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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万分紧要的时刻,侯天海不敢有半点马虎,就算是虫鸣狗叫,也皆被他听在耳中,此时却陡然听见头顶有人说话,自然大惊失色,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房梁上坐着一名女子,正好整以暇的荡着小腿,见他抬头看向自己,俏生生的打了个招呼,说道:“好戏刚刚上演,怎地停下了?若是大叔你拿着这小俊哥没有办法,本姑娘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看你一幅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还是先谋自保为好。”
自侯天海踏入这酒馆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凝神戒备,神觉扩散,自认酒馆上下都在自己控制之内。若是有人悄悄潜入,吴岩那个废物自不必说,可她怎能瞒过自己?
侯天海心中惊讶如波涛翻涌,顾不得眼前势若疯狂的李钰,喝问道:“你是何人?”
梁上女子咯咯一笑,往后一仰,轻轻巧巧翻身跃下,落在地上,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姑娘便是那只黄雀了。”
侯天海瞳孔收缩,冷冷道:“好啊,又来一个争食吃的小鸟,难道这修罗命珠的消息,已经烂大街了不成?”
那女子轻笑道:“修罗命珠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你再怎么遮掩,也总会有那么一丝香气传出。那些猫啊狗啊,还有我这只小小雀儿,可不就追着味道寻来了吗?”
侯天海扼住李钰的喉咙,冷笑道:“小心胃口不好,反而撑坏了肚皮!”
李钰在他怀中拼命挣扎,无奈侯天海手爪如钢,他虽有修罗命珠带来的诡异力量,却也挣扎不开,急的嘶吼连连,如同病兽。
这女子似乎没听出侯天海语气中的威胁之意,笑道:“你当我是段云逍那个笨蛋吗?修罗命珠就在眼皮底下都发现不了,被你三言两语便支回了蜀山,笑死我了,哈哈!”
这女子正是那晚在庙中现身的欲花宫弟子,夜葵。她那晚自庙中离去之后,追上仇家要取他性命时,在那人口中得知,铁杉门确实与修罗宫有所勾结,但她对段云逍并不信任,于是又返身回到了陆山城,潜伏在侯府之中,果然,那段云逍再次来到侯府,却在听了侯天海一番貌似真挚的话语后,立时离开。
段云逍知道一些内情,却并不知道全部,因此在他看来,侯天海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由不得他不信,是以慌忙返回蜀山,以求对策。
夜葵却不明白这之中的曲折,她只是单纯认为,修罗命珠如此重要,事情怕是不会那么简单,因此一直躲在侯府周围,期望能发现一些变化。一连过了几天,就在她快要放弃时,侯天海却在深夜出门,独自前往这并不符合他身份的破落酒馆。夜葵知道,自己赌对了。
侯天海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那段云逍?”
夜葵微笑不答,说道:“大叔,退隐就退隐,安心享福不好吗?老胳膊老腿了,还那么大的野心,羞羞哦。”
她用手指刮了刮如玉凝成的精制脸蛋,模样十分娇俏可爱,可瞧在侯天海眼中,却更添惊怒,他沉声道:“姑娘如此托大,莫非不知道侯某的身份?”
夜葵漫不经心道:“【铁门四柱】之一?这名头吓吓别人可以,却吓不住姑娘我。不过是一个铁杉门的二代弟子,在我欲花宫看来,屁都不是。”
“欲花宫!”侯天海默念一遍,登时醒悟道:“原来如此,那么姑娘可是芳名夜葵?”
夜葵哦了一声,甜腻道:“大叔认识我?”
侯天海道:“侯某虽然久不在江湖行走,可耳目也算灵光,早就听说欲花宫近年来出了一个名叫夜葵的绝顶杀手,隐匿功夫天下无双,虽是妙龄少女,却连一些成了名的老江湖都栽在了她手上。今日得见姑娘真容,果然名不虚传。”
夜葵嗤的一声轻笑,调笑道:“大叔嘴上夸着人家,可那一身的杀气,十里外的老鼠都闻到啦!”
侯天海淡淡道:“这少年身怀修罗宫至宝,我本要把他送给修罗宫,谋一份大回报,姑娘若是也有此意,我倒不介意分你一杯羹,正好咱们一同上路,彼此也有个照应。”他心知欲花宫是一流门派,不会将铁杉门放在眼里,更何况他行的是绝密之事,绝不能求助于刘刚,不如先对这女子委以虚蛇,再做打算。
夜葵指了指地上吴岩的尸首,笑道:“小女子身娇体弱,若是答应了你的提议,只怕稍不留神,下场便会跟这死人一样了吧?”
侯天海冷冷道:“那么就是没得谈了?”
夜葵嘟着嘴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你把这俊小子交给本姑娘,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呀?”
侯天海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夜姑娘,江湖上说你是个心冷手狠的奇女子,可怎地像个小姑娘一般幼稚?你放我一条生路?那么侯某是不是还要对你三叩九拜,感恩戴德啊?”
夜葵轻笑道:“你那么大年纪来跪我,我可怕折寿呢。三叩九拜就不用了,感恩戴德嘛,那是应该的。”
侯天海冷笑道:“夜姑娘,你擅长刺杀,可此时却已露了真相,正面打斗,只怕你这江湖后辈不是侯某人的对手。”
夜葵语气不耐道:“烦死了,你们铁杉门的人,动手的时候怎么都喜欢唠唠叨叨的?”
侯天海大怒,一把将怀中李钰推开,顺手点中他几大要穴,纵身上前,喝道:“好!那就让侯某见识见识,你要如何放我一条生路?!”
他一身玄铁功力,已经到了第八重境界,等闲江湖人士根本不是对手,正要给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点颜色看看,却察觉周身真气突然涣散,凝而不聚,竟是一丝一毫也调动不了!
夜葵冷笑一声,健美的大腿陡然抬起,脚尖点向侯天海面门。后者没了玄铁真气护体,实力登时大打折扣,不敢脱大,只得后退躲闪。
“怎么回事!”侯天海不明所以,拼命催动真气,谁知这一运功,丹田处猛然如撕裂般疼了起来,他额头冷汗流出,喝道:“你,你做了什么?!”
夜葵抿嘴笑道:“侯天海啊侯天海,到底是谁像个小姑娘一样幼稚呀?你既然知道我是欲花宫的人,为什么偏偏忘记了欲花宫是使毒的行家呢?”
侯天海难以置信道:“花娆散?不可能,你若是暗中施毒,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夜葵冷笑道:“这破酒馆脏的什么也似,荤腥气本就浓重,再混合着那死人身上的血腥味,你若是能嗅出花娆散本就淡不可闻的暗香,真可以去我欲花宫做个长老了。”
“当这俊小子发生古怪变化时,我就开始缓缓将花娆散一点一丝的撒出,你兴奋若狂,更加不可能察觉到异样了!”
这花娆散专为修炼之人炼制,对身无真气的平常人不起作用,因此李钰反而没事,只因被侯天海点中穴道,周身酸麻,此刻正倒在地上,缓缓挣扎。
侯天海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子能破了我的玄铁真气,原来那时,我就已经中了你的招了。”
“后生可畏,吾衰矣!”
侯天海长叹一声,苦笑道:“夜姑娘,螳螂已经束手就擒,黄雀是否得饶人处且饶人?”
夜葵娇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你乖乖的把这小子交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可惜呀,机会只有一次,大叔你不知道珍惜,不能怪我了哦。”
侯天海点了点头,突然冲向夜葵,喝道:“那就一起死吧!”脸上金气重现,面目狰狞如恶鬼,似乎要做拼死一搏!
夜葵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见侯天海立时后退,夺窗而出,踉踉仓仓的往小巷尽头御风逃去,他功力虽比段云逍深厚一些,可身法却差了太多,因此刹那间就被夜葵追上,侯天海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忍着丹田中的绞痛,不断往前巷口奔去,却听身后女子兴奋道:“快,快,快到了,加油啊!”
侯天海眼中一酸,居然骇出泪来,眼见就要逃出小巷,蓦然感觉脑后一凉,闷哼一声,缓缓倒在了地上。
夜葵拔出插在他后脑的匕首,在他衣衫上擦拭干净后,收回袖中。接着,提起侯天海的脚,将他拖回了酒馆中,并排跟吴岩放在一起,笑道:“这小俊哥呢,我要带回欲花宫里去,不过本姑娘给你报了仇,你也可以安息了。”忽听身后呻吟声响起,回头看去,只见李钰眼神恢复了清明,怔怔瞪着自己。
夜葵妩媚一笑,走向李钰,半蹲在他面前,俏声道:“你醒啦?”说着就伸手去摸他脸庞。
李钰浑身酸麻,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漂亮女子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他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夜葵朱唇轻启,呵气如兰道:“我呀……我是你干娘。”她似乎被自己这个玩笑逗乐,咯咯笑了起来。
李钰呸了一声,骂道:“我是你老子!你把侯,侯天海怎么样了?!”
夜葵面色一沉,一巴掌拍在李钰头上,娇喝道:“小子!我救了你,还帮你那不中用的老板报了仇,你怎么不谢我?”
李钰失色道:“你把侯天海杀了?”
夜葵点头道:“他杀了你老板,还想杀我,我当然不能站着给他杀了。”
李钰似乎想起了老板被侯天海杀害这个事实,失魂落魄道:“那侯天海虽说该死,可,可他毕竟是猴子的爹啊,他死了,猴子不也跟我一样,变成没有爹的人了……”
夜葵愣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冷笑道:“你这小子倒是好心肠,那么你去死好了!”匕首突然出现她手中,瞬间顶在李钰脖子上。
李钰吓了一跳,正要骂人,却见面前女子又换上了一副笑脸,缓缓将匕首收回,娇声道:“小俊哥,你生的这么好看,我可不舍得杀你,要死,也得跟我回到欲花宫再死。”
李钰目瞪口呆,暗道这娘们是不是傻的,怎么说话做事都乱七八糟的?他啊了一声,急道:“什么欲花宫?你要带我去哪儿?”
夜葵笑眯眯道:“去一个都是漂亮姐姐的地方。”
李钰怒道:“不去!老子哪也不去!”他想去吴岩身边,却发现轻轻一动,手脚就酸麻无比,不禁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
夜葵奇道:“怎么,你对自己刚才的变化,全不记得了吗?”
李钰楞道:“变化?啥变化?我只记得老板死了,我伤心的很,然后,然后我感觉好冷,突然又感觉好热,好像身体里烧了一把火……”
夜葵诡异一笑,媚声道:“好冷?好热?身体里烧了一把火?哎呀呀,虽然说年纪小,可到底是个男人呀……”她捏了捏李钰耳朵,又往下摸去,滑过脖子,突然伸进了李钰怀中,将玉手贴在他胸膛之上。
李钰已是十五岁的年纪,说小不小,再加上常年跟混混地痞厮混,学的流氓也似,自然听出了眼前女子话中深意,不禁心中一荡,当她手心抚上自己胸膛的时候,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舒坦,暗道:“跟这娘们走,也算不错……”正脸红时,夜葵却突然把他衣衫撕开,盯着他胸前左瞧右瞧,片刻后,自语道:“算了,回头交给宫主,她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钰不明所以,忽听门口传来两声惊呼,抬头看去,只见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披着衣衫,穿着木屐,呆呆站在门外,眼睛死死盯着堂上两具尸体。
这两人是兄弟俩,也住在这条巷中,是老三酒馆的熟客,被这里不停传出的怪声惊醒,便不顾自家婆娘的阻拦,来看看到底发生了啥事。待瞧见堂上尸体时,方觉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哥……”胖子刚刚开口,夜葵就冷笑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
“弟……”瘦子大惊,正要高喊,喉咙间却被插上了同一把匕首,硬生生把嗓音截断。
李钰眼看着夜葵弹指间将两人性命夺走,又惊又怒又是害怕,颤抖道:“你,你……”
夜葵平静朝他走来,淡淡道:“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李钰呆了一呆,吼道:“他们、他们总没有想要杀你吧!你怎么这么狠毒!婊子,贱人!泼,泼妇!”他平时脏话连篇,甚是顺溜,此时却实在找不到词语可说,便连‘泼妇’也骂了出来。
夜葵淡然道:“他们瞧见了这里发生的事,还瞧清楚了我的样子,自然该死。还有……”她突然一巴掌扇在李钰脸上,尖叫道:“不准叫我‘泼妇’!!”
这一巴掌用上了真气,直把李钰拍出了一丈之外,脑袋狠狠撞在墙角,哼也不哼便昏死过去。
夜葵长出口气,揉了揉手掌,转身把门口两具尸首拖到堂上,开了数坛烈酒,把四具尸体都浇了个透彻,然后扛起李钰,走出门外,掏出火折,晃了晃,丢到堂上。
火势初时微弱,过不多时便蔓延开来,把这座破旧的酒馆,以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吞噬。
“救火啊!!快来人啊!”
两名妇人见自家男人迟迟不归,便战战兢兢的出门寻找,谁知方一出屋,就瞧见巷中火光缭绕,着火的,正是那老三酒馆。
“当家的!”
“孩儿他爸!”
“来人啊!救火呀,救人啊!”
四周居民都慌张涌出家门,一时间,哭喊声,吼叫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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