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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镜和千云罗一行既有了方向。即浩浩荡荡而去。谢猗已是再次行动。不过前次是与谢飞絮和慕容花城去名域山庄枯守。而此番绝非如此。心情自然大为不同。
“上官世伯。我们这次真能找着师父么。”谢猗心情激荡。总想找个话題唠唠。这便缠着上官镜追问。
上官镜哪里敢说有十二分的把握。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小猗难道对世伯也沒有信心么。”
谢猗怎敢说不。便又跑到剑灵烟跟前。道。“剑子大哥。你说呢。”
越歌诗打发道。“你要他说。我偏不依。”
谢猗想着昨晚之难。嘻嘻一笑。也不敢交锋。又跟黄裳道。“黑衣姐姐。你对小猗最好了。你怎么看。”
越歌诗笑道。“呵。吃了几片木瓜。嘴里也会吐蜜了。”
谢猗乍听到这话。猛地一惊。瞧着越歌诗好歹反应过來。脸一红。即因羞着恼。跑过來便要抓着打。越歌诗自不让她得逞。谢猗又哪里肯放。穷追不舍。一并气恼道。“你…你…你偷看。你…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你…”
谢猗不知如何继续。只得道。“你坏死了。坏死了。大坏蛋。”
众人听到越歌诗说什么木瓜。便猜出必有故事。又见谢猗反应之甚。便都知与洛白衣有关。再观谢猗既羞又憨情态。当下都笑起來。只这一笑。便让此次行动显得势在必得。
再看谢猗追着越歌诗。一不专注。已去得远了。
越歌诗平日里瞧见谢猗形迹可疑。追查到谢猗藏着蜜木瓜。却始终只是藏着。并不拿出來分享。今日胡闹说出來。却不料谢猗竟羞红了脸。越歌诗聪明机警。即时了然。当下借势而逃。将羞恼的谢猗引将去。
自忖众人不能轻易跟上。越歌诗一个转身。“嘿”的一声反将谢猗抱住。笑道。“抓到你了。看谁打谁。”
谢猗料不到反被制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极力挣扎。好歹挣不脱。便道。“你放开我。我便不打你。”
越歌诗“哎哟”一声道。“连姐姐也不叫了。”
“我…”谢猗本也是个古灵精怪、说话能让人噎死的人物。在越歌诗跟前却莫名地沒了折腾。“你…你坏嘛。快放开我。莫不然我不客气了。”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追着我打可算客气。”
“已经很客气了。快放开我。”
越歌诗思忖着后面的人來了。谢猗犹是急红着脸。这可不妙。便放开谢猗。
谢猗顿觉一松。心也一空。呆呆地看着越歌诗。猛地又羞得不行。哪里敢让越歌诗再瞅着甚或再刁难几句。一把便将越歌诗抱住。硬着头皮恳求道。“歌诗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小猗。小猗…”
“好好好。”越歌诗心疼。连连答应。又笑道。“姐姐本來只想逗逗你。你…”
越歌诗差点口快吐出“你自己倒暴露了”这样的话。猛地刹住。改口道。“你倒认真起來。搞得姐姐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谢猗“咦”了一声。暗暗一喜。放开越歌诗。天真道。“姐姐是胡乱说的。”
“诶。”越歌诗眉眼轻挑。“你这个意思。”
“啊。沒。”谢猗伸手一摆道。“沒意思。”
“哦。”
“莫要乱动心思。”
“好。”越歌诗瞅着谢猗。笑道。“但若不是乱动的心思呢。”
“你…”
“这是我们的秘密。”
“什么秘密。”谢猗不知道越歌诗知道多少秘密。也不知道越歌诗口中的“我们的秘密”具体又是什么秘密。是以心中忐忑。一脸茫然。
越歌诗上來双手往谢猗脸上一拧。“你看着姐姐像呆子么。”
谢猗依旧茫然。第一时间更新 摇了摇头。
越歌诗见谢猗如此。忽觉有些过。心中一空。差点掉泪。忙错开话題道。“姐姐就是个呆子。神经大条。方才都是姐姐胡言乱语。万可不要放在心上。”
谢猗懵懵懂懂。笑道。“我一早就知道歌诗姐姐是在拿小猗穷开心了。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越歌诗怜爱地望着谢猗。笑了笑。忽觉要忍不住了。当即将谢猗抱入怀里。谢猗但觉温存。却看不见越歌诗伤感之情。毕竟感受到了。
“歌诗姐姐。你怎么…”谢猗沒敢说出“哭了”两字。
越歌诗瞒也瞒不住。回道。“小猗惹人喜欢。姐姐才忍不住逗弄。其实姐姐每次看见小猗被逗得跳上跳下。姐姐都觉得好幸福。”
谢猗倒是糊涂了。有些忐忑道。“姐姐…是因为小猗刚才凶姐姐才伤心的么。姐姐你误会了。小猗才沒有生气。小猗一点都沒有生气。小猗…”
“姐姐知道。”见谢猗越说越急。越歌诗怕谢猗陷入伤情。打断谢猗的话道。“姐姐知道。姐姐沒有伤心。姐姐是觉得幸福。这才哭的。”
“哦…”
“姐姐沒有误会什么。你知道的。人在感觉到幸福的时候也会哭的呀。有时候还哭得很凶呢。”
越歌诗忽又觉得想笑。
谢猗迷迷糊糊。也不知越歌诗到底如何了。
行到一个镇上。众人投宿。因为一行数人特点显著。除了上官镜和千云罗外都是年轻才俊。行人便都以为是司空见惯的哪个门派行走江湖。如此见过则罢。沒什么好说。无奈一行数人个个神英俊采。也不由得不多看几眼了。
谢猗怀上一件心事。暂时竟比获得洛白衣的消息更要偏重。。她弄不懂越歌诗为什么突然会哭。又为什么笑。。
一路上左右前后地观察。到底无甚收获。苦恼之余。谢猗把心思转到剑灵烟身上。却也难抓到机会。
越歌诗但见谢猗对剑灵烟关注渐多。心中起疑。越歌诗虽然机警。可毕竟谢猗的心思与众不同。越歌诗一时也猜不透谢猗在打什么主意。
谢猗好不容易抓到落单的剑灵烟。正是在出了小镇很远的一片林子里。众人继续匆匆而行。剑灵烟却突然被谢猗一拉。停下道。“咦。小猗。怎么了。”
谢猗犹豫半天。猛地凑到剑灵烟耳边低声又快速地说道。“歌诗姐姐哭过。”说完即匆匆跑开。赶上了众人。
剑灵烟愣了好久。被越歌诗叫唤。这才回神追了上去。
众人急急赶路。只因听到洛白衣的消息。但赶到消息來源之处。才知是误会。镇上人所说的白衣男子确是洛白衣。不过已经是久前的事了。
众人虽未寻到人。却更见希望。继续往既定的方向追寻。按下不说。
剑灵烟自从谢猗口中得知越歌诗曾伤心哭过后。甚为疑惑。因他前时只见越歌诗轻松乐观。全不像有心事的模样。
剑灵烟相信谢猗不会拿这种事來恶作剧。自此每日留心。但见越歌诗乐观如故。越思越奇。便觉得必有心事了。
何况谢猗多次使來眼色。剑灵烟找不到时机。竟有些缭乱了。
千云罗接触剑灵烟以來。从不曾见过剑灵烟举足失措的模样。此次无意中发现。料定事情与越歌诗有关。便走近与剑灵烟闲聊。
剑灵烟心不在焉。每每失神。两人渐渐落在后面。千云罗切入正題。“灵烟。你可是担心歌诗么。”
剑灵烟闻言一怔。这才领会千云罗本意。点点头道。“小猗跟我说歌诗曾伤心哭过。我都不知。”
千云罗直言道。“歌诗哭过。这倒让人疑惑了。”
“嗯。”
“你不觉得歌诗最为乐观么。”千云罗笑了笑道。“小猗的原话是怎样的。可以告诉我么。”
“原话。”
千云罗笑道。“对。原话。因为你方才的话。我听着不像是小猗会说的。如果是因你多心而把原话曲解了。我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哦。”
剑灵烟略略尴尬道。“小猗的原话是‘歌诗姐姐哭过’…”
剑灵烟又把经过说了一遍。
千云罗笑道。“事情应该发生在歌诗跟小猗嬉闹之时。你说小猗说完慌忙跑走。以我之见。我倒觉得小猗才有问題。莫不是小猗觉得是她把歌诗弄哭的。”
剑灵烟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说。”
千云罗其时已猜到越歌诗为什么哭、谢猗又为何觉得是自己弄哭人家。牵扯到洛白衣和名嫣。千云罗心念翻涌。不觉默然。
过了许久。千云罗才勉强安慰道。“灵烟。你尽可放心。歌诗沒有事。你若不信。直去问歌诗。不用担心触到歌诗心事会使她伤心。”
剑灵烟闻言心道。“夫人连我的顾忌都已猜到。真真了不得。”
千云罗见剑灵烟眼神对着自己。焦距却在九天云外。便知剑灵烟在想什么了。
果不其然。剑灵烟回道。“夫人也须放宽心。”
千云罗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皇甫飞卿路上忧心最多的还是洛无心。她起先并不知道为何总觉得空空的。在月灵风多次提起洛无心时。才忽然明白了。
皇甫飞卿牵念洛无心。夜里睡不着。出來透气。
是夜繁星点点。中天一弯明月。皇甫飞卿边走边思道。“此遭回來竟换了无心姐姐病倒。多海可是心有灵犀才…”
“洛大哥有事。洛姐姐每每感应。何况同命。”皇甫飞卿闻言回头看时。越歌诗踱着细步已走近了。并笑道。“飞卿你睡不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把我惊扰了。该不该罚。”
皇甫飞卿也笑道。“要怎么罚悉听尊便。”
越歌诗过來坐在皇甫飞卿身边。抬眼望星道。“多海会怎么罚。”
皇甫飞卿道。“多海自然是要靠着姐姐入睡。”
越歌诗笑道。“不如你罚我好了。我打扰了你的雅兴。”
皇甫飞卿难得开怀。倒入越歌诗怀里。细细道。“不知洛姐姐如何了。”
越歌诗回道。“定然都好了。”
皇甫飞卿沉思一阵。忽道。“对了。这次回來竟不见凤皇和飞絮。那时不曾询问。歌诗你倒跟我说说。”
越歌诗自然将事情说來。
皇甫飞卿听得飞絮有恙。叹道。“不料飞絮竟更甚。”转又怆然一笑道。“多海苦苦嚷我回來。却不是为了洛大哥。”
越歌诗忽觉心堵。想抓住根头。又沒了。
在孤落客栈。柯灵秀看着洛无心睡下。自己也盘腿入定歇息。
烛光微弱。半夜里洛无心突然从床上坐起。慌慌张张。念着“白衣。白衣”。柯灵秀听到动静。跃起快步來到床边。扶住洛无心。猜想洛无心是做了噩梦。“无心莫慌。只是梦而已。一切都好。”
洛无心面色憔悴。新旧泪痕斑驳可辨。在微光里更显凄凉。柯灵秀看了心中难过。又见洛无心眼神迷离惊慌。更是难忍心疼。
洛无心惊魂甫定。呆呆地望着柯灵秀。也不知眼里瞧见的人到底是谁。抱住柯灵秀。忍住哭。都不敢大声说话。只哑哑道。“白衣…为什么要这样就走了。为什么…为什么都丢下我不管。丢下大家不管…”
柯灵秀不知洛无心究竟做了怎样的梦。情绪竟会波动如斯。只听着洛无心那让人心碎的说话声。强自安慰道。“白衣沒有丢下我们不管呀。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听话啊。莫怕。”
“可是…”洛无心犹是哑哑道。第一时间更新 “可是我刚才梦见白衣。他…”
“呜呜呜…”
洛无心想到梦中情境。终忍不住。哭出声來。再也说不出话。
柯灵秀眉头一拧。心疼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定是白天忧心过多。所以才做了噩梦。莫怕。莫怕。”
柯灵秀见洛无心犹是哭不止。想了想又道。“那。你听话。明日二师兄便带你赶上众人。好不好。”
洛无心果然稍歇了。
柯灵秀心中一动。暗道。“无心根本不想留下來。我却…”
柯灵秀正懊悔。忽然发觉怀里的人竟又开始哭了。情况看來又更糟。柯灵秀怔了怔。正欲开口。却收住了话头。心道。“无心必是以为又伤了我…”
柯灵秀想及此。只轻轻抚着洛无心。眼中却分明泛着泪光。
“傻师妹呀傻师妹。你再这样下去。二师兄也要沒办法了。你知道么。”柯灵秀暗暗说了一句。又宽慰道。“莫哭。莫哭。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白衣了。找到白衣。二师兄便再不许他造次、说走便走了。好不好。”
洛无心只在柯灵秀怀里胡乱抽动着。似回应。又分不出是抽噎还是点头。
翌日清晨。两人都早早起來。洛无心心里有事。醒來便下了床。柯灵秀又岂不知这是何意。在做早餐时。柯灵秀便跟洛无心道。“无心。你好多了么。”
洛无心呆了呆。转而略略点了点头。
柯灵秀便又笑道。“我看江夜和小神龙回來这里还需时日。我们不等他们了罢。你看如何。”
洛无心看了看柯灵秀。又点点头。
柯灵秀又道。“那便如此。我们快做了早餐。”
洛无心闻言一悦。道。“逗留了一天一夜。水镜先生和大师兄他们都走远了。第一时间更新 我们可要快些才行。”
洛无心一面说着。一面出手帮忙。柯灵秀自能感觉到洛无心的喜悦。不过还是拦住洛无心道。“你跟我抢着做。可是要耽误不少时间。”
洛无心笑道。“这点时间不打紧。”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在此时此刻说出。意义却大为不同。便算是冷花儿怕也能听出其中深意。
柯灵秀只与洛无心照一照眼。便莫逆于心。
两人吃过早餐不多时便下了山。追着剑灵烟众人疾行而去。
川江夜和凌尺素、微生月三人不巧在第二日才回到。來到山下。觉得气氛不对。三人上得山來。果然瞧不见几个人影。
玉吹烟不知为何却在。此时拿了一封信递给川江夜。
川江夜接过信道。“吹烟。名女。步师兄。你们怎会在此。”
玉吹烟笑道。“我们想出來会会朋友。來时却不见一人。正自纳闷。见桌上压着一封信。想來你们也分散出去了。却不知所为何事。便在这里等了一夜。”
玉吹烟看着回來的三人神情不轻松。又道。“大师兄。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帆也数月不曾回來。”
自与凌尺素、微生月一道出去。直到此时才有消息。川江夜的郁闷可想而知。
川江夜拆信看完。多少冲散了一些郁闷情绪。“信里说明已有白衣的线索。我们追去与众人会合。不克耽误。”又道。“吹烟。你方才所问之事说來话长。路上详说。”
川江夜迈步疾走。玉吹烟三人心知事情紧急。各与微生月作了揖。也不说他话。跟着离开。
洛白衣那日來拜祭尘无幻。为尘无幻讨了干净的天地。兀自说着思念的话。却忽然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原來无幻墓边有一种草是长年生长的。便是那棺材草。洛白衣手里经过虽不算多却也不算少的杂草。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无意中与棺材草对比。惊觉它们竟比棺材草鲜嫩许多。当即想到曾有人在近日里也來吊祭过。
洛白衣不作他想。因他正在寻觅名嫣的踪迹。事情往往如此。当我们的希望渺小到看都看不见时。一点蛛丝马迹我们都会咬定“一定是”。甚至不用咬定。。
我们会变得狭窄。看见天地间只有一条路。这条路通向即使远沒有想象中那么乐观的目的地。我们却完全乐观。
洛白衣认定是名嫣來过。拜别尘无幻。离开望海楼地界即向北追寻而去。洛白衣甚至沒有一丝迟疑:嫣儿若南向而去。
來到铸剑谷地界。洛白衣沒有办法不去拜祭徐沐容。当年若不是自己乱了心性。逼迫徐沐容回念不堪往事。世间便不会轻易失去这样一条性命。
洛白衣却不知徐沐容早已了断尘缘。若非眷念门下弟子。她岂会听人摆布。当日亲见洛白衣手刃妖魔。一切便结束了。
但这一切都是洛白衣所不了解的。
临墓凭吊。洛白衣心中郁结。难以纾解。
洛白衣有此郁结。行出來时不免恍惚。一路凭直觉而行。正撞见月灵风。
洛白衣本该不用见到月灵风便能觉察到不一样的气息。然而他心神散漫。便与普通人并无差分。
洛白衣半夜不告而辞。便已想到会有此番遭遇。是以虽因徐沐容之故郁结晃神。却能在月灵风追上拦截时急中生智。料定月灵风急着拦截。自己不走反而会使他放松。
月灵风也果然大意放松了。
月灵风半天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大意。在街上困了许久。也终于想通。。这无非是欲擒故纵的戏码。。洛白衣若转身逃去。以自己的轻功和身法。足以缠住洛白衣;若论武功。洛白衣岂会出手伤人。
洛白衣撞见月灵风独独一人。很快想到众人必已分散了追寻。再串联细思。即意识到自己的直觉和方向正好。按照既定计划望波澜台寻去。
洛白衣越行越急。在波澜台一带沒有寻到蛛丝马迹。整个人便有些颓唐。
离开波澜台。洛白衣沒有继续往北走。。他觉得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或者太过着急而错过。其实嫣儿就在附近。
洛白衣折回來。在波澜台和铸剑谷中间地界徘徊不去。又考虑到众人都已出來。是以极力隐藏踪迹。徘徊数番。洛白衣又往东行去。
行到一片竹林里。洛白衣目光所及。不觉触动心事情。思念起远在大小竹林的叔父和玉吹烟数人。一个一个。洛白衣情绪猛然泛滥开來。忘情之余。抽出天器恣意挥洒。一招一式。尽显狂乱。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去哪里。”洛白衣大吼一声。招式猛地停住。一个人。望着天器竟呜呜大哭起來。
洛白衣突然大哭一阵。令人莫名其妙。不过好歹收拾了情绪。匆匆又往东行进。
黄昏时分。洛白衣來到一处小镇。他已不知是哪里。却无端紧张起來。镇上行人忙着行脚。步履匆匆。洛白衣的到來虽鲜奇。却也沒有多少余暇观顾。皆是匆匆一眼。
洛白衣进入米面小摊。也不点吃的。问道。“店主人家。我跟你打听一个事。你可有见过一个穿白衣又有点绿的女子。她的…”
店主人见洛白衣进了店里却不点吃的。颇有些不耐道。“也许有。也许沒有。我不记得了。就算记得。穿白衣服的女子甚多。我也不知公子要找的是哪个。”
洛白衣心中萧索。也不想追问。道了一声多谢。转身离开。
“哦。等等。”店主人却不知为何叫住洛白衣。“等等等等。你先别走啊。”
洛白衣不知为何竟大喜。回身道。“你可是想到了。”
店主人点点头。叹道。“哎。你不來问。我老早忘却了。唉。你这人一样奇怪。这么一问。倒又让我想起了旧前一件奇怪的事。”
店主人咽了咽口水。又道。“要说特别有印象的。我心底还真有一个。”
“你快说。”洛白衣心急。猛又怕店主人使性。促促吐出三个字。听着不尴不尬。
店主人微抬下巴。回忆道。“那天是清晨时候。有个白衣女子问我落日之巅叫什么。我告诉她之后。她却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是什么方向。”
“喏。那边。东海方向。倒跟公子你的方向一样。哎。好生奇怪。”
洛白衣表情隐恻。看不出是喜是忧。又听着店主人唉声叹气。心道。“他是怕我不吃他的米面么。说一件无关自己的旧事又何以哀叹连连。”
洛白衣心中忽又翻涌起來。望着东行之路。目中凝着无端的不舍之情。
“公子。你要吃一碗面么。”店主人见洛白衣兀自沉思。打破沉默。
“好。大碗。”洛白衣捡了个座位坐下。又问道。“店主人家。请问那落日之巅又是什么所在。”
“喏。。”店主人指向落日之巅道。“便是那座山了。”
洛白衣顺着店主人的指示远远望去。暗叹自己沒有留意这难得一见的孤高山峰之余。只见一轮圆日挂在峰上。极其苍凉。
洛白衣不忍多看一眼。转头又向店主人问道。“店主人家。那白衣女子可有什么其他特点。”
洛白衣其时已确定那是名嫣。却觉杳深渺远。便想通过店主人的描述去亲近。
店主人不知为何心情很是激荡。似乎洛白衣能坐下要一碗面吃是极了不起的事。听得洛白衣问话。即满脸喜庆地回道。“要说特别。第一那只能是她的气质。不过她带着一顶纱帽遮住脸蛋。不知是不是烧坏了脸不好看…”
店主人意快口快。说漏了嘴。见洛白衣眼神一变。自己一怔。跌声道歉。“哦。该死该死。不意妄自揣测了。呃…”
洛白衣微微笑道。“那第二是什么。”
店主人即又道。“第二便是她的怪。呃…”
“哈哈。无碍。但说无妨。”
洛白衣竟已开怀而笑。
店主人这才完全壮了胆。毫无顾忌。“她很怪。公子可有见过一个人问了方向却扭头向别处去的么。反正我是沒见过。”
洛白衣微微摇头。纠正道。“问了方向却走向别处去的事情我确是从未见过。店主人倒是见过一次。”
“哦。对对对。我倒忘了。”店主人呵呵笑道。“那第三处便是她走路很轻。大晚上遇见那可要命。”
洛白衣笑道。“那第四呢。”
“第四则是她的嗓音。她的嗓音极为动听。若她开口。当能救回一命。”
洛白衣觉得有趣极了。哈哈大笑起來。笑过之后又问道。“那第五呢。”
洛白衣不觉已是穷追猛打了。只要店主人能回答。他便会问下一个。
“这第五是她…”店主人欲言忽止。只因他无意间觑见洛白衣腰间也有一根箫。不觉猜想洛白衣许是那名女子的情人。当下不敢口快。生怕造次。
洛白衣见店主人瞥了自己腰间一眼话声即戛然而止。心中明了。笑道。“店主人家尽管说出來。无论什么我都喜欢听一听。”
店主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不知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见洛白衣和颜悦色。心想应无甚大事。无非善男信女闹别扭。便也笑道。“她腰间也有一根箫。想必与公子是箫上的知己。”
店主人到底不敢像之前那般大大咧咧。有话直说。却是试探着。
洛白衣闻言一怔。旋即黯然起來。兀自又道。“她确是我的知己。”
店主人自觉果真说错了话。却又不知是哪里。望着洛白衣桌上之面道。“公子。秋风飒凉。面吹凉了便不好吃了。”
洛白衣话却未说尽。他心里还有一句话。一个人。箫上的知己。
“嗯。”洛白衣微微回了一个“嗯”字。又吩咐道。“店主人家可有什么饼。有的话与我十个包好。”
店主人回答有。便去准备。
洛白衣也低头开始吃面。
洛白衣吃好。拿了十个大饼。向店主人又讨了些物什。将身上银两全给了店主人便往东行去。
洛白衣阔绰之举让店主人大吃一惊。店主人心中惶恐。哪里敢接。推辞道。“哎呀公子。需不得如此之多。何况公子还须赶路…”
“我还有。”洛白衣打断道。“一碗面自然当不得这许多。我酬谢方才趣谈。店主人家只管拿着。莫要忸怩。”
店主人只得接过。望着洛白衣向东而去。叹道。“你们若真是情人。也算得上是天造地设。哎。”
往东行去只是原定计划。在听了店主人一番话之后。洛白衣心中澄澈。“嫣儿必是在山上待了一夜。下山才相询。致使店主人家误会。”
洛白衣又知自己之“怪”已经引动店主人的猎奇心。若明着往回行去落日之巅。难免会有被打扰之虞。
店主人心中所重乃是养家糊口的生计。若非如此。自问一句“前面并非无投宿之所。他何以要了十个大饼呢”。再经简单推理。便能想到一些显然的东西。
店主人照旧营生。第三日清晨來了一名食客。要了一碗面。坐下等待的时间跟店主人聊到一些所遇。“昨日傍晚我绕过那山(指着落日之巅)突然听到有箫声。”
“哦。”店主人一怔。很快想到了什么。回道。“箫声很动听吧。”
“嗯。”
“哦。沒什么。我随口问问。”
“是很好听。不吵耳。”食客道。“我來回那条路已经多次。以前从不曾听到过。”
店主人稍稍收拾莫名的情愫。打趣道。“我也活了几十年。在这里打理小生意。进门出门。也是來來回回。在你初次坐在这里吃面以前。我也从不曾见过你哇。”
“哦…哈哈哈。说的也是。说的也是。”食客笑道。“日子在走的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打发时间。食客吃好离开。店主人照样迎着新的食客。黄昏入夜。店主人想着前日遇到的怪人。却不觉一叹。
也只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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