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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做堂上客,午为阶下囚,虽明知巨擘罚自己而不罚兰蕙仙子有猫腻,夜天翔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遥想无双城下千军万马指挥若定,今朝困守天牢,一时恍如隔世。
“吱吱”声响起,夜天翔扭头望去,但见老只老鼠从墙角跑过,夜天翔皱了皱眉,倒不是他嫌贫爱富,早上才从雕花大床上醒来,想不到接着就睡在杂草中,这种从人间天堂,打到地狱任谁也会不适应。
牢房并不大,牢中光线也不明亮,夜天翔这时才发现竟然还有狱友,那人蓬头垢面,看不出年岁,被穿了琵琶骨,四肢各被一只铁链固定吊在空中,胸前鲜红一片,似乎是鲜血未干染上的痕迹。看到这里,便是一向神经大条的夜天翔也扭开头去,心里一阵作呕。
擎天教身为魔道,果然不像映月城看起来那般宁静,罪恶永远隐藏在阴影里,他不知道这老者到底是何许人,也没有兴趣知道,多管闲事只怕招惹更大的麻烦。
“小兄弟,犯了什么事?”那人精神还不错,夜天翔一听声音苍老,推断此人应该上了年纪,少说也在六十开外,看到绑他的铁链都有婴儿手臂那么粗,似乎都有些生锈了,可知此人当在这恶牢中吃了不少年苦头。
“其实老哥我是一个相师,昨晚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下界,天狼星移位,掐指一算,今番要有牢狱之灾,便进来了。”夜天翔鬼扯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样关进天牢的人有什么值得结交的?
“那你过来也替老夫算一卦可好?”那人似乎寂寞久了,开口道。
夜天翔冲他翻了个白眼,伸出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叹了口气。那人眼看夜天翔手脚头都受限,仍是不依开口,夜天翔拗不过他,艰难挪动几步,眼看要走到那老者身前,谁曾想“呸”一口幽绿色的老痰贴着夜天翔面颊飞过,夜天翔似乎见那痰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你疯了!疯老头子!”夜天翔一朝青云得志,一日落下云端,心情正自低落,被老头这一偷袭,差点动了真火。
“是啊,我是疯了,我箭皇早在十三年前落在巨擘手里就疯了,想得到追风箭,我呸,少白日做梦了!你是第十个奸细了吧,想骗老夫哪有那么容易?”那人仰天长笑道。
夜天翔一听之下,以为追风箭是什么了不得的宝剑,他正是被擎天剑所累,骂道:“臭疯子,少在本少爷面前提剑,不是那把破擎天剑失手了老子会在这里么?再提剑,本少爷要你的命!”
那老者愕然,终于见着更不要命的了。他这才着意打量夜天翔,这小子生得油头滑脸,有几分俊俏,身上穿了一身白色长袍,服饰颇为华贵,更显眼的是他的白袍左肩是一只擎天巨手模样,右肩竟瞄了一匹神骏白马,马蹄下方画了一道红杠。
“你是擎天教下白马堂红旗旗主?不对,白马堂红旗旗主右肩只有一道红杠,只画马头的,没见过画马身的?”那箭皇惊疑道,说实话这十三年来巨擘把他丢给邀月堂堂主冷心月后便很少过问,白马堂邀月堂更是不相往来,难道说巨擘又开始重视追风箭了?他心中一紧。
夜天翔颇有些得意,这老头眼力不错,他不光是红旗旗主,更是白马堂总旗,身批白马象征他的*堂主身份,冲老头笑道:“老头,眼力劲不错,夜某是白马堂总旗,代行堂主之职。”
那箭皇不禁又仔细打量了夜天翔一番,这小子顶多不过二十,如此年轻竟能统领一堂近万人?多半是少年得志,要么靠祖上余荫,要么便是天纵奇才了。听夜天翔自称,据箭皇所知,擎天教知名长老似乎没有夜姓。
看到夜天翔小人得志的嘴脸,那老头忍不住道:“很了不起么?进了这擎天天牢,你那条白马怕是要抹去了吧?”
夜天翔被箭皇说中心事,不禁眼神一黯,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尽头,默默退到一边靠着墙角。
年轻人少年得志未见得好啊。箭皇感慨一句。俩人都是自顾自想着心事,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夜天翔这会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兰临堂,厨房。
“银叶,我们今天有没有剩下的糕点什么的。”兰蕙仙子在厨房东翻翻,西找找,又掀起一个锅盖,那盖上蒸汽凝固成水,竟滴到了她的头发上,“啊”一声尖叫后竟是手忙脚乱。
“小姐,停一停。”银叶笑着抱住慌乱的兰蕙仙子,她二人名是主仆,私下里亲如姐妹,眼见得武功高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之骄女在厨房吃瘪她不禁面色转冷,深恨起某个被关禁闭的家伙来。
“小姐,你干嘛对那个坏家伙那么好?饿几顿又死不了人。”银叶笑道。
“谁要对他好了,银叶你别误会,那人就算饿死了跟我有什么干系?好啊,敢编排我的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二女又是笑闹一阵。
好容易银叶帮兰蕙仙子捡了几样精美果品找食盒装了,出门时正遇着风在兰临堂门口转悠,银叶脸蛋一红,还没开口,兰蕙仙子已经笑道:“去吧。小丫头思春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兰蕙仙子小声调笑,报了厨房被调戏的一箭之仇。
眼看夜天翔入狱,兰蕙仙子又是痛快又是心疼,看他吃瘪,自己不知道多开心,可想到他要吃苦头,她心里又是担惊受怕。又怕他饿着,偏偏自己不会做菜,只得进厨房翻翻拣拣,如今眼看要到天牢入口,她心里却生出了一种怯意。
她人刚到门口,一抬头正见一个倩影也在门口打转,不禁神色冷了下来。目光往旁一转,果见有五人在不远处,目光有意无意锁定那女子。
那女子正是杜晚娘。本来听说夜天翔锒铛入狱,她是很有几分开心的,不料这时小新又来撺掇她探监。自夜天翔离开之后,除了花无心偶尔碰面,她便再没有说话的人,托人找巨擘说情把小新要到了身边。小新之前是夜天翔的贴身近侍,倒也没有引起猜疑。
偌大一个映月城繁华热闹,似乎都不干她什么事。又是小新给她分析了一下形势。杜氏一家都是仰仗夜天翔鼻息才能在擎天教过平静的生活,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但探监这种赤裸裸地讨好行为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难保没有杜秋霜的小心思在里面。
明知夜天翔是仇人,是可恨的人,甚至很多次午夜梦回,杜晚娘都是将夜天翔恨得咬牙切齿时醒来的,可莫名其妙她自己还是来到了天牢入口,甚至精心烹制了饭菜带来。
正在犹豫徘徊之际,听得两个狱卒一边往外走,一边聊天。
“今天进去的这小子还真是个硬骨头啊,十个指头夹烂了吭都不吭一声。是个汉子啊。”一尖耳狱卒道。
“那算什么,你没看他后来胸都被烙铁烫穿了也不吱声。其实这有什么用,得罪教主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只有死路一条。”另一圆脸狱卒道。
杜晚娘的饭盒一下子掉到地上,听到夜天翔如此惨状她觉得自己该笑,却偏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到一个更加可怕的后果,如果夜天翔死了或是失去巨擘的亲睐,那自己一家怎么在擎天教立足?
逃出去?这个念头一起,就被掐死了,巨擘对她看管不严,杜秋霜可是歇在凌霄宫巨擘身旁。而巍巍玉皇,滚滚流芳,没人接应,又岂是好过的?
这段时间有不少擎天教的旗主门人见过她,瞧她姿色,甚至有不少人都借故去骚扰她,要不是夜天翔交待,杨威时不时窜门替她打发,恐怕如今都要不胜其烦了。
可若夜天翔失势,还会有多少人卖这个昨日黄花的面子,自己也许哪一天就被巨擘指婚给某个凶神恶煞的人。杜晚娘一言不发,泪如雨下,为可怜的夜天翔,更为自己那无法改变的命运。
她心念电转,始终没有上前确认,便已泪雨滂沱。几乎同时,兰蕙仙子的食盒也掉在地上,她一阵风窜过去,一手一个揪住那两个士卒,几乎是吼道:“你们说的那人可是红旗旗主夜天翔?”
见那两人吓得不轻,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若再这么挣下去估计这两人就要尿裤子了,兰蕙仙子只得把他们放下,喝道:“快说!”
“不是不是,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小人们说的是凌霄宫中今天拖出的盗宝太监。您说的那位夜旗主,一根毛都没动过的,杨威杨旗主,叶雄叶旗主可是发狠警告过的,小人们再不开眼,没有教主的谕旨谁敢伤他啊。”还是那尖嘴狱卒激灵。
兰蕙仙子一颗心放了下来,看向那杜晚娘,方才哭得梨花带雨,如今脸色竟有了微微笑意,这给兰蕙仙子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冷美人不会真的看上夜天翔了吧?
杜晚娘听说夜天翔没事,更有那么多厉害人物保他,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只是对上兰蕙仙子目光,看她瞟向自己跌翻的食盒,忙手慢脚乱地收拾起来。
“仙子,你别误会,我出来买花,听说夜旗主被关到天牢,顺道做了菜的,还要麻烦仙子,帮我带给他。谢谢。”不待兰蕙仙子应声,便放下食盒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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