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偷懒一日,今天恢复更新~~^^
===========================================
慕寒轻醒来时,和煦的光线照入他的瞳仁里,却是一阵刺目的酸楚。他双手捂住眼,用力揉了揉,浑身困乏无力,又十分燥热。
身上脏污不堪的湿衣裳早已换下,身处温暖的床榻上,熏香袭人。惬意得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重蝶派。只是身边没有岚岳侍寝罢了。
“慕掌门,您醒了?”侍女在一旁恭敬询问道,“身体可还有何不适之处?庄主吩咐等您清醒之后侍奉您服药。”
混乱的意识恢复清晰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只是他的脸。
猛地从床上坐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夺门而出。惊得立在床边的侍女一个激灵碗险些跌在地上。
******
院落里的阳光,绵软地洋洋洒洒在倚靠长廊上悠哉饮茶的男子脸上,暖而恬淡的眼神,亦只是关注着不远处树干上成双成对的喜鹊。
“听雪!”
他闻声回头,却见慕寒轻匆忙从长廊的另一端快步朝这边走来,精神虽有好转,然脸色仍显露出些许苍白的病色。
只是这么一段并不太远的路,他跑到这里,已是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浸出丝丝冷汗。
“欧阳……欧阳少主他,怎么样了?”
公孙听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赤脚而来,不觉心中万分惊讶。似是已许久不曾见过,他慕寒轻,如此在意一人。他懂得他,并不轻易动情,然一旦动了情,便会拿出自己十万分的全心全意去爱,如飞蛾扑火,铭心刻骨。
他轻摇头,叹了一声。只嗔怪道:“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你现在身上高烧未退虚得很,还不穿鞋到处乱跑。”
慕寒轻这才留意到,自己根本没穿鞋子。方才来得匆忙,完全没有意识到脚下冰冷冷得有什么不对。
“他还没醒,进来与你说罢。”说着公孙听雪转身进了房间。
欧阳醉安静地身体僵直着躺在床上,气色在公孙听雪的调息下已经渐有气色。慕寒轻双眸凝视,满目焦虑。
公孙听雪微微颦起眉来道:“他身后的伤我已经上过药了,细心调理应该没什么大碍,问题出在他炎毒攻心,若我没猜错,他应该已出现了严重的人格分裂,随时都会陷入半疯半魔的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
慕寒轻背对着他,缓缓点头:“这之前,他毒发了三次,每一次分裂出的人格都极是暴虐凶残。”
“这炎毒在江湖上可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名门正派间曾立下过规矩,炎毒、鹤瞳、紫娆三大天下奇毒必要强烈抵制,如今这三种毒的研制方法几近失传。今时今日欧阳醉还能遭此毒手,很可能碰见的是邪派之人。”公孙听雪正色道。
慕寒轻脑海中瞬间闪过红衣女子百般嘲讽的阴冷笑意。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紧紧攥着的拳在不自知地轻微颤抖。
“我曾给他疗过一次伤,他体内毒素虽已被我用内力逼出大部分,但以我的能力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慕寒轻始终一筹莫展。
公孙听雪瞪眼急道:“慕掌门胆子真是不小,这炎毒万一处理不好连你也会受感染,别以为武功高强就什么都能自己摆平。”
他幽幽叹了口气:“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若我不马上出手救他,或许,他都活不到今日了。”
“都说父债子还!我算是彻底体会明白了。”公孙听雪故作感慨,又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嘲讽道,“你这个人呀,每每动了情,就恨不得把真心挖出来给人看,从不给自己留一步退路,到头来呢,人家可领你一点儿心意不曾。我看你就是自讨苦吃,活该伤心难过!”
慕寒轻连苦笑都变得苍白,对于他的字字数落,他只觉心里堵着一块岩石,沉甸甸的,坠得整颗心都压抑得难受。
“告诉我,怎么该能救他……”
“玉清丹。”公孙听雪略有所思道,“只要凑齐红,白,蓝,三色玉清丹,便可以化解他体内的炎毒。只是……”
慕寒轻见他神色犹豫,忙担心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手中只有白蓝两颗,红色那颗,我并没有。”
“哪儿能找到?”慕寒轻越发急切。
“找不到了,红色的那颗要用百年灵芝提炼,如今到哪里去寻百年灵芝?你就是找到皇宫去都未必会有。”公诉听雪道。
慕寒轻蓦地双眸黯然失色,他缓缓牵起欧阳醉的手,抚在掌心,那手依然是烫着的,他能感觉到,毒素正一点点侵蚀着他,摧毁着他。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什么都好,只要能救他……”
公孙听雪欲言又止,顿了顿,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问道:“你若真想救他,可以替代红色玉清丹的方法,不是没有。”
他起初并不想告诉他,因为这无疑是换一种方式在铤而走险。且他亦不觉得,他的付出有多值得。
然公孙听雪明白,若不能治好欧阳醉,慕寒轻心中的伤痛,亦不会减轻分毫。他就是如此执念的人,若他认定的事,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做到,哪怕灰飞烟灭,粉身碎骨。
他就是这般歇斯底里的性情,现在是,从前亦是。所以才会痛得最深,伤得最深。
这次,只当是成全他自己……
=======================================
柳临风内伤的恢复速度之快,让医师都惊讶不已。那胸口的创击若放于一般人身上纵使九条也要死了八条,然柳临风看似柔弱的外表下,生命力却是出乎意料的顽强盎然,那种求生的yu望,在他遍体鳞伤的身体里体现得越发强烈。
姓孟的医师已经连续为他诊治了三天三夜,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腿部骨折的地方也已接好,只是骨头不比别处,总要花好些时日加以调养才能完全康复。
……
“掌门,这位公子体内伤势正在迅速好转,气色也日益精神,估计不过多久就能清醒过来了。”孟医师道。
上官惊尘端端坐在床边,身形修挺得仿佛雕琢精致的雕塑,他缓缓点头,目光始终落在柳临风的眼角眉梢。
他轻轻撩起他的衣襟,见雪白的胸口上的伤已经绑了绷带,他虽知孟医师复原外伤之术最是高明,却仍不免要再确认一遍问道:“这伤,能否痊愈。”
“请掌门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让这位公子身上的伤痕完全康复。”
他点了点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柳临风紧蹙着的眉眼。他好像在做噩梦,一直在挣扎着,冷汗沁在额上,神色微有痛苦。
“不过……”医师迟疑着,然还是禁不住问出了口,“掌门如此热心相救……难不成,这位公子是掌门您的故人?”
上官惊尘蓦然抬眼,虽脸上仍是面如表情的淡漠,然那双冷峻幽深的暗红双瞳里反射的光亮,看得孟医师心中一阵颤栗。
“属下该死,请掌门恕罪!”孟医师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悦,忙俯身行礼赔罪道。
上官惊尘静默着收敛了目光,低眉。
“无论认不认识这个人,我都会救他。”
他起身走到医师面前,脚步停滞片刻,而那医师始终深埋着头,不敢抬起脸来。
“他醒了,就告诉我。”
“是,属下遵命!”
上官惊尘出了厢房门,独自径直走出了长廊。他的眉总是皱着的,从三天前开始,便一直都是这样。
*******
逐月派的竞技场里,红衣少年们正有说有笑着坐在一旁休息,有的三三两两凑成一堆儿,饶有兴致地谈论起三天前得救的男子。
“你们都有所不知,掌门对那捡来的公子有多好,又是找孟医师给诊治,又是用好药,又要每日亲自去探望一回,咱们跟随掌门这么久,有谁见过他对箭术以外的事情这么上心过?”
“这有啥奇怪,咱们掌门人好!既然是咱逐月派捡来的人,总不能死在咱们这儿吧?”
“听说那公子模样出落得跟个姑娘般秀气,没准儿……咱掌门是看上那公子了呢?”说罢不禁几个人都跟着一脸狡黠地“哧哧”笑出声来。
“去去去!你以为掌门是重蝶派那个老不死的?天天只喜欢跟男人睡,恶不恶心!”
……
正聊到兴头上,一道金光直射像几个人脚下,“砰”地一声掀起朦朦一层沙土。
“你们几个!吃饱了撑得敢说掌门的闲话,再说一句就罚你们去后院扫半年地!”
“哎哎大师兄来了!快走快走!”说罢一群人慌忙作鸟兽散。
“掌门马上就到,都给我好生练箭!”
“是!!”
一缕耀目的红色身影出现在竞技场时,所有的弟子都摒住呼吸,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虽然身处逐月派,然想见上官惊尘一面却并不容易。若能有幸听到他发言几句,那更是字字悉数如金。
他向来沉默寡言,听说他继承逐月派之前,便一直都是这样的冷淡性情,仿佛除了他手中那把逐月派镇派之宝耀炎弓外,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不过浮云尘土。
他神秘而威严。他一视同仁。他可望而不可即。
即便他此刻,近在眼前。
上官惊尘站在高台之上,望着台下一排排手持弯弓,英姿飒爽的威武少年,眼神里目光如炬,身后铺天盖地的阳光下,仿佛他整个人的轮廓,都镶了一层金边,何其耀眼而璀璨。
众人仰望的视线,都深深沉醉其中,对他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惊尘声音铿锵有力,虽亦不过淡漠,然却气势十足不减丝毫身为掌门人的如虹霸气:“你们可知,逐月派在中原武林之中,为何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众弟子齐声答道:“上官掌门英明神武!天下无双!”
他的眼神,淡定,幽深,纯粹。
“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们。”
……
柳临风睁开双眼时,仍以为,自己是早已死了的人。此刻身体轻得就像一片翎羽,脆弱得连一阵细风都无力抵挡。
“公子,公子?……”
过了好一阵,面前男子的容貌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却是个从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柳临风怔怔地看着他,抿了抿唇,只轻声问道:“我……还活着?”
“当然,公子当然还活着。”孟医师亲和微笑道,“公子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不过我方才又给你把了脉,情况已经大为好转了。”
脑袋里好像一团乱麻,稍微思考一下,都如同炸裂般地疼痛。
“这是哪儿……”他空洞地盯着孟医师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在哪儿……我在哪儿……”
“逐月派。”只闻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上官惊尘倚靠在门前,红色的长刘海遮住半张脸。
“掌门人。”孟医师忙起身,恭敬行礼。随即快步退至厢房门外。
房间里,只留得他们二人。上官惊尘端坐床沿,对上柳临风气力虚柔的双目,只是静默。
“你是……上官……”那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眸子,柳临风怎么会不记得。
他仍不言语,空气中静谧到压抑的气息,显得十分僵滞尴尬。
上官惊尘亦是记得他的。上次他偶遇他们一行人遭邪派袭击,出手相助,那个眉眼若清风明月般的柔弱男子,他只淡然扫过一眼,竟没想到,印象如此之深刻。以至于他被救回来时,即便满脸脏污不堪掩盖了清秀的容貌,他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名字还未等想起来,柳临风顿觉头痛得生不如死,挣扎着,辗转着身体,双手狠狠撕扯着头发。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记得……为什么……”
他夹杂着哭腔的声音无数遍质问自己,泪流不止。
错综复杂的思绪,所有的记忆,一片混乱。
上官惊尘猛地牢握紧他的手腕,力量之重,让柳临风根本不能再动弹分毫。
“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想了。”他低沉的声线此时微有柔和,那一双红眸,灿若星子。
柳临风呆呆看着他,犹如独自行走于迷茫而孤寂的黑夜中,再最无助与彷徨之时,蓦然闯入自己视线中的,一丝曙光。
;
(https://www.biquya.cc/id46648/247325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