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历史上第一次！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南美洲数个ACA主要城市发生了反战团体的游行示威，我们已经确信ACA当地镇压部队和民众的游行队伍产生了冲突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平常一直以和平抗议为唯一手段的三大主要反战团体在抗议中首次使用了燃烧瓶，砖块，据信还有枪支，但是ACA的非洲控制区并没有发生类似的暴动，我们将持续关注……”
——同盟时报临时广播电台
***
凌羽一蹬潜艇的出口，跳上了明显是民用的木质栈桥，然后转过身，拉着赫丽斯的胳膊把她从潜艇里提上来。
“看来这里也没什么居民的样子，应该是疏散了。”
凌羽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小镇都被聚光灯照射得如同白昼，但是大部分房间却依然黑暗着，ACA在这里的抵抗不算很激烈，应该是轻微接触就撤走了，大部分建筑都还保存完好，大批的士兵和车辆在城镇中穿梭着，挂着的是第66国民警卫队师的臂章。
国民警卫队是美国时代的产物，但是在同盟时代，这个组织不但被保留，而且强化了训练和装备，提高了战斗力，为的就是能应付这样的场合，至少给正规军一些策应！
“拆弹专家在哪里？！有没有拆弹专家？”
凌羽等人刚上码头，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凌羽转过头，一个上尉正扯着嗓子对来来往往的士兵们呼喊着。
“去帮帮忙。”凌羽和赫丽斯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转头看了一眼罗根，带着银色斗篷的女孩走了过去。
“第191机动部队，我们这边有拆弹专家。”
凌羽走到上尉旁边，点点头，而后反手拍了拍赫丽斯的肩膀。
“非常感谢，我们的炸弹专家刚才被诡雷弄伤了，还有一大堆炸弹没处理掉呢，可恶的ACA，”上尉感激地回了一个军礼，而后看了一眼赫丽斯，“你们是TF吗？”
“交给她就好，”凌羽没有直接回答，不过看以几个人的装束还能在这边大摇大摆地活动，显然也不是正常大兵，黑衣青年看了一眼赫丽斯，从女孩的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而后开口，“目前这边进展顺利吗？”
“据我所知问题不大，长官。”上尉点了点头，战场上的TF一般都是校级军官，所以他叫了一声长官，“目前我们已经基本控制了华盛顿上空的制空权，很快就会开始反攻了——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好的，”凌羽刚发问就后悔了，一个国民警卫队的上尉知道什么？他局促地敬了个军礼，然后把赫丽斯交给了对方。
赫丽斯拿出一个电子板交给面前的上尉，上面写着“用这个和我说话”，上尉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TF传说都是有怪癖的，倒也不必大惊小怪。
赫丽斯则是没在意对方的惊讶，转过头，给凌羽留下了一句话。
我会多帮他们一下，晚点回来。
“好的，我们到时候在指挥车碰面，”凌羽知道蕾安娜已经把指挥车开到了伍德布里奇的外围，不过考虑到这里交通拥堵实在严重，也就没有过来接他们。
“凌羽。”
送走赫丽斯，凌羽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他转过身，是背着野蔷薇的琳妮雅。
“怎么了？”凌羽看了一眼远处的罗根，西装男子背着狙击步枪，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而后转身拉着一脸困倦的韩飞混进了身后陆续爬出来的海鹰突击队队员中。
“我有些事情，找你谈谈。”琳妮雅轻轻地摇了摇头，亚麻色短发右侧的小辫子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好。”凌羽点了点头。
***
“要喝点什么吗？”
伍德布里奇南部的一间小酒吧里，凌羽将三张一百元的通用币放在了吧台上，然后拿起一瓶酒压住纸币，装回钱包，扫视了一眼酒柜，发问。
伍德布里奇自然是已经疏散，没有平民了，也就不可能有还在营业的酒吧，但是毕竟只是临时撤离，因此有些酒吧并没有上锁——这也是同盟军界和民众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军队需要物资，可以在留下现金的情况下自行取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破门而入，当然门锁是不会赔偿的。
“除了应酬，我说我没有喝过酒，你信吗？”
琳妮雅将长剑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抱住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应酬的话，基本上也不会觉得手里的东西和水有什么区别吧？”
“严于律己的军人吗？其实也挺不错的。”凌羽其实也不太懂酒，于是就从酒架上抽了两瓶看上去比较高端的葡萄酒，提着走到了桌前，轻轻一撞，将红酒的瓶口直接撞断，如同喝啤酒一样递给了对面的少女。
“是喝不起，你信吗？”琳妮雅接过酒瓶，灌了几大口——反正这点肯定是喝不醉TF的。
“我信。”凌羽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点了点头，“其实我知道你会来找我谈这一次。”
“是啊，真神教的真神，唯一存在的史前人类……神之子。”琳妮雅吐出一口混杂着酒精味的呼吸，闭上眼睛，“骑兵队的毁灭者。”
“我也是个人类而已……超人也是人，在堪萨斯长大，喜欢……噗……”凌羽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引用了一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话。
“至少你还有父母，而我是个孤儿，好容易被人收养了，不到一个月，又成了孤儿。”凌羽轻轻地叹了口气，“比惨没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这个时代过来的，谈不上有幸福的童年。”
“但为什么是骑兵队的毁灭者？”
凌羽灌了一口葡萄酒，低下头看着手中玻璃瓶上面的印刷标签。
“如果骑兵队和同盟结盟，那一切就都结束了……”琳妮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一个必然，但是你的出现大大加快了这个步伐。”
“骑士团不能永远独善其身地装睡下去。”凌羽摇了摇头，“ACA不可能和同盟共存，这是关系到人类未来的战争。”
“为了人类的未来，就要现在的人去死吗？”
琳妮雅盯着手中的酒瓶，闭上了眼睛，幽幽地开口。
“骑兵队为什么要为同盟火中取栗？骑兵队根本就是被同盟所抛弃的人组成的！伊萨克长官和那些被断了补给，驱赶出城市的平民，差一点就因为同盟的冷酷政治而成为冰岛上的骸骨……而整整五十年，面对饿殍遍野的北欧三国，同盟，或者说那些大国又做了什么？”
“我不否认这是同盟的错，而且同盟还有可能继续犯错。”凌羽点了点头，没有争辩，“但是这和同盟的关系，远远小于和我们每个人的关系，毕竟，查尔是想要干掉我们每个人。”
“查尔还是ACA？同盟有没有可能和ACA握手言和？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从来都是政治决定战争。”琳妮雅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凌羽，“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干掉夺走了你一切的查尔，完成你伟大的复仇？”
“都有。”凌羽没有回避琳妮雅的目光，“而且同样重要。”
“你们都不了解查尔，他不是个政治家。”凌羽看着琳妮雅的瞳孔，灌了一口手中的酒，“他是一个疯子，当然你可以称他为天才，他的目光超前的恐怖，对生命也没有任何尊重，这些特质混合在一起……如果他不死，ACA被灭亡了也没有意义。”
“但是这和我们无关。”琳妮雅看着凌羽，再次灌了一口如同血液一样猩红的液体，“同盟的战争从来和我们无关！同盟自己制造出了石油协会这个亡灵，又因为政策失误导致了ACA七人学会的建立，西班牙内战的爆发依然是因为同盟的腐败和官僚……既然同盟可以认为没有战略价值的北欧三国毫无意义，那为什么骑士团不能认为这个腐败无能，从一开始就烂到了骨子里，满口谎言过河拆桥的同盟没有意义？！”
“这不是和你们无关的战争。”凌羽轻轻地摇了摇头，“ACA要毁灭的是一切，而对于查尔来说……他对骑士团的兴趣甚至超过对同盟。”
“不要忘了，骑兵队内部还有一个叛徒。”凌羽盯着琳妮雅的瞳孔，咬了咬牙，“同盟或许在装睡，但是骑兵队也没有任何想要醒过来的觉悟！”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琳妮雅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好像不想说下去一样，只是低声地喃喃自语。
“明明……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明明很快大家就都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没有人想打仗啊……”
“我们打不打仗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对面决定的。”凌羽转过头，看着琳妮雅，伸出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肩膀上，“而我能做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最多就是告诉人们可能到来的战争，让他们做好准备——比如同盟和骑士团的联盟，如果这种预警能多挽救哪怕一个人，那就不是毫无意义的。”
“你的口气……越来越像那个白雪公主了。”琳妮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因为婕丝是对的，虽然没有多少人听到她的声音，但是她还是用尽全力扇动着她的翅膀……燃烧着生命。”凌羽闭上眼睛，有些艰难地开口，“至少我听到了，我就不能装睡下去。”
“为了大多数人……牺牲少数人吗？”琳妮雅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她张开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沉默持续了很久。
“唔，这里有人了啊。”
就在凌羽考虑是不是自己要打破这种沉默的时候，突然，两人身后的门口传来了声音。
凌羽转过身，几个风尘仆仆的同盟步兵正站在门口，显然，他们应该是刚刚执行完侦察任务，从一个人手里有着崭新擦痕的钢盔来看，甚至还和ACA步兵有过交火。
不过显然，这几个人也是看到了房间里的两个TF，所以尴尬地愣在了门口。
“哦，没事，你们进来吧。”凌羽轻轻地点了点头，勾了勾手，露出友善的笑容，“我们又没包场。”
“哎？你不是那个！巴黎的救世主！！”突然，身后的一个明显有点年轻的士兵大喊了一声，而后穿过人堆，挤到前面来，“凌羽少校！”
“呃……那个……好像是吧？”凌羽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是对面的士兵们马上就炸开了锅。
“真的是哎！就是在巴黎阻止了反应堆爆炸的TF！”
“没错！就是他，我看过新闻播报的！”
“来来来给我签个名吧，签在头盔上，E连的那些小子还不眼馋死！”
“我也要我也要，签在这里，笔记本上，我儿子可是你的大粉丝！这下老爸有完美的生日礼物给他了！”
“呃……呃……好……”
从来没有被这样如同明星一样众星捧月地对待过的凌羽愣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角色，签名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
而在他的身后，坐在桌子上的琳妮雅，看着凌羽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而后端起了酒瓶。
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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