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尽欢，以后若再让我看见你打临风的主意，我决不放过你。”
欧阳醉仰头望向站在栏杆之上背过身去的萧尽欢怒道。
“呵，你管得还挺宽的。不过真想不到传说中冷漠寡情的欧阳掌门之子竟然是个性情中人啊，真意外。”他这言语里分不清是夸奖还是讥讽，总之从他这厮口中说出来的话都听着不太让人舒服。
“你少说风凉话，还没打够是不是？”欧阳醉看见他那嘴脸恨不得马上上去给他一拳。
“想打架随时奉陪，我倒想看看逍遥派的接班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柳临风拉住他的胳膊，轻摇了摇头。
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所顾虑的，根本没想到自己竟如此不胜酒力，轻易便醉得一塌糊涂，若真弄出了点儿事来，欧阳醉这小子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不过他并未感觉出萧尽欢对他是有所恶意，凭他看人的直觉来说，此人虽张狂不驯，却并非趁人之危的小人，心胸，也算坦荡。
“临风，我送你回去。”欧阳醉说着搀扶他往回走。
柳临风回头扫了萧尽欢一眼，他似捕捉到了这缕目光，冲着他露出一抹极灿烂的笑容，摆了摆手。惊得柳临风赶忙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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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回柳府的这一路欧阳醉基本没怎么说话，虽然口头上骂的都是萧尽欢，但柳临风知道，他心里对他还是颇有埋怨。
柳府，柳临风的厢房里焚上一盏沉香，安心宁神。欧阳醉为他斟了杯清茶，他接过，呷了一口，也始终只是静默。
“临风，你怎么会和那家伙在一起？”
欧阳醉本不想问，但不问，憋着更不是他的性格。
柳临风边喝茶边轻描淡写道：“碰见了。”
“碰见你就和他喝酒？还喝得烂醉？”欧阳醉这么一听更越发不能理解，怨意写满了整张脸。
他答得越发随意：“不就是喝酒吗，怎么了。”
欧阳醉眉宇打成了结，大声道：“他没安好心你没看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我没有，你想多了。”柳临风抬眼凝视着那闪烁有神的眸子片刻，微微落下眼帘，“萧公子是尚云亭的表弟，千羽楼的新楼主……”
那话音还未落定，欧阳醉猛然以身紧压他在床上。
“你！”柳临风刚欲脱口而出的抵抗硬生生被他严峻到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欧阳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气道“我不许你再提他！”
“为什么。”柳临风冷淡笑着注视着他的眼，那过于激动的表现让他觉得十分可笑。
“因为他对你有企图，我不许别人碰你。”欧阳醉回答得相当直截了当。
柳临风心头仿佛被一件利器不经意地刺到了最柔弱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蓦然干笑着避开他深刻的目光，故作镇定地自顾自说着，像是有意说给他听。
“无所谓，反正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
刺激到欧阳醉的，不仅仅是这句颇有深意的话，还有那淡漠如冰的眼神。
这算什么，他到底当他，是什么……
十年了，他可曾看透他半点心意。他怎么气他，讽他骂他，他都不怨不怒，可是，他不允许他拿这种事开玩笑。
爱情原本就是自私的，无论是谁，只要动的是真心，那么便容不得他人染指分毫。
更何况，他的心心念念，情深意切，又何止是一朝一夕。
他怎能不在乎。
……
柳临风刻意躲闪的眼神流露出阵阵无措，他承认，他心虚了。有时，他需要他的真挚，而有时他的真挚，却让他感到害怕。
欧阳醉盯着他，良久，突然起身，冲向门口。
“欧阳！你去哪儿？”柳临风惊得匆忙唤住他，他了解欧阳醉，此刻若不是气得极了不会出现那样冷到让人心颤的眼神。
他止步，回眸。满目凛冽。
“去剁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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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牡丹楼的这一路，湖边已人影依稀，灯火阑珊。遥遥可见邀月台上依旧热闹，歌舞升平，美女水袖如云。
欧阳醉手握剑柄，独自走在空落的街道上，离那亭台楼阁越来越近。
萧尽欢怀抱美人，喝酒玩乐仍在逍遥快活。似乎毫未察觉四周逐渐冰冷的气息。
“楼主，牡丹楼今天已经按您的吩咐包了下来，时辰不早了，请您回房休息吧。”一随从属下垂首抱拳道。
萧尽欢吻罢美人，从云云青丝中抬起脸来，慵懒笑道：“不急，有客人要来了。”
这句话，说的正是时候。
欧阳醉轻功凌空跃起，落于邀月台之上。
“你看，我说的吧。”萧尽欢仍不掩饰眉眼间的轻蔑，似笑非笑。
跳舞的姑娘们显然被欧阳醉突如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惊慌躲闪。千羽楼手下本要涌上去，然萧尽欢此时发出命令，所有人皆退出门外，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很快，邀月台上只留得他们二人对峙。萧尽欢看着他，除了发笑还是发笑。
“不在家陪着你的小情人，跑这儿来作甚？我说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来见我吧，难不成……你也看上我了？”说罢自顾自地欢笑起来，“哎呀可惜我对你这种脑袋大条的傻男人不感兴趣，光有张俊脸没有脑子也难讨本公子喜欢。”
欧阳醉没心情陪他开玩笑，只极冷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身上的怨气我隔百米就感觉到了，还有股子酸醋味儿。”
“爷我今天是来剁你的肉喂狗的，这你感觉出来没有？”欧阳醉原本就怒火冲天，被他这么言辞一“调戏”，越发恨不得上前砍了他。
“唉，你也太沉不住气了，我对柳公子又没怎么，他喝多了，我扶了他一下，就这样。”
“闭嘴，我都看见了，你这挨千刀的混蛋。”欧阳醉抽出剑来对准萧尽欢的脸。
他站起身，轻抖袍摆，回味地一笑，故意道：“嗯，不过柳临风真是男人中的绝色尤物，那身段儿，那腰，软得……”
欧阳醉锋芒的剑气直逼萧尽欢而来，他敏捷地轻功退后，袍摆飞扬，而欧阳醉也不示弱，紧跟着飞身而起，剑扇相击，一退一进。
……
几十回合，双方争执不下，胜负难分。萧尽欢与欧阳醉各立一方，累得气喘吁吁。
“我……我说你是不是有劲儿没处用？本公子我可要回去休息了，这么打下去天都快亮了！”萧尽欢一面喘着气抚着胸口一面嚷道。
欧阳醉也累得不行，加之晚上饭都没吃，浑身仅剩的力气也费得差不多了，只强支撑着吼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宰你了！“
萧尽欢真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个男人气成这样，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头一回喜欢上人，真纯情还是假纯情啊。
思忖间，忽闻四周不知何处隐约飘来阵阵悠扬琴音，空灵诡艳，钻人心魄。
那音色不似凡间管弦，亦不是仙乐天籁。虽然悦耳婉转，却是说不出的让人心乱压抑。
“哪里来的琴声？好特别。”萧尽欢蹙着眉间四处张望。欧阳醉以为他又在打鬼主意存心转移他的注意力，只喊道：“你少装模作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不，你听，真的有。”萧尽欢收敛了平常不正经的嬉笑模样，认真地几乎竖起耳朵。
欧阳醉定了定神，这才发觉，他并未骗他。
那琴音，是真的有。而且越是屏息凝神细心聆听，就越发感觉整个人的心智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唔……”萧尽欢猛然俯下身，扶住栏杆按住胸口，脸色渐生苍白，唇角抽动，眼神更是颤抖迷乱得厉害。
欧阳醉惊怔住，跑到他身边扶他，见他表情痛苦，怨恨不由得转为关切，询问道：“喂！你怎么了？”
萧尽欢喘息顿觉吃力，那琴音好像幻化成一根根坚韧的丝线，正一点点捆绑着他的心脏，并且越来越紧，仿佛要将整颗心都割得支离破碎。
“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好恶心……好难受……”
“啊？你吃什么吃不对劲儿了吧。”欧阳醉挠了挠头一脸茫然。
“不……不对……”萧尽欢已经喘得连话都是断断续续的，“这琴声……有古怪……快堵……堵住我的耳朵……”
“有古怪？挺好听的啊。”欧阳醉不解地看着他的脸，他难受得样子如同中毒，几近倒地。
“喂！你这混蛋别吓我！”欧阳醉虽然恨这厮恨的牙痒痒，砍了他宰了他的，大抵都是气话，自从他接手流殇剑后，便再没让它沾染过半点血腥，江湖上的杀戮争斗，他向来是看不惯的。
欧阳醉双手紧堵在萧尽欢的耳上，琴声依然千回百转，习武之人听觉向来灵敏于常人，然欧阳醉无论再怎么细心分辨，也捕捉不到这琴音的由来。
萧尽欢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那琴音慢慢模糊不清，然后消弭。
“好了，听不到了。”欧阳醉略微松了口气，撒开手。萧尽欢半眯半闭着的涣散双眸重新回复了焦距，
欧阳醉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只是一片昏黑下笼罩的寂静。
一束红光，眨眼之间一闪而过。形如鬼魅。
“哇！那是啥东西！”欧阳醉惊呼着嚷起来，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那红光穿梭了几条街道，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萧尽欢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亦是看见了一道红光，极尽妖艳。只是虚虚实实的，如同幻觉。
“走，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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