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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在君子堂桃花树下飞花舞剑的师妹,想起了在君子堂后山打了一架的墨小檬,想起了那永恒在他心中的江南。
周远放下白玉笛,起身抬头看着那轮皓月。此时心中的兴奋令他难以言喻,就好似脱胎换骨,醍醐灌顶,茫茫大海之中终于寻得执念一粟的感觉。继而他又想起了花朝月夕和魅族九天、魅族轮回围攻桃花坞洛阳白马寺,想起了他在洛阳牢狱里孤独无助的一年三个月,想起了在无人问津的时刻独自一人钻心研练内功身法,在桃花真解内力反噬自己的时候误打误撞打通的任督二脉,甚至想起了君子堂绝学——黯然销魂曲、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周远激动了,他觉得自己又是一个健全的人了,之前的浑浑噩噩,迷茫乱梦都刹那间消失不见。他的全身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头顶,他终于放肆的朝着头顶上的洱海之月大吼一声,顷刻间闭上双眼,抡起白雨笛,立如松柏,提臂如枝叉,气沉丹田运起举世无双的桃花真解内力,第一个音律从笛中响起。
江之南岸,雨过朦胧,繁华声走,晨窗存香皱。缘分落地,恨笔增愁,三年倚风楼。秋尽尽,一世华丽处处生百媚,邃眸。念去去,踏雪飞鸿,淡看雏菊水断流。姑苏寒城,寄雨长歌伯牙一灯,一曲古笛谁的魂?飘逸书生?一骑绝尘!
黯然销魂听一曲,太湖清秋尽冬颜。洱海两边的高山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松竹翠柏的枝桠开始互相猛烈地撞击,月光在恬淡之间徒然间变得狰狞。洱海之上波浪暗涌,千涛卷起浮沉不宁。四周围的空气在翻腾,在咆哮,不远处的船只开始剧烈的摇晃,船上的人开始惊恐尖叫。
笛声空旷悠远,时而高亢、低回如鸣佩环;时而悠扬、激昂珠落玉盘,心也随之动荡。直飞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似乎是要把天破开,凌空摘月。
半刻,仅半刻。周远笛声罢了,洱海一片渐渐恢复平静。
又过了半刻,周远耳边传来女子慌张无措的呼唤——“周远!周远!!”
紫卿慌慌张张地跑上山,终于看见独自一人垂坐的周远。然后她看到了周远手中的白玉笛,“周远..你...”
回到客栈,紫卿内心依然不宁静。她不敢问,也不敢说。她不知道周远为什么突然吹出了他失忆之前才会的黯然销魂曲,威力竟然大如斯,能让自己和小元吉在洱海对岸也听得到。周远想起了什么?他会不会想起另一个人?紫卿知道自己今晚又不能入眠了。
“紫卿,睡了没有?”
紫卿一惊,回头正看见周远推门进来。
“怎么不关门?”周远看见紫卿倚在窗台,走过去淡淡的问道“在想什么?想家吗?”
“没有...”紫卿看见周远走到自己身边,不知名的心跳突然间跳得很快。周远顺着紫卿打开的窗子向夜空望去,中秋的月亮很明亮,以为她是在思念父母。
“你...你怎么来我这了,这么晚还不睡。”紫卿弱弱的问周远。
“啊,我睡不着,想找你陪我叙叙话。”
紫卿怔怔地看着周远的笑容,就像洱海岸边的微风一样和煦舒服。
“小时候在杭州,每逢中秋夜,母亲总会在夜晚对着月亮沉思,长大了我才知晓,母亲是在思念我父亲,当时我问她在想什么,她也不回答,只是唱歌给我听。”
紫卿静静地听着,听到这,她不知为何就鼓起勇气对周远说道:“我也会...我也会唱歌。”
周远回过头看着紫卿,笑了笑示意她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紫卿唱着唱着,开始轻声啜泣起来。周远看着眼前的人儿瘦小纤弱的背影,不自禁环抱住了她,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
“你会离开我吗?就算你有你要找的人。”紫卿轻声泣道。
周远沉默了很久,望着窗外的一轮皓月,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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