在这时,原本透出光亮的房门,此刻却突然黑了下来,不知是烛火燃尽,还是被人有意熄灭?
赵离握剑的手心有些滑腻,定了定心神,扭过头,冲一名田氏弟子使了个‘冲进去’的眼色。
那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暗道:“好啊,你知道那夜葵杀人之技高超,不肯让你师兄弟冒险,便要咱来做这当头炮,我可不上当。”当下面色一肃,装作不懂他意思的样子,呆呆望着他。
赵离暗骂一声废物,低声道:“大家小心了,那妖女擅长使毒,待会儿尽量用内息运气,万不要大口呼吸,以免吸入毒粉毒烟。”说完,忽的一脚把门踹开,气势惊人的大喊道:“妖女受死!”后面几人见他冲进房里,当下也不再迟疑,一窝蜂的跟着涌入,只见屋内灰蒙蒙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桌椅柜子的轮廓。
大堂里的昏暗烛光自门外投了进来,在众人面前映出了道道不清晰的影子,而气氛,有些不正常的平静。
难道不该是大打出手,然后仗着人多势众,哦不,仗着身手高强,把那女刺客一举擒下吗?
片刻后,有人轻声道:“这间房里……似乎没人?”
没人反驳,须知但凡被某人视线凝视,便是普通人也会有所感应,而在场之人皆有修为在身,不要说三名铁杉门的高徒,就算是另外几名田氏武馆弟子,神识感官也绝非常人所能及,这里,似乎,真的是一间空房。
“莫非那娘们从窗户逃了?”
“不会,外面有咱们的人守着,除非她的修为已经高到可以刹那间把他们九人全部解决掉,否则无论如何,都会有些动静传上来。”
“那……”
赵离听着那几人在黑暗中议论,忍无可忍,怒道:“难道没人觉得,应该先把蜡烛点上吗?!”
“哦!”一名田氏弟子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凝神看清了烛台所在,正要将其点燃,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剧痛,想要大叫,却只发出一阵虫鸣般的细声,紧接着整个人摊在了地上,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旁边一人大惊,俯身试了试他的鼻息,骇道:“他,他死了!”
“什么?!”
“谁下的手!是谁!”
“妈的,屋子里有古怪!”
嘈杂声中,房门忽的自行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把门外晦暗的光线彻底隔绝。
离房门最近之人立刻双手抓住门环,用力往外一拽,只觉双臂忽然轻了不少,却没有把门拽开,凝神看去,只见自己双手脱离了手腕,仍然抓在门环上,竟是在一瞬间被齐腕切了下来!
那人双腕喷血,大声惨叫道:“我的手!我的手!”叫了两声,却发现断腕处不疼反痒,更是惊恐,大喊:“是那个女人!她就在这房里!大家小心,她兵刃上有剧……啊!”
还未说完,那股麻痒已然从他伤口处蔓延到了上身,片刻间头脸脖子,无一处不痒,竟是连话也说不出了,慌忙趴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用力磨蹭着。天幸他双手已断,否则在这骨子直透肺腑的痒劲之下,怕是要生生把自己的内脏给挠出来!
周围的人见这毒效如此狠辣,纷纷变了脸色,但最让人恐惧的是,前后两人遭到毒手,而凶手却仍未现身!
或者说,凶手其实一直呆在这不大的房间中,却没人可以发现她。
会不会,就在自己背后?
这个念头,缓缓浮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众人如临深渊,各自紧握兵器,凝神感知周围的动静。
一名铁杉门弟子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赵师兄,不如咱们先行撤出,守在门外,以火攻逼这女子现行……”
赵离怒道:“撤什么撤!咱们来了这许多好手,若是对付一个小娘们儿也要那么小心翼翼,传回门中,你我怕是要被笑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就不信,那娘们是透明的不成?!”
正在此刻,一个田氏弟子突然诡异笑了一声:“嘻嘻……”这声音甜美温柔,赫然是女子所发。
他旁边的人早已握刀在手,神经紧绷,陡然听见这笑声,想也不想,一刀捅进了那人胸口,那人大叫一声,慢慢倒下,惨声道:“不是我……”声线粗犷,与刚才那笑声大相径庭。
与此同时,刚才那女子声音又缓缓响起,欢快笑道:“咯咯,你们这群龟孙子,才是姑奶奶的瓮中之鳖呢……”声音不大,很快便被地上断手之人的惨嚎给遮掩过去。
赵离面色一变,闪身来到那因奇痒而不断发出惨呼的人旁边,一刀劈下,那人登时毙命,忽听身后有一丝微风袭来,当即转身挥刀,只觉手中一震,长刀竟几欲脱手,却也将空中一抹银光给挡了下来。
那银光一击不中,瞬间又隐在了昏暗之中。赵离大喝一声,暗运真气,刀上火光亮起,正是其师岳衡的招牌绝学:烽火刀。
虽说他的功力无法与岳衡比拟,可此时此刻,刀上微弱的火光却也足够照亮这个灰暗的房间,只见房中摆设简单,桌椅床铺历历在目,环视四周,却只瞧见了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个个面上惊疑不定,也不知那女子到底藏身在哪里?
赵离大声喝道:“姓夜的娘们,你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否则被我抓到,少不了吃顿苦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好吧,我出来了,你能拿我怎样呢?”
众人一阵哗然,纷纷朝赵离身后看去,赵离也转过身来,只见桌旁坐了一个柔媚女子,正对着自己微笑,可是方才自己视线扫过,那里分明半个人影也没有!
不,不对,她确实一直坐在那里,自己也是瞧见了的,却仅仅把她当做了跟桌椅板凳同样的事物,这份藏匿气息的功夫,当真世所罕有!难怪,若不是有这等绝技,铁门四柱之一的侯天海,又怎能栽在她的手中?
夜葵此时已经将脸上男妆洗去,轻轻伸展了一下腰肢,笑道:“外面九个,这里……”她扫了一眼地上的三个死人,道:“这里还剩六个,就凭你们这些臭虾烂米,想要留下姑娘我?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赵离见她现身,更不多话,喝道:“上!”率先向夜葵攻去,余下几人紧随其后,房间内刀光剑影,一时间闪烁不休。
夜葵轻拍桌面,脚尖飞向赵离面门,后者低头躲过,背上一沉,夜葵已然从他背后翻过,双腿分踢,正中后面两人心口,接着纵身向窗户撞去,却被赵离拽住了小腿,拉扯回来。
她一身本领,全在‘暗’与‘杀’二字上,若是明着单打独斗,或许连铁杉门一个二代弟子也比不上,更何况此番敌众我寡,六人围攻她自己,过不多时便已捉襟见肘,仅仅仗着身形灵活,不断在众人之中游走,绝不与之硬抗。而那几人畏惧她匕首上的剧毒,也不敢死命相拼,生怕被划破一点毛皮,下场便要惨不忍睹,因此场面虽然险象环生,短时间内倒也不至落败。
这房间本就不大,此时刀来剑往,更是显得局促,稍不留神,便要误伤到自己人,而夜葵却没有这份顾虑,身形所至,银光急舞,登时又将一名田氏弟子刺伤,那弟子骇然无比,想起刚才那人的生不如死的样子,差点便要哭了出来,冲上前去一阵乱砍,带着哭腔胡乱喊着:“解药!解药!给我解药,解药啊!!”差点就砍中赵离的一名的师弟。
那人怒从心起,刀柄一转,刀尖已然穿透了那田氏弟子的喉咙,狞笑道:“给你娘的解药!”
赵离一怔,随即醒悟过来,这场面过于混乱,自己一身修为还发挥不出七成,当即大叫道:“剩下的田氏弟子,都给我滚出去,守好外面!这里交给我们三个就行!”
可怜那六个田氏门人,此时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两人了。那两人早有退意,此时听到赵离的喝声,连忙将窗户撞开,跳了下去。
守在下面的几人忽见两道人影跃下,大吃一惊,待瞧清了两人面貌,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别,别提了,咱们的人死了四个,就剩我们哥俩啦!”
“什么?!”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讶然道:“那娘们这么厉害?!”
“我早就说过,能杀了侯天海的人,岂是咱们可以对付的了的?!”
“我看咱们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趁早回去通报师父他老人家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临阵脱逃,算什么田家男儿!”
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三人,分别是铁杉门的刘刚,岳衡,还有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儿,正是田氏武馆的当家,田沐。
田沐虽然嘴上呵斥,心中却似滴血,死了四个徒弟啊!可回报呢?就算帮着铁杉门抓到了那女子,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该死的刘刚,既然本就打算自己出手,还偏偏硬抻着身份不放,叫自己的徒弟当炮灰!
刘刚看他表情,已知他心中所想,当下淡淡道:“田老哥,你惨失四名弟子,这份帐该当放在铁杉门的头上。待此间事了,你挑几个资质尚可的弟子,把他们送来铁松山,虽说【玄铁功】这份独门功法不可外传,但铁杉门也还有几套拿得出手的绝学,到时自当传授于他们。”
田沐滴血的心,似乎瞬间就被这几句话给修复完好,甚至更加强健,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他一身本事,全在外功,比不得修真练气之士那般愈练愈强,因此麾下势力只能称作道场,连个门派也算不上,仅能在甘城一地立足。若是能学到铁杉门的绝学,就算比不上那玄铁功,却也足够诱人了!
刘刚见他愣住,也不打扰,对那两名幸存的弟子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道:“铁,铁杉门的三名师兄比我们强了太多,嫌我们碍手碍脚,就把我们赶了出来……这会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把那娘们擒下了吧?”
刘刚点了点头,又道:“那少年呢?”
“少年?”那弟子似乎有些迷茫,想了想,摇头道:“房间似乎只有那女的一人,并未瞧见什么少年。”
刘刚眼神一凝,沉声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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