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8年很快就要结束了,快到圣诞节的时候,维也纳宫廷里迎来了一位客人——伊莎贝拉皇后的弟弟,帕尔玛的小公爵斐迪南。伊莎贝拉自然是十分欢心,而玛丽,也被要求好好对待这位贵客。法王路易十五始终没有对与奥地利联姻的事情给出准确的答复,整个维也纳宫廷因而处于一种严重的忧心忡忡状态中,而这位年青的公爵,在他的法兰西外公面前,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事实上,玛丽并没有怎么和帕尔玛公爵接触,这位公爵的行期排的满满的,大量的时间被他姐姐所占据,此外,他还要拜访各位当权者,参加各种宴会和活动,当然,人们还给他留出了很多与玛丽亚·阿玛丽亚单独相处的时间。
相比而言,玛丽也并不清闲,她才收到了亨利·巴尔陆续送来的第一批玫瑰小组“双月报告”,正在一份一份的仔细阅读呢。
极其出乎玛丽意料的是,最长的报告居然是来自阿历克斯·洛伦索和马克·格里菲斯,而且,玛丽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她本人最满意的一份报告。
这两人给了玛丽一个大大的惊喜,那个叫马克·格里菲斯的家伙,显然只是反对“玛丽的”行为,而对于她给予的那个任务,却十分喜欢。玛丽还没有想到,此人居然是个业余的化学家,对医学和配药也很有研究,这个任务正好给了他脱离烦闷的特工工作,转而发展业余爱好的绝佳机会。于是,两人在联合署名的报告中表示,他们正在准备开一家药铺,正在巴黎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然而,在报告的末尾,他们却向玛丽提出了一个毫不客气的请求:由于他们没有什么钱——这对于当时的许多绅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因此,希望女大公能给予经济上的支援。
费拉尔和卡乔蒂诺结伴开店却早已在玛丽的意料之中,他们的报告只不过重复了这一点,费拉尔在巴黎有一所房子,卡乔蒂诺占据了一层部分来开理发店,但由于这行业较为特殊,目前的生意并不好——于是,他们也很缺钱。
唯一不缺钱的就是双胞胎两姐妹的裁缝店了,姐妹俩回到了巴黎,立刻恢复了裁缝店的经营,虽然生意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扩张的迹象,但维持一定的利润已经不成问题。两位女士甚至还为另外一位男士解决了工作,卡尔·海尔曼已使用“娘家的表亲”的身份受雇到两姐妹的店里负责保安,以及料理某些女人家不适宜抛头露面的问题。
又等了一周,亨利·巴尔给玛丽送来了他自己的报告,报告中提到,他本人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没有联系上海德里希·舒尔腾施泰因,换句话说,后者丧失了音讯。玛丽很郁闷,但想到现在已经有三家店而不是一开始所设想的两家,又觉得已经足够满意了。
过了几天,约瑟夫皇帝和伊莎贝拉皇后为帕尔玛公爵举行了一场围猎,天气太冷,玛丽本想偷懒不去的,然而伊莎贝拉早早就派人来传话,说是皇帝新得到了几匹性格温顺而又品种优良的柏柏尔马,邀请玛丽同她一起去试骑。说到马匹,玛丽立刻联想到了皇帝陛下的那位马夫,于是,她乖乖去了,果然,皇帝派来服侍她骑马的,正是亨利·巴尔。
玛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会面机会,但她对这位给她牵马的马夫却没什么要说的,她正考虑着给三家店注入资金的问题,怎样才能避开皇帝和考尼茨呢?似乎完全没有可能。
然而,很快,玛丽便再一次体验到了这位亨利·巴尔的善解人意,皇帝的马夫等了一会儿,看女大公似乎完全没有和他交谈的意图,便像一般仆人那样,满脸堆笑的对玛丽说道,“殿下,您为什么不说点儿什么呢?至于我,我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能说。”
这难道是……一种暗示?玛丽虽然很怀疑,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反映。亨利·巴尔不可能会读心术,不可能知道玛丽正在担心他会把三家店的注资计划透露给皇帝和首相,因而也不太可能用这种方式来向玛丽表示他对玛丽忠心到愿意替她在皇帝和首相面前隐瞒的程度。
玛丽在马背上拼命的思考,她该怎么回答亨利·巴尔呢?亨利·巴尔到底是不是在暗示她呢?然而,这时候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她的脑子似乎还没有转到全速,伊莎贝拉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叫她过去了。
“殿下,您看,皇后陛下在叫您呢,”亨利·巴尔转过脸来,仍是满脸对着笑,“殿下,您要尽快做出决定哦,我还在等着您的答复呢。”
玛丽能怎么办?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相信这个她始终对其怀有戒心的人。在距离伊莎贝拉还有五米的时候,玛丽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着马夫的后脑勺说道,“先生,请您明天下午找个机会到我房间来取点儿东西。”
亨利·巴尔没有任何反应,而玛丽,在与伊莎贝拉会合了之后,很快就借口风太大而退出了围猎。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那在脑海中打了无数遍草稿的注资计划。
其实也很简单,玛丽没有钱,但是她有首饰——那是一条她看起来最为贵重的,镶嵌了许多宝石的项链,而且,她已经装作好奇宝宝的样子向侍女们确认过这项链的价值,大概值六七千古尔盾吧,说起来,她的女王母亲在公务之余通过赌博来消遣,也曾一次在赌桌上输掉这么多钱,但事实上,大概两三千古尔盾就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一年的了。
玛丽交给亨利·巴尔的,正是这条项链,后者将奉命把这条项链变卖,将钱分送给三个小店。而由于她的这笔投资,玛丽也向三位店主提出了要求,她要求他们将每年利润的30%交给她作为这笔投资的回报。
这不是正常的投资流程,但同完成这项任务的人选一样,她都别无选择。玛丽唯一一次见到玫瑰小组的时候,很不幸的,考尼茨也在场,因而虽然她早就有投资的打算,却没办法当场说出来。
事实上,穿越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皇族的生活习惯和价值取向正慢慢改变着她的思维模式,这条项链,或者这笔钱,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多的实质性意义,而假如她的玫瑰小组,因为缺少资金而耽误了什么重要事情,其损失,在玛丽看来,远远大于假如这笔钱打了水漂的损失。
到第二天,当侍女们面带不满的来传报皇帝陛下派了一位马夫来取东西的时候,玛丽还是小小的激动一下。她早已把项链、给亨利·巴尔的命令和给三位店主的信都包成了一包,于是便让侍女们交给了他。
在给亨利·巴尔的命令上,玛丽最后写了一句话——“先生,请善待我的希望。”
而在惴惴不安的又等待了两个月之后,玛丽终于欣慰的发现,不只是亨利·巴尔,甚至包括整个玫瑰小组,都善待了她的希望。
三位店主都对女大公给他们的投资表示了感激,至于玛丽所要求的利润,他们都是没有丝毫异议的同意了。玛丽猜想,在这件事情中,大概只有她自己,是把双方置于平等的位置上来考虑的吧,而对于玫瑰小组的成员们来说,他们或者还是把自己,当成是女大公的仆人吧。
春天来到了,帕尔玛公爵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婚礼将在这一年的七月举行,维也纳宫廷早已习惯于遣嫁女大公的准备工作,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准备着。
而玛丽的婚事则成了政客们关注的焦点,与法国的联盟是奥地利这么多年以来外交上最大的成功,人们需要通过联姻,把这联盟确定下来。
女王和皇帝的使者被一个接一个的派往法国,法国驻维也纳大使,甚至包括维尔蒙神甫,都受到了空前热情的对待。玛丽本来对这场婚姻是没什么期待的,但在这种紧张而热情的气氛的包围之下,不仅也开始盼望路易十五赶紧写信来求婚吧。
事实证明,玛丽的盼望是有效的,5月24日,女王终于收到了来自法国国王的那封至关重要的求婚信件,信中庄重提出,希望他的孙子——未来的路易十六——能与女王的小女儿玛丽·安托瓦内特结为连理,并建议将大婚的日子定在来年的复活节。
这是年青人结婚的必要流程,由一方的长辈,向另一方的长辈提出求婚,双方同意后,这对年青人的命运就被定了下来。女王甚至没有告诉玛丽一声,而当玛丽最终从伊莎贝拉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母后那封表示同意的信件,已经在去往法国的路上了。
压抑着整个奥地利宫廷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而对于玛丽来说,又有无数块新的石头,开始陆续的压倒她那尚未发育完全的娇美的肩膀和穿越来的强韧灵魂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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