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爱卿,十月已有几天了,这宝钞发行得怎样了,可还顺利?”崇祯问道。【首发】京师赈灾的事情已告一段落,需要崇祯操心的事情更多了。
“陛下,此次六部重组,宝钞提举司与财政司,同样独立于六部之外,直属内阁管辖;再有,宝钞提举司已有百多年未真正发行宝钞,这两番事务重合,提举司改组较为困难,人员也皆需再次学习新的宝钞发行的章法;而时间仅有不到两月,确是匆促了些。”
首辅韩爌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有陛下的宝钞发行谕旨指导,仅就这几日而言,宝钞发行倒还正常,还未有大的纰漏。只是……”
崇祯见首辅韩爌这一犹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欠身问道:“怎么,宝钞……?”
“陛下勿急,是这样的,宝钞印制的第一批,虽是先行运往江南七省,只是时限紧急,怕是十月一日还到不了各省府,更不用说下面的州县卫所了。”韩爌连忙解释。
崇祯听得这几句解释,脸上泛起一阵红潮,是自己太急了,又忽略了这时的交通运输能力,大臣们虽也曾力劝,可谁又能想得到皇帝竟是不知道这些基础常识,在崇祯皇帝的坚持之下,宝钞与银两又有半年共用期,也就未做更多的坚持,对这道诏给予了附议。
“啊……,嗯,朕知道了,只要宝钞能顺利发行,晚几天关系也不大。”崇祯哼哈了两下,对自己的这个失误,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授权发行宝钞的各地钱庄、票号、典当等,已有三千多家得到授权,而完成铺面改造的不过千家,要想真正便民兑换宝钞,还需一些时日。”首辅韩爌心中,有些不太有把握,据下面反应上来的情况,更多的钱庄、票号、典当仍在观望,毕竟官府不出钞银兑换的耗费,许多人还舍不得下这个本钱。
“这样啊!”崇祯的心中有些往下沉,这宝钞兑换的点儿实在是太少了,这么大的明朝所辖疆域,没有个一两万家哪里够用啊。后世的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仅一家在各地的分行、储蓄所就在两万家以上;虽然这两个时期的人口相差很大,但也总要有一家大银行的规模才行。
对了,这个大明朝,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口啊?崇祯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那本户部黄册肯定不对,哪有连续好几年人口数竟是相同的;尤其是这两次赈灾之中,灾情统计往往与户部黄册大相径庭,令崇祯几次估计错误。看来,这户部的黄册,很有必要真正地重新做一回了。
崇祯暗自思量半天,心中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看来只有慢慢来了,加强些宣传工作,尽力扭转商贾对宝钞的看法了;再有时间长了,人们也都会认识到受权宝钞发行中间的好处了。
“那这个宝钞兑换的人多么?”崇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外地的宝钞兑换情况,还未报到京师;单从京师这几日的情形来看,多是为了交税,而去兑换的。”首辅韩爌见崇祯皇帝又是一阵叹气,忙又跟着说道:“陛下倒也不用着急,这宝钞兑换还是不用太过发愁的。”
“嗯?……”崇祯有些奇怪。
“陛下,商贾往来无不需腰缠万金,千里跋涉,路途艰辛,盗匪猖獗,如果兑换为宝钞携带,就便利了许多。现在的宝钞兑换不同往日,允许宝钞再兑换为银两,如此一来,时间略长,还有谁会冒险随身携带大银两。只要宝钞准许随时兑换为白银,那百姓就会逐渐信任宝钞,半年后的时限一到,相信宝钞定会发行成功!”首辅韩爌说出这番话来,自信满满。
嘿,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发宝钞的时候,还都算计在内,这会儿子一急,怎就给忘了呢?崇祯直撇嘴,自己这个皇帝可是有些不称职啊,怎能狗熊掰棒子,前边还记着,后边就忘了呢!
想想当年美国佬,能让美元充当世界货币,俗称“美金”,就是因为美元与黄金,可以随意兑换,还固定在36美元,再加上其绝对的综合实力,这才奠定了美元的主宰地位。虽然那个布雷顿森林体系最终崩溃了,但是美元与现在的宝钞不同,只要宝钞不滥发,暂时坚持一对一的发行,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且还省去了频繁的漕运银两,这一项每年就耗费繁多。
“呵呵,朕有些糊涂了,也是太着急了些。只是这财税问题,真不知何时才能解决?”崇祯又是一阵感慨。
下面的几位内阁大臣,却是没人接话,谁也不敢保证对此保证,有明近两百五十年,只有最初几十年与张居正的那十年,可说是府库丰裕,财政赢余,其它时间哪敢这么说,尤其是最近几年,更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崇祯见下面无人搭理自己,只得自嘲地一笑,又是问道:“这宝钞的发行,就有赖诸位卿家了。那个前时商议的‘盐粮期市’,现在准备的如何了,不知何时可以开市?”
首辅韩爌看了刘鸿训一眼,盐粮期市原归户部署理,户部的事务又多由刘鸿训先作票拟;但这盐粮期市,最近从户部转到新成立的商部里面,而他最近一直负责抗震救灾,事务实在是繁忙,弄得他对这件事到底如何,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见大家望向了自己,只得说道:“一月前,圣旨颁下后,盐粮期市已经开始筹组,当时户部已经草拟了一份规章,呈报了上去,微臣等几人协商后,已批复先予试行,待看看效果如何,再行确定。”
崇祯想起,自己当时确实看到了这份折子,只是因为急着处理抗震救灾的事情,就忘了看那份折子了,看来真需要个好秘啊,这个司礼监还是要充分利用,不能真的完全撇到一边。
阁臣刘鸿训,见崇祯点点头,表示知道那份折子,接着说道:“由于六部重组,人员配署的缘故,商部对盐粮期市,仍在组建当中,预计年底当能准备完毕,明年过完年后,当能正式开市。”
首辅韩爌在旁补充道:“陛下,北南两京商部的盐粮期市的郎中已经确定,已经各赴任上,现正培训吏员,同时邸报传抄天下,晓谕各地盐粮商帮,现在颁布的盐粮新政,想来待明年开市之后,定能得个满堂彩。”
“好,朕也希望它能成功啊!”崇祯虽然对盐粮期市明年才能开市,有些失望,但也不敢过于急躁了。那个宝钞发行,准备工作就不够充分,现在想想,实应该先准备半年,待一切妥当之后,再予发行,而钞银并用的过渡期应该有个十日就行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而现在,却刚好相反,真是增添了更多的变数,还不知那些权贵商贾们,会想出什么对策来呢。
“还是陛下英明,这个盐粮期市,臣等也问过一些商贾,再经推演,如能按时开市,尤其是对贩盐限制的公开,人人都有机会,大都希望能够入市买卖。想来有着贩盐巨利的诱惑,这个盐粮期市大可期待啊!”
崇祯见阁臣刘鸿训轻拍了自己一记马屁,有些为自己想到期货市场这个主意,有些心中得意,嘿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位内阁大臣,从两次赈灾与这次的六部改组两件大事上,无不清楚地看到了这位年轻皇帝的治国方略。虽然有些方略施行得有些草率,过于急于求成,好在举措得当,倒也补救得过来,也仅是从这些细节方面,这个年轻皇帝还略显有些稚嫩,但是事件整体却是思虑周详,显得处事老辣,变通而又不失原则。
就说那个赈灾义演,捐银的痛痛快快,受灾的安抚欢愉,旁观的新颖惊奇,上下内外原本的一些指责质疑,在卓有成效的救灾过程中,灰飞烟灭。本来最大难题,赈灾钱粮,义演募捐竟全予解决,在灾民得到前所未有的安置之后,还净余大半银两,让饱尝财政困扰的诸多朝臣,无不讶然失声。
还有这个盐粮期市,皇帝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更是令人想象不到。依着这个法子,似乎竟能解决千百年来的难题,早成痼疾的盐政**,按照这个规矩行事,至少自己到现在还未找到什么漏洞,能去贪污腐化。也许就是准许入市买卖这个环节上,还有些纠结,但章法公开,凡合乎规定的不得阻拦,却也最大程度的减少了**。
如果盐粮期市能够成功,那么漕运还需要么?还有漕运与海运并举、漕运折银,这些百多年间早就有人不断建议,依着这位年轻皇帝欲开海禁、开市通商、再版宝钞的性子,想必会是全力支持的。
崇祯帝自登基以来,虽是雷霆除奸,却并未显示出有什么治国理念,但自那场大病之后,仿佛焕发新生般,出人意表的举措接二连三,直让人应接不暇,难道我们几人都老了么?
这几位当朝重臣,在崇祯连番举措的影响下,似乎也是大开思路,回想着历朝历代的各政新政。
大明崇祯皇帝,登基以后,铲除阉宦,提拔任用了一大批不畏权势的中坚人士,为后面的执政打下了基础;穿越附身后的崇祯,再接再励,发动革新,不断试行新政,为大明的再度复兴,竭心尽力,试图改变历史的宿命。
京师周边的震情,倒不是太严重,但是政治影响太大,尤其是在科学技术不太发达的明朝,皇权的正统来自于天道,如果皇权遭到天谴,就很可能给别人以“替天行道”的名义。经过这几日的朝堂纷争,崇祯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此点,站在他这个皇帝的角度,政治稳定高于一切,再加上崇祯心中还存有民间疾苦的信念,如此种种使得他施尽一切手段,全力抗震救灾,争取民心是为第一要务。
抗震救灾,拥有后世的“义演”经验的崇祯,相对娱乐贫乏的明朝来说,这一形式很是奏效,救灾善款很快到位,种种措施有条不紊地施行,化危机为机遇。
根据锦衣卫搜集的情报显示,京师内外、朝廷上下,整个民心舆情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转变,这让崇祯心中很是有些洋洋得意。
然而事物是在变化的,正反两方面的辩证影响,就是作为皇帝的崇祯,他也无法把握。
抗震救灾,对内阁、六部的改组虽有些影响,但也在缓慢地推进。
户部要实施户引制,可是费用高昂,施行困难,如解决不了经费,大有被搁置的倾向;最重要的征税实权,从户部剥离,让户部官员很有些失落感,强调户引制的困难,也是有意难为崇祯皇帝。
农部需要移民,虽有崇祯的内帑支持其起动资金,但又人才缺乏,一切机构都需全新设置,崇祯又不给更多新编制,只能六部间调剂余缺,同样是举步维艰。
商部负责税收,但征税实权户部又怎舍轻易放弃,虽然是原户部尚调任过来,但是职权的交接,两大部间仍是撕扯不清;再有新市舶司的建立,让商部门前人来攘往;相对来说,还是进展较快的。
工部算是相对稳定的,但是辽东、川贵两大战场的后勤支援,就已经忙得不可开胶。这时的明军已是冷热兵器交替之时,需要耗费大量火yao枪弹,火yao生产能力虽已在世界上独占鳌头,却也无法与后世相比。还有新型火器的研制,更是夜以继日,崇祯皇帝隔三差五地就要问询一回,工部哪敢怠慢。
吏部基本没动,但是六部职能的重新划定,官员的考成、调任,人员调整的成功与否,是这次变革成功的基石,这也是让崇祯最是放心不下的。
礼部就有些措手不及了,虽然部司未有大的调整,但崇祯要求礼部培养朝廷急需的人才,让礼部官员很是有些为难。商部官员,虽然进士们懂得商税、算学的人不多,但也不能说是没有,只是少了些而已;最难的是农部,进士们不稼不穑,如徐光启那样可说是异类了,下面的吏员,还可拿徐光启的弟子充数,可是各司官员却不那么容易寻找了。农部官吏,全是徐光启一系,在吏部那里是无法通过的,崇祯虽然相信徐光启的人格,但也有一点心结。刑院职能到时没有多大的变化。乱世当用重典,崇祯也不打算减轻刑罚,否则定会助长叛匪的气焰。
兵部升级为四院之一,不管是职还是武职,都很是精神振作,辽东有南蛮子袁崇焕坐阵,川贵有朱燮元剿匪,虽是变故不断,但也还可掌控,就是军费实在是紧张了些。
督查院最近可是很忙的,这次四院、六部、六科的大调整,走门路当说客的比比皆是,朝廷各派系借机相互攻讦,搞得崇祯脑袋直大,似乎谁说得都有理,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六科虽有新建立的,但也没闲下来,毕竟这次的变革动作太大,许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虽然在崇祯皇帝的强力下施行,但是各派官员并没停止说服六科,使其驳回皇命。
抗震救灾、院部改组,如此的纷繁复杂,崇祯已经忙得是头不沾枕、脚不挨地了,又如何顾得上曹化淳的索贿**呢?
救灾过程中,崇祯也是再三强调反腐的,想出了公示信息的主意,受互联的影响,还特意允许民众可以回贴反馈意见,这都是崇祯的苦心孤诣。
只是这样,就能防止得了**吗?
崇祯对此,也是心中无底的,只是朝廷政务太多了,尽管他已经尽量放权内阁,但还是抽不出时间去思考问题,更别提什么后宫享受了。最近虽然仍是夜夜换美女,****吃山珍,却已经让他食之无味,提不起精神了。
当惯了普通百姓的“崇祯”,对从天上掉下的权力,已经是有些迷恋了,尽管他心中仍在认为,他是在为最广大人群众争取利益,为中华民族的未来而奋斗。
崇祯离开自己的床,就有些睡得不太习惯,自从大病全愈后,就基本固定在乾清宫西暖阁了。对于大殿内的其它暖阁,崇祯基本不去瞎折腾,一个是因为它们都是空着的,并不是一睡一美女的;再有,崇祯对于安全防范虽然在意,但意识还是不太强烈。
乾清宫西暖阁,檀香烟袅袅婷婷,扶摇直上,宛转悠扬的琴声,回梁绕柱,游荡在金壁辉煌的大殿之中。
崇祯侧躺半靠在龙床上,身后是个宫女在给轻柔地按摩肩膀,煞是惬意。读写字批阅奏折,身边不是宫女太监,就是王公大臣,为了保持皇帝的风范,那个行走坐卧的姿势是必须拿捏的,就曾数次被日讲官提醒注意。因此,这一天下来,从没养成好习惯的崇祯,还真是腰酸背疼,有些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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