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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郑州火车站是个大站,是全国的交通枢纽和陇海京广线的交汇处。所以,上下车的人非常多。趁上下车的机会,米子涵在车厢了找到了坐位。
她拉着拽着谢天坐到了座位上。
他们已经正车门口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了,谢天除了浑身的酸疼,腿也有些浮肿了。还有磕睡,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的。
谢天和米子涵在座位上坐下,感觉好受多了。他们喝了水,吃了一点东西,谢天靠在窗户上,眼睛都已经不听指挥了。
谢天不好意思的给米子涵说:小姑娘,我先睡会,你磕睡了叫我。看着咱们的东西。
米子涵点点头:你睡吧,我玩手机。
谢天趴在小茶桌上,睡的十分的香甜,十分的深沉,他像个孩子,也不顾什么形象什么好看不好看。他打着鼾,睡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谢天是被米子涵推着叫醒的。
谢天迷迷瞪瞪的抬起头看看外面:到哪里了?
米子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到站了,终点站西安。
谢天赶快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真不好意思,太磕睡了,本来想让你睡会,可一睡着自己也不当家了。
米子涵说:准备下车吧,你跟着我,别丢了,不然你白跟我来了。
谢天笑笑说:不会,鼻子下面有嘴,我可以问,不就是紫阳龙谭镇吗?
米子涵也笑笑:挺聪明,记住了。走吧,下车。
俩人在终点站西安下了火车,出站不远就是汽车站。俩人坐上开往龙谭风景区的大巴还不到下午两点。
本来谢天想在西安转转,欣赏一下古城的风貌,看看沉淀着千年文化和历史古韵的古城墙,可米子涵却催促着:走吧,走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天也只好顺从着。
大巴出西安向西南,大概两个多小时便进入了安康境内。
这里南是秦岭北连巴山,山峦叠璋,山势陡峭,峡谷深邃,碧水幽潭。呈现出山的峻峭,谷的险峻,水的幽静,树的葱郁。
这是一个让人叹为观止,流连忘返的地方。
虽然还没有到达龙潭风景旅游区,谢天已经感到她的神奇和美丽了。
米子涵看着如痴如醉的谢天,脸上也是一脸的自豪和陶醉。
她拍拍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谢天问:哎,怎么样?美吗?
谢天不住的点头:嗯,美,真的美。
来到龙头村已是下午的五点多了。到了旅游区,游客们下车买了门票,大巴开进旅游区大门,在一宽阔的停车场停下。
谢天自然和米子涵一样没有买门票,因为,谢天是米家的客人。
谢天跟着米子涵随着一群旅游的客人顺着一条青石铺成的蜿蜒曲折的小路,来到了一座三层小楼前。
那些和他们坐车一起来的游客是米家的客人,他们是山西太原一个旅游团,导游早已经定好了米家的家庭旅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已经笑容满面的等在楼下了,他迎接着客人,笑容可掬的伸着手把客人请上楼。
米子涵捂着嘴嘻嘻的笑着混在客人中间。
米子涵走到父亲跟前,米国栋伸出手说着:辛苦了,请先上楼休息,一会就开饭。
米子涵忍不住噗嗤一笑,米国栋一愣,看见是女儿,缜怪的哈哈笑了起来,他赶紧接过女儿的提包朝楼上喊:她妈,娃回来了。
米子涵拉着爸的手指着身后的谢天说:爸,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厨师,叫,叫什么我还没有问。反正是挺棒的。
米国栋急忙握着谢天的手说:欢迎,欢迎。
谢天有点不好意思自我介绍说:米老板,我叫谢天,是河南人,在路上碰上你姑娘的,她也没有说是给你们家干活,只说给我找个厨师工作,我也就跟着她来了,说实话,我没有当过厨师,也不是很会做饭。请你多担待,你先试两天,不行,我走。
米子涵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连妈妈在楼上叫她也没有注意。
这时米子涵才知道这个人叫谢天。
米国栋看着这个男人的装束和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身上透出的气质,他第一感觉这个人不是干活的料,也不是出力人。可碍于女儿的面子,他还是哈哈的笑着十分客气的说:没事,没事,咱也不是大酒店,也不需要啥花样,家常便饭会做就中,先试试吧。
这时,米子涵已经上楼和妈妈一起招待客人去了。
谢天不傻,他听出了米老板话的意思:试试看,不行走人。
谢天感觉客气话已经说完,米老板也要忙着招呼客人。谢天说:米老板,你先把我的东西放个地方,今天晚上客人的饭我做,你在一边指导,现场考试,不行我明天就走人。
米国栋边领着谢天上楼边说:不急,不急。
米国栋还是把谢天领进了厨房。
谢天洗了手,挽上袖子对米国栋说:米老板,你先给我讲一下你们的就餐要求,几菜几汤,几浑几素,主食副食。
米国栋心想,人家刚来,连口水还没有喝,连口气也没有喘,就让人家上手,也感觉这老板太刻克,可看到谢天已经开始下手,也正想看看谢天的手艺,就指着厨房的几个菜筐说:按照旅行社的要求,晚饭是八凉八热,八浑八素,有肉有鸡,都在冰箱里,菜都在地下的筐子里,主食是馒头稀饭,已经弄好了,你别操心这个了,你只管弄菜,一个小时后开饭。
谢天打开冰箱看看,又拨拉着筐里的菜,又一个个看看放在灶台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对米国栋说:老板,我知道了,有人了让谁帮我洗洗菜,其它的就不要管了,一个小时后正常开饭。
米国栋叫来了子涵:闺女,帮恁叔洗菜,打个下手。
米子涵开心的说:中,爸,你去我们招呼客人吧。
米国栋心里有点不放心,碍于面子,他还是出去了。
厨房了立刻响起呼呼啦啦的洗菜声,噼噼啪啪的切菜声,呼呼啦啦的炒菜声,一阵阵菜的香气飘出来,冲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引诱着每个人的食欲,飘荡在农家旅馆的上空。
一个小时不到,三大桌红红绿绿冒着热气飘着香气的菜肴摆上了桌子。
米国栋笑的合不上嘴,他一边喊着客人吃饭,一边用鼻子闻在桌子上的菜,一个劲的称不绝口:中,香,真香。
客人们早已被菜的味道刺激的急不可耐了,他们一听说开饭,都急忙围满桌子,风卷残云般的扫的一干二净。
导游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她饭没有吃完,就把米国栋拉到一边说:米老板,你啥时候请的厨师?今天这菜太好吃了,色香味俱佳,这几天我给你多安排几个团。
米国栋笑的合不拢嘴:才请的,今天第一天,还没有给人家定下呢,如果中就留下。
女导游连连点头:留下,留下,这个人手艺好。给个三五千都不亏。
米国栋说:中,留下,留下。
米子涵也立刻傻了,他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是那么的麻利,那么的利落,那么的清清爽爽利利索索,不管切,不管炒,不管洗,都是那么的干净利落,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米子涵在揣摸着这个男人,在分析这个男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的打扮他的气质他的思维,还有他说话的条理性逻辑性都不像出门打工的人。
她感觉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晚上,等客人都已经睡下,旅馆静下来的时候,月亮也挂在天空了。
米国栋也不管谢天累不累,硬拉着谢天爬上了房后的那个核桃树树下。
天气已经进入了深秋,树叶还没有落完,月亮的光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一片斑斑驳驳的影,飘渺而迷离。
米国栋沏了一壶好茶,俩人在柿子树下坐下。
米国栋给谢天倒了一杯茶说道:谢大哥,我看你比我年龄大,我就叫你大哥吧,先喝点茶,看你忙了半天了,不知道吃好没有。
谢天忙接过茶杯说:谢谢,谢谢,老板太客气了,我今年五十五了,比你多吃几年饭,可我也是一辈子没有成色没有出息的人,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可不能乱叫,如果你看我比你年龄大,就叫我老谢吧。
米国栋摆摆手:啥老板不老板,还不是改革开放给我带来的好运气,让我开了这个旅馆,我也就是个农民,千万别客气,以后叫我老弟,我叫你大哥。
谢天摇摇头:那咋中,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叫老谢就中。
米国栋喝着茶说:随你,随你。今天你露这一手,我可开眼界了,那麻利劲,那饭菜的味道,真让我刮目相看了。说,老谢,你想多少工资?
谢天哈哈一笑:你闺女在路上就说好了,一个月两千,管吃管住。我也没有嫌少,你也不用嫌多,就这样就中。
米国栋说:那也中,先这样说吧,兄弟发财了,年底给你发奖金。
俩人聊着喝着,夜也深了,米国栋给谢天安排好了房间,谢天忙碌了一天,也就洗洗睡了。
这一夜是谢天这几天来睡的最香最实在也最舒服的一夜。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谢天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身上也感觉有了力气,精力也感觉充沛和愉悦了。
他看见米国栋和妻子已经起来了,俩人楼上楼下的忙碌,烧热水,滚米粥。
谢天赶快洗洗涮涮,进厨房准备早饭。
早饭简单,米粥馒头,每人一个煮鸡蛋,几盘凉拌的小菜。
米粥馒头两口子已经做好了,谢天看看筐里有土豆,就抓起来洗洗,啪啪的切成丝,在开水锅里罩了,凉水一冲,切上几个红辣椒丝,一盆凉拌土豆丝就成了,再切上几个老咸菜,早饭也就好了。
客人在陆陆续续的起床,谢天没有事,就拿起拖把楼上楼下的拖地,拿起抹布,把餐桌擦的起明发亮。
米国栋妻子辛平看见谢天不停的干这干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急忙把米国栋叫到一边说:恁妞在哪找个怎好的人,你看人家五十多的人了,他咋不知道闲一会呢?老米,快去说说咱可不能啥活都让人家干。
米国栋委屈的对妻子说:我真没有让他干,这人真不能让人理解。哎。
谢天就这样在米家留了下来,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厨师,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仔。
龙头村的人都知道米家找了一个好厨师,都知道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至到有一天,突如其来的一件事,让干了几个月的谢天连工资都没有要不辞而别,米家和全村的人都深感挽惜后悔不及。
谢天没有什么爱好,闲的时候也不会和客人打打扑克,耍耍麻将,也不和米家一家人聊天唠嗑,总是一个人跑到山上转悠溜达。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跑到山后的核桃树下,一个人望着夜空发呆,就是一个人默默地的流泪,唉声叹气。
谢天自己带有笔记本电脑,他让米国栋给装了寛带,他给米老板说,他晚上喜欢上网,看看新闻,看看国家发生的事情。
他睡的很晚,几乎每天都是三点左右睡觉,每天晚上他的灯都亮到很晚。
有几次,米国栋深更半夜悄悄地走到谢天的门口,从门缝里看见谢天在默默地的流泪。
米国栋对谢天的来历和身份产生了怀疑。
有一天米国栋把女儿米子涵悄悄地叫到屋里,神神秘秘的问女儿:妞,这人你是在车上碰上的吗?他真是出来打工挣钱吗?他到底是啥人?他也不和别人说话,也不和别人聊天,整天一个人转悠,晚上一个人不是躲在屋里流泪,就是一个人发呆,他心事重重的。我害怕他是犯啥事出来的,说不定是个逃犯呢。干活没有说的,人也勤快,可底细咱不摸,要是真有一天把他弄走,咱米家也跟着倒霉。
米子涵说:爹,咱不管他是啥人,也不用问人家啥来历,只要他干活好,客人满意,咱就别操恁些心。我看他不像坏人,可能他遇上了难事,心里有难言之隐吧。
米国栋说:真不好说,坏人好人都没有刻在脸上,咱还真的留个心眼。
谢天来到米家一个月后,米子涵接到了广州那个私立学校的聘用通知。
米子涵临走的那个晚上,把谢天叫了出来,俩人来到山后的核桃树下。
天已经开始冷了,山坡上刮着风,米子涵披着爸爸的黄军大衣,谢天只穿着一件羊毛衫。
谢天有点发抖问米子涵:妞,有啥事?叔有点冷。
米子涵说:那我们去你房间,我有事给你说。
谢天犹豫了一会点点头:中吧。
俩人来到谢天房间,谢天让米子涵在床上坐下,自己坐在凳子上。
米子涵说:谢叔,我明天去广州报到上班了,临走我有几个问题问问你,你是长辈,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谢天点点头:只要是我能说的,我一定坦诚相告。
米子涵说:你来我们这里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是真的出来打工还是有其他目的?
谢天笑了笑说:你是怀疑我吗?还是感觉我不是好人,或者干脆问我是不是逃犯,有没有前科?
米子涵说:我们不是怀疑你是不是什么逃犯,那是公安局的事情,不过,从你几个月的个人行为来看,最起码你不是一般的打工者,目的也不是为了挣钱,你好像有很多苦衷,有很多难言之隐,有很多让人猜疑,让人去想入非非的地方,你难道不承认吗?你为什么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哭,一个人默默地的流泪。一个心里没有刻骨铭心痛苦的人,一个正常的打工者,他不会这样,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里谢天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米子涵说:你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你,或许我能理解,或许。。。。。。
谢天摇摇头。
米子涵说:那你准备一辈子这样承受吗?那你就这样一个人背着沉重的心里负担走下去吗?你不累吗?你背的动吗?或许我帮不了你什么,可我可以给你分担一点忧愁。
谢天还是摇着头:妞,你帮不了我,任何人也帮不了,自己的苦果自己吃。不过,有一点请你们放心,我不是逃犯,也没有犯啥法,我只是遇到了难处,我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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