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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快若闪电,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便已递到韩闯胸前,那森冷的剑气先于剑锋,触及到他的身体。
韩闯的身子动也没动,只动了两根手指。
又是漫天花雨接暗器的手法,他忽然伸出手,用两根手指一夹,便夹住剑锋。
女人目光骤盛,想要挣脱,却发现那看似纤细的两根手指就如铁钳一般,将她的短剑死死钳住。
“怎么样?还打下去吗?”韩闯微微笑道,在他看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可女人的脸上却露出倔强的狰狞。
“休想。”
弃剑,用掌,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早已预练过千百次的动作,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自然。
风来,掌至,凛冽的掌风吹拂起额前的碎发。韩闯摇摇头,低声道:“还不肯束手就擒。”右手忽然探出,闪电般的擒住女人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将她反扣下来。
女人非但没有呼痛,眼中反而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就见她身子扭曲,另一只手以一个扭曲的动作,肘下出掌,击向韩闯胸口。
“蛇?”
韩闯眼睛一亮,刚才一瞬间,他看见女人背后浮现出一只蛇的虚影。只有蛇才会有如此柔软的身姿,才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动作。
不过再出人意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没有任何作用,韩闯甚至挡也不挡,任由女人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
“扑哧”一声闷响,倒飞了出去,女人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韩闯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还要继续下去吗?”刚才那一下,他已震伤了女人的筋脉,现在她想要跑,都不可能。
女人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半跪在地上,用一种恶毒的眼光凝望着韩闯。
“要杀就杀,不必废话。”
韩闯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想杀你的意思。”
女人冷哼一声,喝道:“谁信?”
韩闯耸了耸肩。
他已说了大实话,可女人还不相信,那怪得到谁?
可便如此,他依旧微笑着,柔声道:“小姑娘,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女人撇过头去,只不说话,甚至连动也不动一下。
韩闯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自顾自的说道:“你一定不是苍王的人,苍王不会派一个小丫头来当杀手,但你又要杀死顾老爹,我就奇怪了,顾老爹向来悬壶济世,从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情,你为什么会针对他。”
“他没做过亏心的事情?”女人拂过垂落在面颊的碎发,冷笑道,“你自己问问他就知道了。”
韩闯摇头道:“不用问我也知道。”韩闯拥有入微能力,自问看人很准,顾老爹虽说有些小毛病,但人却很善良,少有人会要他的性命。
女人冷笑道:“你口中的顾老爹原名可叫顾儒之。”
“不假。”韩闯沉声道,心中猜到了几分女人的身份。
女人自不可能知道韩闯心中所想,自顾自的说:“三十年前,他曾在苍澜城坐馆行医,害死了我的爷爷。”
“害死了你的爷爷?”韩闯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虽不相信顾老爹会害人,但看女人的神情,也绝非作假。
女人继续道:“没错,我爷爷就是当年的苍澜国大将军岳启生,我就是岳启生的孙女岳晓玉。”
“岳晓玉?岳启生的孙女?”韩闯表情更见怪异了。
“岳启生的后人不是在苍澜城里,怎么会出来当杀手?”韩闯看的真切,这自称岳启生孙女的岳晓玉练的绝对是杀手的武技。
这种武技必须从小开始训练,半途出家是学不成的。
岳晓玉俏脸微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冰冷模样,怒视着韩闯道:“我父亲是爷爷是私生子。”
“原来是私生子。”韩闯恍然大悟,私生子在神州大陆的士族中低位极低,比一旁的仆从也高不到哪里去,除非你能得到家族的承认,不然是难以得到家族照付的。
“难道你会成为杀手。”韩闯喃喃自语。
岳晓玉冷哼道:“我成为杀手就是为了杀死顾儒之!杀了他为我爷爷报仇!”
韩闯叹息着望着岳晓玉,女人尚且稚嫩的面庞上流露出与其年轻不相称的坚毅,看她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却要肩负起成年人才需要肩负的仇恨,最后她仇恨的对象还是完全错误的。
岳晓玉见韩闯神色有异,冷冷的道:“废话少说,我今天就是来刺杀顾儒之的,现在被你抓住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没有一句怨言,”话到这里,忽然停了停,仰望着天空,泪眼婆娑的道:“爹爹,爷爷,晓玉对不起你们,没能手刃仇人!”话一说完,立刻闭上眼,亮出雪白的脖颈。
韩闯看着岳晓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也让岳晓玉睁开眼。
“你笑什么笑,士可杀不可辱。”
韩闯摇头道:“我笑可又不是侮辱你,只是觉得你这人可笑。”
“我有什么可笑的!”岳晓玉杏眼一竖,怒视着韩闯,仿佛他不说出了理由,就要同归于尽的样子。
韩闯摇摇头,柔声说道:“你说顾儒之是你的杀爷仇人,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是我爹爹,怎么了?”岳晓玉没好气的道。
韩闯道:“那你爹爹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岳晓玉道:“全苍澜国的人都这样说,是顾儒之害死了我爷爷。本来我爷爷已经准备让爹爹认祖归宗了,就是因为那个顾儒之,爷爷才会死,爹爹才会抱憾终生。”
韩闯怜悯的望着岳晓玉,亲人死了,固然可怜,更可怜的是她竟然完全搞错了仇人。
“你爷爷不是顾儒之杀的。”韩闯说道。
岳晓玉望着他,冷笑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韩闯道:“我从不认为自己能说服你,也不认为需要说服你,你的命就掌握在我手上,我只需要轻轻一动,你就会死。”
岳晓玉冷冷的望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韩闯道:“这就对了,乖乖的听我说。”语声稍顿,继续道:“你说顾儒之杀了你爷爷,我问你,顾儒之和你爷爷是否有恩怨?”
岳晓玉沉吟着,终于不甘心的道:“没有。”
当年顾儒之虽然名满苍澜城,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要说和岳启生结怨,谁也不信,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韩闯见岳晓玉语气缓和,不禁微微一笑,柔声道:“那你说顾儒之为何要杀你爷爷。”
“他是受人指使!”
“受谁指使!”
“不知道。”
尽管不情愿,尽管知道韩闯是在为顾儒之开脱,但岳晓玉依旧不能违心的回答。
韩闯笑了笑道:“三十年了,你依然没查出顾儒之背后的人,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呢?或许他根本没有被收买。”
“就算他没有被收买,也可以是失误造成了我爷爷的过世。”岳晓玉道。
老实说,韩闯的话令她动摇,长久以来,所有人都在她面前不断的提醒,是顾儒之杀了她的爷爷,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像韩闯这样在她面前慢慢分析,得出一个不同的结论。
她动摇,但长久以来的信念让她不愿意轻易去相信,哪怕连一点小小的尝试也不愿意。
对于岳晓玉的反应,韩闯并没有觉得吃惊,反而笑了。
“癔症虽然难以治愈,但对于顾老爹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疾病,他不会失误。”
“是人都会失误!”岳晓玉激动的打断了韩闯的话,“是人都会有失误,而他的失误就发生在医治我爷爷的时候,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失误,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被人收买,我爷爷死在他手上是不争的事实,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杀了他。”
她垂下头,用眼角偷偷的瞥着韩闯,又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因为我永远也不会放弃。”
韩闯微笑着,道:“为什么要杀了你,我又不是嗜杀的人。”
岳晓玉冷哼道:“你是顾儒之的朋友,帮朋友除掉一个祸害,理所当然。”
“哈哈哈。”
韩闯大笑起来,“你有两点错了,第一,我不是顾儒之的朋友,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但远远谈不上朋友;第二,你也不是个祸害,因为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杀他的可能。”
“你——”岳晓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韩闯的心口。
这一刺,同样的快速,同样的肉眼难以捕捉,不同的是,带着一种视死忽如归的气势。
韩闯轻叹口气,道:“你又何必呢?不过是无谓的让自己损伤而已。”说完话,动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那匕首刺来。
岳晓玉惊了一惊,她本没打算杀死韩闯,只想为自己逃走制造一点空隙,现在可好,招式已出,想要变招已不可能。
她看着韩闯的眼睛,咬了咬牙,心道:“那就对不起了,谁叫你要阻止我。”把心一横,匕首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韩闯摇头苦笑,暗道:“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如果他会被这种程度的攻击击倒,也就不是融魂期的高手了。匕首在距离他身体三寸的位置停住,悬在了半空。
岳晓玉用尽了全力,也不能刺入半分,不由震惊的望着韩闯。
韩闯还是在微笑,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怒意。
“放弃吧,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这话一语双关,即是让她放下匕首,又是让她放弃心中的仇恨,重新看待整件事情。
岳晓玉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愤怒的跺了跺脚,手掌一松闭上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头也不回的想树林外跑去。
韩闯望着岳晓玉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代之以严肃的神情。
“顾老爹出山的事情应该是私密,不会有太多人知道?难道是苍王泄露给她的?”
韩闯下意识摇了摇头,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个所谓的苍王,但从李翰生和顾儒之的只言片语中,却能推测出,那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绝不会做些无聊的事情。
他要么不动,一动就一定会有周详的准备。
韩闯孤零零的站在树林里,就像一尊没有生息的石像,风从他耳边吹过,森冷的气息围绕着他全身,他竟然闭上了眼,微微一笑。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
他睁开眼,施施然向迎敌走去。树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悄然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难道顾儒之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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