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岁孩童的启蒙书籍,到弱冠之年的那些典籍,不断从这位蕴宁皇子的口中流出,如滔滔江水般,在小筑中传荡着,没有任何停顿,一气呵成,不像是有什么迷惘,反倒像是先生教诲弟子。
一开始天恪院教习还听的极为认真,眉目处偶有思索,但时间长了,这位蕴宁皇子却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请教的意思,天恪院教习也变的有些不耐烦,到了后面,面色渐渐变的阴沉,明显很是不喜,因为他发现所谓的讨教,只不过是显摆,他对这位蕴宁皇子的印象瞬间也变的坏起来。
既然印象不好,也就没有必要忍着,天恪院可不怵什么出云国皇威,看着这位闲庭信步,络绎不绝,急于显摆的蕴宁皇子,教习直接简单粗暴的打断了对方的陈述。“殿下,既然是讨教,那就该有个实在的命题,在下不才,就说个命题吧。”
不管这位蕴宁殿下被人粗暴打断之后的表情,教习看着小筑外的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小筑走廊的一根柱子上,看着柱子上那道剑痕。“天恪院既然是修行为主,那今日就谈修行。”他看着那道剑痕。“今日的讨教就说这道剑痕吧。”
一道剑痕,长一尺,深七寸。伞下众位异国太子殿下终于有了些表情变化,齐刷刷看着教习目光下的那道剑痕,脸上表情不尽相同。但却依旧没有人开口。
一道剑痕,这命题实在是无趣的紧,不过那要看是谁留下的剑痕,若是宫中那位当差的闲的没事干,无聊之下,随意劈了一剑,那是真的无趣,但要是那位先贤偶有所悟,留下这一道剑痕,那么就变的很有意思了。
这道剑痕偏偏不是哪位宫人无聊所留下的,而是曾经某位传说的人物,看尽了小筑外的杏花,听尽了出云国皇宫的曲调,看尽了世间人生百态,和另外一位传说的先贤交流心得之后留下的。至于是谁,除了雨中的金童之外,这里没有人不知道。
关于这一剑能说的太多,自这一剑留下之后,不知多少大能费尽心机进入出云国皇宫参观过这一剑,有人是希望能通过这一剑有所感悟,提升修为境界,有人是希望通过这一剑看看这位先贤的心境到底是如何波澜壮阔,更有人奢望通过这一剑了解这位先贤。总之后人关于这一剑的说法和想法太多。
所以命题一开始,小筑外和小筑内的少年们早已经有很多话要说,自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金童,他不知道这一剑是何人所留,他更不喜欢毫无根据的妄加揣测,极为主观的用别人的事迹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前一世从小开始就在课堂上无休止的总结中心思想,这一世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想做,所以他一直听着,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开口的时机。
“王晋先生的《观痕有感》一书中曾有记载,这一剑憎道厌佛,先贤毕生集于一剑,也只求剑的最高境界,佛为何物,只是虚妄,道为何物,只是臆测,只有剑握在手中,拔剑可杀人,拔剑可扫心中不平,拔剑可荡世间一切不喜之物。先贤必然是剑道有悟,心境变化,喜不自禁,留下这惊世一剑。”
小筑内蕴宁殿下没有客气,目光聚在那道剑痕上率先开口,先发制人,这是自信的表现,他的目标不是进入天恪院,而是进入天恪院院长的小筑中,听院长教诲,所以他的对手是在院长的小筑中,而不是在这里,他自信这里没有人值得他客气。
小筑外伞下的各国太子殿下微微一颤,紧接着左起的第一把伞落在了地上,雨水落在地上的油伞中,落在了这位弃伞的少年肩上。少年目光略过小筑中极为自信的蕴宁殿下,落在天恪院教习身上,颔首行礼。
天恪院教习本来不喜,只是听着这位蕴宁殿下口中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又有些佩服,夹杂着无力反驳的落寞,关于这一剑的认知他也看了不少著作,但跟这位殿下比起来,还是少的可怜,而对方不过十三,这就更显的可贵了。
不过天恪院就是天恪院,它也有一份骄傲,有人挑战那就得迎战,很明显,这位蕴宁殿下今日表现的如此自信,用意就是挑战天恪院教习和学子,那意思就是未进天恪院,他已经走在了天恪院院长小筑外诸生和教习的前面。看见小筑外有人示意,教习先生心中稍稍有些安慰,总算有人要代表天恪院说些什么了。他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开口。
“关于这一剑这世上的想法太多,太杂,其中不乏经典,但那都是别人的想法,学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这位弃伞淋雨的大梁国太子殿下神情舒缓,神态自然,全然没有被雨淋湿之后的狼狈,反而显得更是从容,这源于他的那份骄傲,这份骄傲中夹杂了大梁太子的骄傲和天恪院学生的骄傲。
未等小筑中贵人开口应允,大梁太子殿下顺着被雨浸湿的大理石小道缓缓走向那道剑痕,站在剑痕前,自上而下,目光锐利,似乎是要看透这道剑痕,看烂这根柱子。片刻后他神情舒缓,转身一幅有所得的神情跃然面上。
“剑痕不深不浅,并非先贤实力不足,只是先贤要的就是长一尺,深七寸,所以这一剑正合其心意,不重不轻。想必当时先贤心中必然平静如水,而非有所波动。且这数字一七必有所指。”
他伸出手掌,抚摸着柱子上的剑痕,自上而下,不缓不急,像是抚摸少女的酮*体,不过手掌却有些颤,只因这一剑真的很难接触。在大梁书上,在传说中听过这一剑,但亲身触摸这一剑却是头一次,所以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剑痕所过,朱漆边缘未曾裂开,所以说这一剑灌注先贤毕生修为精髓,恰到好处。天恪院师叔曾有巨著表述……”
清丽的言辞从这位大梁太子口中不断传出,言辞之间环环相扣,紧密无缝,从平静叙述,到引述著作典籍中那些话语,然后揉合,再加上自己刚才亲手触摸以及亲眼看过之后的理解,犹如一篇惊世巨著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比起先前那位蕴宁殿下只是转述前人所记,要更有难度,也着实生动,显的更有新意,竟能听出一番特别来。
当那些言辞在小筑中萦绕,时间推移,一开始显的对这位大梁太子没有经过自己允许就擅自走动,接近那根柱子的流云妃神色再一次变的丰富起来,她心中生出一些幽怨,目光盯着小筑外雨中的少年。
别人不知道那一日这位先贤留下这一道剑痕,究竟有何深意,但她知道,因为那年她刚好入宫,也刚好见证了这一剑,这一剑刺出的那年她正好十七,一尺长,七寸深,代表的是她的年龄。
直至小筑内外悄无声息,贵人们目光聚焦在雨中那位侃侃而谈,潇洒飘逸的大梁国太子身上,全然不知自己的内心早已经被这淡淡的语气吸引住。李沉鱼磕着干果的声音也早已经停了下来,因为这场看似平淡的叙述的确有很多的吸引人的地方,让她不得不停下来,静静听着。
每日都有幸看着这道剑痕,比起常人,他甚至可以每日触摸这一剑,所以他以为自己对于这道剑痕已经了解的够多,听到这个命题,他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了上风,但听到小筑外大梁国太子对于这一剑说出自己的理解,甚至就是那些关于这一剑的典籍记载,也要比自己更加详尽,看着小筑外那位已经重新拿起雨伞,表情平静的大梁国太子,蕴宁殿下心中生出淡淡无力。
进入天恪院不过三年,无论是在哪一方面,这位大梁国太子殿下都是佼佼者,也是明年能够进入院长小筑的强有力人选,自然有这些独到的见解,天恪院教习并不吃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自这位太子殿下出列,他就知道这场比斗蕴宁殿下绝对难以占到上风,先前蕴宁殿下气势咄咄,天恪院需要有人站出来展现天恪院的骄傲,所以这也是他需要的结局,不过面子功夫总要做到。
天恪院教习表情平静,微微颔首向小筑内落寞少年示意。“蕴宁殿下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对于这一剑能说出如此多的典故来,在同龄人中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蕴宁殿下自嘲一笑,目光暂时从雨中那位大梁国太子身上挪开,回了一礼,如果这场比斗在继续下去,恐怕也只是自讨没趣,这位天恪院教习说得对,在同龄人中自己绝对有骄傲的资本,但在这些年近二十的天恪院精英身上自己很难占到便宜。现在他只希望自己到了对方这个年龄,也能走在这个年龄中的前列,骄傲并不等于白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得避开对方的锋芒,至于场子,只要对方还活着,日后总会有机会找回来,他相信自己日后的道路绝对比这些深陷囫囵的异国太子走的更长更远。
只是目光扫过,他突然发现雨中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打湿,神色看起来不怎么好。能够站在这里的人只有异国太子,他看着那位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念想。“不知这位殿下对刚才那一剑有什么想法?”
(PS:你们记得投票啊,这一章主角就开始要登场献丑了,对了,暂时每天就一章,你们不要等,因为刚开始想要写的好点,不能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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