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麦边被绑架,连去追击的一队巡捕也是死伤殆尽,一时成为了热门话题,不少平民老百姓都在茶余饭后闲谈此事。
虽然以前也有洋人被捕的事情发生,但那些洋人的地位不高,很难引起轰动性的效应。而且黄金荣一出面,那些绑匪也是纷纷退缩了。现在这拨人却是不简单,连黄金荣的面子都不给,简直是黑白两道同时得罪啊,也不知这帮人是什么底细。
那些富贵人家就和平民百姓不一样了,其中大部分都在跟风买橡胶股票,不少人的大半个身家都在里面,听说麦边被绑,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此时的黄金荣也是焦头烂额,对方底细不明,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在这上海滩,敢不卖他面子的人,还真就没几个,细细一想,那几个人也不是干这活儿的。摸不清底细,饶是黄金荣手眼通天,也无处发力。而且此事发生在他的地盘上,使他难脱干系。这不,天还未亮,就被法国驻沪总领事白尔叫过去问话,一直到下午才出来,连午饭都没来及吃一口。
黄金荣一回家,立刻招来手下的数十名大小头目齐聚黄金荣公馆,暴怒不已地下了死命令,挖地三尺也要将林云一行人找出来。
立时,整个上海滩都开始混乱起来,各路小瘪三、小混混奉了上头老大的话,满世界地搜查林云等人,搅得鸡飞狗跳、民不安生。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麦边却安然地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杜月笙。两人神情狼狈,衣衫凌乱,似乎刚刚逃命归来一样。
“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豹子胆,连我黄金荣的人都敢动?这帮赤佬,让我抓住了,定要碎尸万段。”黄金荣脸色涨红,感觉自己的地位遭到了挑衅和威胁。青红帮之中,竟然还有敢不给他面子的人存在?谁不知道法租界巡捕都是他的人?
杜月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却一直瞄着黄金荣发泄怒火,见其问话。这才眼神一闪,按照早已经编好的台词,将这件事前前后后向黄金荣道来。
在遇到林云之前,杜月笙说的都是实话,毫无破绽。在之后,便是林云早就编好的谎言,杜月笙已经背下来,如倒豆子一般说出来。
“我跟那些人说,我是黄探长的人,让他们快点放了我,否者必是死路一条。那些人好像不是本地人,对我的话不太信,拳打脚踢地打了我一顿。后来他们也有点担心,就派了人出去打听您老的底细。结果回来的人脸色很沉重,关门吵了半天,最后决定把我放了。我想那麦边两人身份不简单,就让他们把麦边一起放了,还说只要他们照做,我就保他们平安离开上海,但是这些人打死不同意,说两个洋鬼子不是黄探长的人,放了我已经算是很给黄探长面子了。后来我被他们装在一条麻袋里扔到了小巷子。”
黄金荣眉头一皱,疑惑道:“那你又怎么会和麦边一起回来,那伙人不是没放他吗?”
杜月生缓了口气,又道:“是呀,但是他们住的旅馆就在泥城河边,探长你是知道的,月生打小就在浦东和泥城河混,对那里还不熟悉吗?我在麻袋里估算了时间和路程,就大致知道那些人住的地方在什么方位了。月生一出来,就召集了一大帮兄弟四下打探,果然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只是那帮人也精明,在我们到之前就退房跑了,月生心想他们人生地不熟,肯定跑不远,就带着兄弟们四下追踪,终于发现他们的踪迹。兄弟们一路尾随追击,途中多次枪战,那些赤佬的枪法还真是厉害,好几个兄弟都中了枪受伤。后来他们实在盯不住了,才将麦边扔到路上,趁机逃命了。”
黄金荣面色阴沉,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在思量杜月笙这话的真实性。杜月笙心中也是惊慌,暗中回忆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这才理直气壮地站在那里,等待黄金荣发话。
“很好,月生,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我会重重地赏你,从今天,你就去公兴俱乐部看场子,好好干,将来前途定然无量。”过了良久,黄金荣的脸上才露出笑容,拍拍杜月笙的肩膀道:“这几天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三天后就去公兴接班。”
杜月笙一颗心这时才沉了回去,公兴俱乐部是法租界最大的赌场,也是黄金荣手下最大的财源之一,仅次于鸦片买卖。这样看来,黄金荣是信了他的话了。
“多谢探长栽培,月生万死难报。”
黄金荣满脸笑容,点了点头,让杜月笙下去了。等杜月笙离开黄公馆,黄金荣的脸色却是慢慢阴了下来,从屏风后面走出两个小弟,正是随着杜月笙救回麦边的一帮小弟中的两个。
“月生说的话可是真的?”
“回探长,下午我们的确跟着杜队长去追那帮赤佬,追了很远,他们枪法准,兄弟们稍不注意就中枪。我们还听到他们大喊大叫,好像是广东口音,不是这边的人。杜队长说的都是实情。”
“广东来的人,难道是革命党?”黄金荣眼皮一挑。他是上海的地头蛇,自然知道麦边身边都有一队从军队退役的保镖,寻常人想绑架麦边绝不可能。倒是革命党对绑架刺杀极为在行,连朝廷派出去宪政考察的五大臣都敢动手,他黄金荣的面子的确还不够看。何况广州那边最近闹得很凶,难保革命党为了军费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你们先退下去吧。”黄金荣摆了摆手,挥退了两个小混混,面色阴晴不定。
同时,英租界,蓝格志公司。
麦边的归来让不少股民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橡胶股票也未出现太大波动。但是风波并未平静下来。就在麦边回归三天后,蓝格志公司突然宣布进行股权交易。
一家来自德意志的财团将收购蓝格志公司,而且这家财团还有着容克地主的背景。清国人可能不知道容克地主是什么东西,但是外国人可就太清楚了。
这场股权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传言因为爱人被绑,人身安全受到了巨大威胁的麦边先生心灰意冷,对上海的安全环境表示了极大担忧之后,决定激流勇退,回国养老。而此时,他才三十岁而已。
不管这个传言是否是真,麦边一手建立的蓝格志公司却是已经易主。上海最新一期的东方杂志上,一个与麦边握手的德国年轻人成为新的焦点人物,他的全名叫约瑟夫?威廉?穆勒。
上海渣打洋行分行,麦边从蓝格志公司转出两百万白银,全部折算成英镑,共计二十五万英镑,悄悄装入行李箱。这才向一边的冷峻男子道:“船票呢?你们要说话算话,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
“这是两张威廉王子号邮轮的船票,下午起航,我们会护送你上船,记住,离开了上海就永远别回来了,不然后果自负。”冷峻的林宇森说道。
“见鬼,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回来了。”麦边骂骂咧咧,终于在不久之后,在不少人的注目下,登上了威廉王子号邮轮。
远处,林云看着拉长了汽笛,缓缓向大洋驶去的邮轮,回头对陈浩雨说道:“这场戏结束了,发电报给林文,威廉王子号会在五天之后抵达香港加煤和补充淡水,让他别忘了上船取钱,顺便送那两个洋鬼子一程。”
“是,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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