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风没有比尘多海更早见到青白装扮的皇甫飞卿,却与冷花儿呆在一处。
冷花儿依旧用着那只超级大的葫芦跟月灵风的小葫芦频频对碰,冷花儿总是一大口,月灵风只是轻抿。
“老酒鬼,你这葫芦是不是什么酒水都装进去的?”
“当然,难道要让它饿着?”
“哦…”月灵风点头微微一笑,又道,“老酒鬼,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冷花儿一惊,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道,“好啊。”
“你喜欢卿儿。”
果然如此!冷花儿挠挠后脑勺道,“也许是,不可以啊?”
“可以。”月灵风追道,“卿儿也喜欢你么?”
冷花儿如实道,“小飞卿是这样说的。”
月灵风道,“怎么会?”
冷花儿忽地跳将起来,嚷道,“怎么不会?小飞卿觉得冷大哥比老臭虫优秀,所以就喜欢了,这再正常不过啦!”
月灵风认真道,“你真的喜欢卿儿?”
冷花儿闻言一静,点点头,坐下又道,“你怎么知道的?”
月灵风道,“今天你的表现…”
冷花儿努力回想,“什么表现?我怎么没有印象?”
月灵风摇了摇头,道,“就因为没有印象。”
冷花儿忽尔肃道,“老臭虫,你不会…”
月灵风一笑,却笑得酸涩,“你呀,我看这世上就你这头蠢驴才会想到那里去。”
“这是很严肃的。”
“哎!”月灵风叹道,“我看你学识不错,一定上过学,也一定见过那板着脸的教书先生,他也一定很严肃地问过你,‘朽木不可雕也’出自何人之口,对不对?”
冷花儿正饮着酒,“噗”地一下将酒喷将出来,便跟着月灵风大笑起来。两人都似在回忆着那时候的“跟随性迂腐”,越笑越深。
笑罢,冷花儿道,“老臭虫,你就这么有自信?你不怕我把小飞卿给拐跑了?”
月灵风不语。
冷花儿饮下一口酒,又道,“老臭虫,我真羡慕你,有飞卿,有野…不对不对!我说老臭虫啊,这到底…”
“要是你,你会如何?”
“别来问我。”
月灵风笑了笑,起身走出几步,叹道,“何方可化身千亿…有方法就不会有这许多感叹了!”
冷花儿见月灵风如此,走到月灵风背后,一掌搭在月灵风肩上,月灵风回头一笑,示意无碍。
两人沉默一阵。
冷花儿突然跳起来道,“坏了!”
“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
“小飞卿来了,居然不是跟你在一块,反而跟野丫头跑了!”
月灵风皱了皱眉道,“是哦…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了。若褚师兄和卿儿一起来,你会跟谁在一块?”
“当然是大师兄!”冷花儿脱口而出,即又道,“我…我跟大师兄没得说!”
月灵风不语。
冷花儿思索一阵,大声道,“饮酒!”
皇甫飞卿和尘多海聊了许久,才起身回到房间。皇甫飞卿叫尘多海先睡下,自己则出来去找月灵风。
月灵风和冷花儿谈话之后,一个人睡不着,又拿了一壶酒,外加一只酒杯,飞到房顶上酌饮,见有人走来,很快认出是皇甫飞卿。不觉一喜,飞身而下,拦在皇甫飞卿前面。
不待皇甫飞卿反应,月灵风已揽佳人入怀。
皇甫飞卿竟只是哭。
月灵风闻声放开皇甫飞卿,一边为其拭泪,一边又哄道,“不能哭,晚上哭会招来很可怕的吃人妖怪。”
若在平时,皇甫飞卿已被逗笑了,此时却泣道,“风大哥,你好不好?”
月灵风一阵惨恻,笑道,“风大哥很好。风大哥在山庄里好酒好菜,当然好了。倒是卿儿,你好不好?”
“我很好,可是…”
“没有可是。”
皇甫飞卿泪盈盈,猛地望着月灵风,“风大哥都知道了?”
月灵风又将皇甫飞卿搂进怀中,轻轻道,“知道。”
“…卿儿知道这样不好,可…”
“老酒鬼这么优秀,会喜欢上他再正常不过了。”月灵风苦笑道,“如果相处这么久都不喜欢,那老酒鬼做人也太失败了。”
“风大哥,你很伤心,对么?”
月灵风看着皇甫飞卿点点头,“但风大哥伤心的不是卿儿喜欢老酒鬼,而是看见卿儿如此伤心,你知道么?”
“卿儿是不是很坏?”
“不是。”
“小飞卿。”
是冷花儿。
月灵风和皇甫飞卿都始料不及。
只见冷花儿从暗处走出来。
“冷大哥!”
皇甫飞卿猛地转身,叫唤一声,跑去立在冷花儿面前。
冷花儿拍了拍皇甫飞卿肩头,笑道,“小飞卿,不哭了。冷大哥向来大大咧咧,不懂细腻活计,不过今晚借这个机会,要好好谢谢小飞卿。”
皇甫飞卿伤心道,“冷大哥这么说…是不是讨厌飞卿?”
冷花儿一愣,呆呆地看着月灵风。
月灵风转过身去。
冷花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张开双手,皇甫飞卿愣了愣,呜地一哭,抱住冷花儿。过了许多时候,皇甫飞卿慢慢放开冷花儿,回头叫了一声“风大哥”。
月灵风转过身来。
冷花儿忽道,“老臭虫,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护着小飞卿。”
月灵风笑道,“我如何就不在了?”
“呃…”冷花儿一滞,又道,“小飞卿,你说句话。”
皇甫飞卿方才梨花带雨,现在满眼闪花,不知是哭是笑,“风大哥,你看呢?”
月灵风其时忧伤满怀,目光盈盈,强笑道,“好!”又道,“我们三人团聚不易,再饮一场如何?”
冷花儿忽觉脸庞一热,连忙伸手一抹。
三人飞上屋顶,冷花儿打开酒葫芦,长长一饮,道,“痛快!”话音未落,将酒葫芦抛给月灵风。月灵风接过酒葫芦,也长长一饮,也道,“好酒!”又把酒葫芦递给身边的皇甫飞卿,
皇甫飞卿接过酒葫芦,也照样畅饮。三人你来我往,片刻便将偌大一只酒葫芦的酒喝光了。
时间行至拂晓,月灵风将皇甫飞卿带入自己房里安排睡下,出来又跟冷花儿一起行到冷花儿的房间。
两人躺在床上,冷花儿低声一笑,仰面朝天道,“老臭虫,你心思比较细腻,你跟我说说,我长得这么丑,又凶横,小飞卿怎么会喜欢我?”
月灵风起先不知冷花儿为何而笑,原是为此,一时并不回话,只想道,“老酒鬼豪迈慷慨,急公好义,粗枝大叶,不解女儿心思,也不足为怪。”
冷花儿见月灵风不语,转过脸来催道,“喂,你睡了?干嘛不说话?”
月灵风笑道,“老酒鬼,谁说你丑了?我看这浊世中也没几个人生得比你俊秀,卿儿性格不显,乍看之下让人以为她内敛之至,却是个刚性之人。老酒鬼豪爽不乏柔情,粗中…细腻虽然极少,但嫉恶如仇,是真正的大丈夫,卿儿喜欢你,一点都不奇怪。”
月灵风紧接着又半开玩笑道,“据说当年徐一华夫人爱上的男人极似老酒鬼呐!”
“去!”冷花儿本是很欢乐地听着,却被一梗,脱口笑骂,又乐道,“那野丫头呢?她跟小飞卿这般好,怎么她却不喜欢我?”
月灵风不禁一笑,叹道,“老酒鬼,真看不出来啊!哈哈,那你喜欢多海么?”
冷花儿闻言一动,伸手捂住月灵风嘴巴,“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不就结了。”
“怎么就结了?”
“对了,”月灵风转移话题,“老酒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卿儿的?”
冷花儿一时被问住,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那日在小林子里,小飞卿突然问我有没有想过要找个归宿,哈哈哈,当时我就纳闷,然后我说我这么丑怎么会有姑娘喜欢…”
“你说你丑了?”
“咳咳!我说我四海为家,怎么会有姑娘敢跟我在一起,然后小飞卿就说像我这样的好人…”冷花儿说到这竟得意起来,“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我就说,‘‘好人’俩字委婉,却是拒绝的意思…”
月灵风忽地一笑,道,“你一朝顿悟,便是情圣。”
“少啰嗦!”冷花儿骂道,“要不要我说了?”
“请恕小生多嘴。”
“滚一边去!”冷花儿回想着,又道,“然后小飞卿就问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我就打个比方说,‘就好似你说冷大哥是好人,你会跟冷大哥在一起么?’你猜猜小飞卿怎么回答?”
月灵风倒真是好奇,道,“卿儿怎么说?”
“不知道了吧?哈哈哈!”冷花儿得意起来,粗声粗气道,“小飞卿说,‘要是没有遇到风大哥,我一定会的!’哎!你看看,她说喜欢我都加个前提。我虽然很不以为然,心想老臭虫哪有那么好,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嘿嘿。”
月灵风听着不知为何开心极了,笑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真的假的,小飞卿就很生气道,‘冷大哥以为飞卿在说谎,你不信?’我说当然信啊!”
“说实话。”
“嘿嘿,”冷花儿被戳穿,笑道,“小飞卿追问,我就说很多时候啊,不过冷大哥很高兴,小飞卿就说,‘冷大哥不信?’我收起玩笑,说我信,小飞卿忽然就抱住我了。听仔细了啊,是小飞卿忽然就抱住我,不是我抱住她。”
“老酒鬼,卿儿那么伤心,你不是把她推开了吧?”月灵风莫名地紧张。
冷花儿忙道,“我又不是呆子,干嘛推开?你以为小飞卿那么伤心是我惹的?老臭虫我跟你说啊,肯定是你惹的。”
月灵风凄然一笑,自知确实如此。
冷花儿又道,“然后我也抱了抱小飞卿,本来以为是安慰的,可这一抱,才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因为我发现小飞卿明明很高兴,我却有说不出的酸楚。唉,也是为此,我发觉我对小飞卿…不太一样了。”
月灵风不语。
冷花儿忽笑道,“现在好了,都没事了。看着小飞卿又快活起来,我也真正明白孰轻孰重,也才实实在在地高兴!”
月灵风扭头看着开阔的冷花儿,郑重道,“老酒鬼,多谢了。”
冷花儿自然知道月灵风谢什么,爽快收下,却忽地坐起身来,火急火燎道,“小飞卿现在是好了,那你呢?你跟野丫头什么时候说清楚?”
“时机到了,自然清楚。”月灵风料到冷花儿会想起这个,苦苦一笑,说了八个字,便不再言语。冷花儿似也明白了,叹了一口气。
两人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已睡去。
皇甫飞卿叫尘多海先睡下,尘多海又岂不知皇甫飞卿要出去找月灵风。但见皇甫飞卿迟迟不走,尘多海快速脱了衣服,又往皇甫飞卿脸上狠狠一亲,钻入被窝,催道,“好了姐姐,你快去吧。”
皇甫飞卿抚了抚尘多海发际,淡淡一笑,在尘多海额头一吻,这才出去。
尘多海甜甜一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早上早早起来,不见皇甫飞卿,心知必是在月灵风那里。
尘多海推门出来,走到会客亭,屏气凝神,温习游身步法和牵羊手。
名逝烟也早起,正撞见尘多海练功,只看得眼花缭乱,便躲在暗处,暗暗道,“多海如此勤奋,也难怪她有这般造诣,只是她怎么不习内功心法?”
尘多海练尽一遍,名逝烟走出来道,“多海,这么早?”
尘多海听到声音,才知道有人来了,循声望去,笑道,“你也早啊。”
名逝烟道,“多海,你的步法快捷诡异,若是配合内功修为,肯定…”
“没有肯定!”尘多海打断道,“我不是习武的料。”
“怎么说?”
“你别看我轻功好,手法诡异,”尘多海道,“但我这身子承不住丁点内力,也参悟不透‘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更转癸’这样的至圣内功心法,也是为此,唉,天可怜见…”尘多海突然转口一笑,“你竟被骗了!哈哈!”
名逝烟听得入神,不料被骗,委屈道,“多海,我是认真的。”
尘多海一叹,道,“虽也能一目了然,但就是不能照着修习。逝烟你说,洛大哥这么厉害,他是不是妖怪啊?”
名逝烟哈哈一笑,打趣道,“这世间怕只有一个妖怪!”
尘多海登时气道,“你讨打!”
名逝烟笑道,“你身法诡异,轻功又好,我想打你极难。不过你想打我,也是极难,除非…”
“除非什么?”
尘多海很得意。
名逝烟苦笑,“除非你偷袭。好了我投降,快把我的穴道解开。”
“我不。”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尘多海闻言即解开名逝烟穴道,等着名逝烟说一个秘密。
名逝烟活络活络筋骨,道,“你保证不准笑!”
尘多海立即保证。
“其实我真正的名字叫名权。”
尘多海一傻,“这也是秘密?哦!”尘多海忽地笑道,“哈哈,名夫人叫你权儿就是为此啊?”
“是!”名逝烟愁道,“如此难听之极,我想不通娘怎么就叫得这么顺口。”
尘多海笑道,“我觉得很好啊,有名有权嘛!哈哈哈。”
“你还笑!”
“不笑不笑。”尘多海笑道,“没想到名夫人如天仙出俗,竟给儿郎取了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名字,当真匪夷所思,有趣有趣,哈哈哈。”尘多海一边笑,一边向已哭笑不得的名逝烟连连招手呼唤,“权儿乖,到为娘这里来。”
名逝烟傻愣愣的,猛地一笑。
笑过一阵,名逝烟道,“快到用餐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名嫣不见月灵风三人,便询道,“怎不见花儿他们?”
尘多海已然开动了,囫囵道,“他们昨晚喝了点酒,现在估计还没起床呢!”尘多海呼噜噜地这样说,心里却嘀咕道,“这老酒鬼去凑什么热闹?”
名逝烟也道,“正是,我们先吃。”
名嫣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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