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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讶的不光是韩闯,场中的所有观众都感觉惊讶,特别是他们看见林绛雪着着一袭白衣,缓缓走出的时候,这种惊讶更加来到了一个顶点。
她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问。
就连她的对手,琼林宗的弟子也感觉惊讶万分,他们盯着这个缓缓走上擂台的女人,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
的确,只有不可思议能够形容他们此刻的感受。
两边站定,一边是手持长剑的五个男人,一边是抱着瑶琴的一个女人,这样的组合叫让看了,万分怪异。
只见琼林宗这边一名弟子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姑娘,您一个人上台是什么意思?”
林绛雪微微抬头,看他了一眼,淡淡的道:“有规矩说不能一个人上台吗?”
这人一时语塞,过了好久才尴尬的道:“这倒没有,只是你一个姑娘,我们不好下手啊。”
说完像是为了掩饰尴尬,大笑起来。
可没有人跟着他笑,就连他身后的师弟们也没有,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林绛雪那如霜似雪的目光,冷峻而锋利,就像挂在门沿上的一支冰锥。
他顿时感觉自讨没趣,还有十分的尴尬,就像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曝于人前。
“好吧,既然你坚持一人上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阴恻恻的说道。
如果清风阁全员出动,一个七品宗门能很轻易的收拾琼林宗这个九品宗门,对于差距悬殊的一战,他都不报任何信心。
但对手出来的只是一人,一个女人,虽然清风阁都是女人,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尤为弱不经风,眼神虽然锐利,但眉宇之间却带着一种化不开的忧愁。
这样的人是最好对付的,因为他们心中有牵绊,武者心底一旦有了牵绊,原本的实力就能以发挥。
琼林宗的弟子瞬间将林绛雪围在中心,那矫健的动作就像一团围杀斑马的猎豹,惹得台下观众一阵鼓噪。
“人家就一姑娘,你们还大张旗鼓的,到底是不是男人。”
“对啊,是男人就和人单打独斗,一群人围上去算什么事儿?”
“单打独斗!”
“单打独斗!”
若是旁人,此刻定会心神摇曳,在心里掂量一下这样做的后果,可这五人却是琼林宗的弟子。
琼林宗的本事不大,但出来的弟子个个心狠手辣,而且心灵坚定到不可思议,这样的人是不会受到外部环境所干扰的。
五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挥剑而上,同时刺向林绛雪身体的五个位置。
聂青青已经惊呼了起来,因为这五剑不但快,而且能够相互配合,彼此缔结成网,将林绛雪困在中心。
韩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林姑娘她不会有事的。”因为还有金三富等人在场,所以韩闯称林绛雪为林姑娘。
聂青青也反应了过来,调整了呼吸,说道:“你认为林姑娘能胜?”
韩闯微微笑道:“她非但会胜,还会胜的相当漂亮。”
话音刚落,就见林绛雪旋身而上,白色的纱裙在空中飘扬,就像一把旋转的油纸伞。
那些刺向她的长剑,还未触及到她的身体,便被护体真气弹开,根本就无法伤到她。直到此刻,琼林宗的五人才明白这个孤身迎敌的姑娘的厉害,明白她敢独自上场迎敌,是有独自上场的本事,而不是狂妄自大。
琼林宗领头的弟子不禁高声喝道:“继续攻击,别停,不要给她喘息的空间。”
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他已经看出,如果任由林绛雪释为,他们几个不可是其对手,只有压缩林绛雪释为的空间,才可能战胜她;方法是好,但林绛雪会让他们如愿吗?
显然不会。
她人在半空,足下连点,使出登天梯的身法,一跃而上,到了长剑无法触及的地方,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左手抱琴,右手抚弦。
她的目光空泛,就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洞。
悲凉的琴声从琴弦上放出,仿佛一层薄纱笼罩了整片天空。
琴声悲苦,就像一个久经离乱的白发宫娥,正向人诉说着人生的悲苦。
生命纵有欢乐,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悲伤才能永驻人心间。
林绛雪的琴声引动了人类内心最深沉的悲哀,就像一只离群的鸿雁,在空中悲鸣。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对手,观众,包括林绛雪自己,她已忘记了自己正身处擂台之上,只是不停的拨弄的琴弦,手在弦上滑动的越来越快,琴声也越发的挣扎,仿佛将一个女人对于世界的抗争,完美的于琴声中演绎。
韩闯与聂青青对视一眼,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以他们对于林绛雪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高超的手段,这不是武技进步或者琴艺进步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一种境界上的进步。
“她又近了一步。”聂青青叹道。
“是啊,”韩闯同样叹息,比聂青青的叹息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惋惜的味道。
他了解林绛雪,知道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现在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感情,她仿佛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琴声上,而整个人,就像一只没有感情的木偶。
人如木偶,多么可悲的事实,韩闯就算死也不愿意成为没有感情的人,但不知道在林绛雪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定是足以彻底改变她的事情,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忘却了感情的可怜人。
琴声诉说着悲凉与苦楚,就像一把刀子,割戮着所有人的心,而要割戮别人的心,首先要割戮自己的心。
林绛雪的心就像已经死了一样,完全感觉不痛,她的手就像死神的手,轻轻的拨弄着琴弦。
正因为她无情,所以不会痛,因为不痛,所以才能割戮人心。
场中的五个人的手开始颤抖,一闪也被冷汗侵透,琴声是如此悲凉,引动了他们内心最深的悲哀,在琴声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悲哀,而他们只想逃离,逃离的最好办法是——
所有人都明白那是什么。
剑缓缓抬起。
伴随着没有光明,没有希望的琴声缓缓抬起,缓缓的移动到脖颈边;尽管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们,不要这样做,那会死!
可没人在意这些,甚至没人听到这些声音,他们所想的,所做的仅仅是试图挣扎着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他们想要得到安息,就只有死。
脖颈已经感觉到森冷的气息,皮肤的痉挛诉说着对剑锋的恐惧。他们的瞳孔在放大,表面变得扭曲,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下一刻——
琴声骤然变,悲伤的语调忽然被完全抹去,几个极度不和谐的音符出现在整个乐曲中,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将人惊醒。
“扑哧!”
鲜血喷出,琼林宗的五个弟子,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被完全抽走,就连站立也不能做到。
他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可在他们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愿,因为他们知道,对手已经手下留情了。
若琴声不变,他们现在已经是五具尸体。
林绛雪优雅的降落,转头对擂台边,惊魂未定的裁判说道:“我赢了,你宣布吧。”
裁判这才反应过来,用一种尖利的、惊呼疯狂的声音高声喊道:“胜利者,清风阁!”
这声音伴随着真气,传递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主席台上,清风阁的阁主薛紫衣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个喜欢着紫衣的女人,性格也如紫色一样神秘,寻常时间并不笑,而当她笑的时候,只能说明她心情欢愉到了极点。
上一次薛紫衣露出如此真心的微笑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将林绛雪收入门墙时,她知道林绛雪能成长到什么地板。
快两年了,她也终于成长到了能够独立扛起清风阁的地步,能有一名如此出色的弟子,也由不得薛紫衣不笑。
“绛雪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低声说道。
身旁的崔媚娘叹了口气,说:“受过伤的女人总会走到这一步。”
薛紫衣摇了摇头,看着崔媚娘道:“可你没有。”
崔媚娘苦笑道:“我又怎能和绛雪相比呢?”
薛紫衣又摇了摇头,道:“媚娘,你的天赋在师姐妹中是最好的,只可惜看不透情之一字。”
崔媚娘心知薛紫衣是在说她和柳恒博当年的事情,不禁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我也知道情之一字对与清风阁的女人来说都是虚妄,从入门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了得不到想要的感情,再追求下去,也只会伤人伤己而已。”
薛紫衣叹息道:“既然知道,你为何不忘记呢?就像绛雪所做的一样。”
“这世上又有几个绛雪。”崔媚娘叹息着,一双眼睛凝望着正在走下擂台的林绛雪,不禁有些痴了。
“她不应该忘情的。”
“可她已经做了。”
“她错了。”
忘情是一种错误,薛紫衣又何尝不知,只是清风阁却需要一个太上忘情的继承人,所以林绛雪必须太上忘情,不管她愿不愿意。
思忖到此,薛紫衣叹息着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看着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崔媚娘痛苦的闭上眼,说道:“这对她未免太不公平了。”
薛紫衣目光一凛,冷冷的盯着崔媚娘。
“媚娘,你要记住,这世界上永远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都是用实力去争取的。现在我们清风阁没有实力,所以需要绛雪太上忘情,牺牲她一个,能换到宗门的大兴,这也是她的愿望。”
“可我宁愿牺牲的是我!”崔媚娘睁开眼,凝望着薛紫衣。
薛紫衣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但你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
“是啊,我已经失去了。”崔媚娘的眼睛骤然失去了对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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