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正使了个眼色,小厮吕化拉住店小二往外走,同时掏出一块碎银:“我们老爷要静静,去挡住这个包间的甬道,任何人不得进来”小二唯唯诺诺地退下,临走时瞟了一眼吕蒙正,心中暗笑,这个老爷风liu得可以。。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姓班。。。小字茹儿”
“你怎么会唱杨六将军这首清平月?”
班茹儿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吕蒙正,让他大吃一惊,这女子长得真是绝世容颜!高鼻朗目,肤白如雪,颇有些异域波斯美女的姿容,吕蒙正不由得看得出神,心中暗想:都说翌祥郡主乃大宋第一美人,可惜无缘相见,不能比较。
“吕大人,既然知道这首词是六将军所做,怕是也猜得到民女是谁了吧?”
珠玉落盘般的声音让吕蒙正从痴迷中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马上厉声问道:“你莫非是那个什么花魁班婕纾?既是平康女子,怎的自称民女?你如何知道本官姓吕?”
“吕大人不愧为新科状元,思路敏锐。。民女本来就不是风尘中人,所有那些不过是我们湛泸宝剑的剑鞘。。。实话告诉你,自打你一出京师,班茹儿就乔装潜入牡丹园,天天在各酒肆茶楼游荡,不过是为了谋求见大人一面,今天我们的线人说你吕大人来了海棠楼,这才专程等候在此。”
“你。。。”吕蒙正张口结舌,心里惊诧湛泸营的厉害,
班茹儿看到他这模样,淡淡笑:“吕大人,我们也在寻找杨六公子。这样我们不妨联手。大人以为六公子为何躲躲藏藏不肯回京?”
“这个。。怕是因为汴梁受辱,觉得颜面扫地。。”
“吕大人!你真是小看了六公子,大人是状元公,自然知道李义山的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六公子以天下为先,干做春蚕蜡炬,风雨一肩!莫说紫袍玉带,就是名登麒麟阁,他又如何稀罕?如此胸襟坦荡之人,怎么会在乎那些侮辱?尽管当朝对他惨绝人寰,既然胸怀四野,志在苍生,他不会就此遁世!”说到这里,班茹儿停了停,一双美目越过窗棱,直视远处连绵不断的秦岭。。。
吕蒙正摒气吞声地听着。“六公子律己极严,说白了,一身傲骨。他外表平和,内心骄傲,容不得自己的行为有错!这就是结症!事实是他。。不能原谅自己一时的失误。”
“那。。依姑娘高见,如何才能挽回?这个难办。。以前在汴梁毁掉的名声,圣上可以下旨挽回,他自己的错误,没人能够纠正。”吕蒙正已经对眼前这个绝色女子完全佩服。
“这就是民女找大人的原因。。事实是,我们湛泸营已经拿到了一样东西,想请大人转交两个人”班茹儿又停了一下,接着说:“这个请大人面呈官家和杨业将军!”
吕蒙正接过那红绸包裹的一卷羊皮,才发现上面是契丹文字,旁边的纸上是用炭笔注释的汉字翻译,看了几页,吕蒙正大叫“这是大辽长公主玫古的日志!”
急速把那羊皮卷翻阅完毕,吕蒙正愣了半晌,叹了口气:“六公子冤枉至此,怎么不肯明说?官家倒也罢了,为什么连杨老将军也。。。蒙在鼓里?你们怎么得到这个日志的?”班茹儿道:”自然是我们湛泸宝剑的头领亲自出马。。。才弄到这个。。。至于杨老将军,六少爷不肯说给他缘由,必定有缘故。。。不管怎么说,我们湛泸营的人不能看着六将军身心交瘁,备受折磨。”
“班姑娘的意思是要本官为六将军洗清冤枉?这个不难,本官立刻派人把这些密扎送交刑部查验,然后启奏圣上。”吕蒙正眉头一皱,盯着班蕊儿说:“明人不说暗话,姑娘神通广大,本官不信你不知六将军下落。如果知道,还望姑娘不吝赐教,本官感激不尽“说罢,起身一揖。班蕊儿叹气道:”吕大人,实话跟您说,如果我知道六将军在哪儿,一定不会来见你,我会好好伺候他,让他早日恢复身体。。“班蕊儿说完,立刻起身,低头下楼,隐隐看见她粉面羞红。
吕蒙正起身跟着下楼,哪料到班蕊儿走得极快,下楼就不见踪影了。他正悻悻然,冲耳一阵吵杂:”你赔。。你赔我字!“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刚才角落里那个安静的卖酒青年,正低着头,脚边一个酒坛翻了,他身边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个湿漉漉的卷轴,看样子刚才走路撞倒了卖酒小贩挑着的酒坛,弄湿了那幅字画。“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幅么?这是杨六公子的真迹!现在绝版了,价值连城!你。。跟我见官去!”
吕蒙正一听,立刻走了过来,上下打量那个书生:“这位公子,你说你这条幅是杨六公子真迹?你从哪里得来?”“我父亲进京述职,官家赏赐的!”
六郎浑身发冷,蜷缩在茅屋的草垛旁瑟瑟发抖,已经半个月了,天气越来越冷,为了躲避搜索的官兵,藏在这终南山的山坳里,日子实在是难熬。他环顾四周,米面都所盛不多了,只好冒险挑上一担柴火下山去卖,但求不要遇上钦差和官兵。好歹再熬一些日子,也许他们就会兴趣大减,自己撤兵.
皇帝低声地问:“这么说,杨景确实在此地,可能是逃入了终南山中?”吕蒙正点点头。“哼,他无非是对朕心存怨恨,吕爱卿你也知道,那次汴梁游街是开封府尹毛糙行事,并非朕之本意。这事好办,明日朕传旨意,把当年羞辱过他的狱吏刑卒一律处死,黄国臣押入天牢待审,把那些恶吏带到这里来,当着他的面处斩”吕蒙正皱皱眉“陛下,臣以为,杨景之所以不肯回朝,不光是因为被羞辱,可能有很大成分是因为悔恨。”
“不就是那个所谓和大辽公主苟且之事么?刑部的检验已经出来了,羊皮卷确实不是伪托之物。其实朕从没有认为杨延昭会是那种人,杏花也许是个巧合,退一万步,就是和那个什么玫古公主有过鱼水之欢,那又如何?少年人嘛,一日看尽百里花,有什么大不了的。像延昭这样的英俊人才,女人不动心倒是奇怪了。”皇帝呷了口香茶,微笑着说。
“陛下圣明”吕蒙正躬身说,脊背一阵阵凉气往头顶上冒。“刑部黄大人也做得太过火了”
“呵呵,呈功,黄国臣并没全错。”皇帝亲切地叫着吕蒙正的字说。“杨景文才武略,盖世无双,别说他父兄难望其项背,就是遍观天下,大辽大宋,无出其右者。人哪,有才就会傲物,这杨景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如果由着他,难以成千里驹,栋梁材。朕之所以对黄国臣等人未加阻拦,本也是想着给少年人心高气傲的心性些许磨练,虽然他受点委屈痛苦,将来会受用终身。朕宁可被后人抨击残暴,也要成就一个对国家对百姓有用的栋梁之才,朕不惜牺牲名誉的这份苦心,爱卿可曾体会?唉,不在其位,难知其苦。朕何尝不是经常体会两面为难的苦楚?”
“陛下圣明。。。”吕蒙正说不出话来,只频频点头。
六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湿柴火点着,浓浓的烟呛得他咳个不停,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终南山里比长安郡要冷得多,纷纷扬扬的雪花把蜿蜒的山道弄得朦朦胧胧。坐在火堆旁烤火,身上的寒意倒是去了不少,可是随着冻僵的身体恢复了知觉,六郎就觉得浑身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就像有千万蚂蚁在爬,在噬咬,又痛用痒。他举起手想挠挠,立刻手腕上的伤痕也痛痒起来,那是几个月的天牢日子中,沉重的生铁钉铐刻意留下的一圈伤痕,本来已经结痂,现在又冻裂了。六郎就着火光,看见自己的双腕,黑煦煦的一圈,沿着手铐勒过的伤痕处,长了一圈冻疮。六郎心里明白,身上那些又痛又痒的伤口可能已经溃烂了。不行,一定要洗个澡。他心里想着,环顾四周,墙角那个已经没有用处的酒坛子,被六郎一把抓来,装满雪放在柴堆上,不一会儿,就化成了水,而且冒着腾腾的热气。茅屋外面大雪满天,五尺之外根本看不清景物,八角形的晶莹雪花大如鹅毛,连绵不断地无声落地,六郎怔怔地看着雪花出神,要是三年前,他一定在昭圃烫着酒,和四哥,五哥,小七小八一起赏雪,小七小八一定会烤鹿肉吃个沟满壕平,而他自己一定和四哥挥毫泼墨。。。现在。。六郎突然举起酒坛,兜头把化了的雪水淋下。索性三下五除二,把单薄的破衣破裤脱下,接二连三地往身上浇着烤化的雪水。
六郎裸身站在火堆旁,专注地洗浴,这个茅屋没有门,六郎用个草帘挡着,四面透风,这样的大雪天,他并不担心被人看见,有谁会在这样的鬼天气出门?终南山中除了猎户就是樵夫,这两类人不出来,就杳无人迹。
“陛下,您何必。。这样的大雪天,圣体要紧”吕蒙正走在雪地上,听着脚下嘎嘎作响的捻雪声,仍然不愿放弃,继续最后一次劝阻皇帝。“朕要将延昭的冤情告之于众,当众惩治恶吏。一来让百姓看到朕是受奸人蒙蔽,二来可以平息民怨,三者可以安抚杨家,四者也可让延昭看到朕爱才若渴之心。这些都还不够,今日朕要效法玄德公,雪日顾茅庐!”
“陛下真乃亘古贤君,臣等能侍陛下,三生有幸,祖上积德”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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