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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苏赫虽然生猛,不过今天却是出门忘了烧香拜佛,倒霉地撞上了潘小军这么个整天泡在酒缸里的家伙,一而衰,再而歇,三瓶白兰地下肚后赫苏赫便彻底偃旗息鼓了,趴在茶几上当场来了一次人形喷泉,而潘小军却依然面不改色挥洒自如,只是去上了次洗手间就继续投入到其他三人的战场中。
“等下怎么把这头牛弄回寝室。”向爻图叹了口气望着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赫苏赫,他虽然预料到赫苏赫醉倒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醉得这么彻底,联想到待会还要扛着这头牛高马大的醉汉回寝室,不由有些头疼。
“收拾战场的事你就不用记挂了,有的是人手,赶紧替兄弟报仇吧。”潘小文翻了个白眼笑道。
向爻图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受他煽风点火的影响,依然端着小半杯啤酒温温吞吞的喝着,有了赫苏赫这个悲催的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傻到继续步入前者的后尘之路,虽然他的酒量也不差,在幺龙寨时每次下山谷都要备一牛角壶白酒驱寒,但能在酒桌上做个清醒的糊涂人他比谁都乐意,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在幺龙寨喝酒是为了身体好,出来喝酒却是害身体,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有定力,虽然也是环境造就出来的定力,不过却让他受用无穷。
也许是看潘小文的面子,或许是真好交朋友,潘小军一晚上都没有出去应酬,一直陪着几人在包厢里放歌纵酒,直到自作孽不可活的赫苏赫重整旗鼓后第二次人形喷泉才得以告终。向爻图搀着赫苏赫出包厢时,瞄了眼服务员递给潘小军的单子,心情有些复杂,几个人一晚上的消费差不多是他半年的学费,他虽然不懂KTV的具体消费水平,但以前听向依说过不低,却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不低,幺龙寨的苦哈哈们累死累活一年赚个三四千块钱已经顶天了,然而放在这里却抵不上这么一桌酒钱,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荒诞。
送到门口的时潘小军还热情地邀请道“哥几个以后记得常来玩啊,大个子,哥等着你过来拼酒。”
赫苏赫缩着头躲在向爻图身后一言不语,彻底焉了。
“有机会一定来。”林于看了眼大厅里忽闪忽闪的霓虹灯笑道,
“能免费不,不然我可来不起啊。”向爻图毫无城府的笑道,他说的还真是大实话,按照今晚的消费来说,就凭他的那点生活费,来一次饿一年的肚子都不够。
“只要你来,就管你喝到饱。”潘小军拍着胸口毫不含糊道,当然向爻图也敢把他的话当真,毕竟他是开店赚钱不是做慈善。
回去时没有再打车,一场酒明显把几人的关系拉得更进了些,一路勾肩搭背意犹未尽的吼着歌,胜似同窗多年的好基友,路上的女性老远就闻到酒气绕道而行,生怕被几个醉鬼拉到黑暗处先圈圈叉叉再灭口。
回到寝室,向爻图草草洗漱后便拿出在火车上还没有看完的《罗织经》躺在床上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潘小文和林于两人坐在床下吞云吐雾大谈特谈,颇有彻夜长谈的打算,而赫苏赫则苦逼地趴在洗手间里狂吐不已,大有不把肠胃清空誓不罢休的气势,期间向爻图担心这家伙英勇就义在洗手间,特意过去关心一番,却没想到这家伙没心没肺道,没事,吐啊吐啊习惯就好。令向爻图一阵无语,这事竟然还有习惯一说,可见这家伙已经久经沙场习以为常了。
寝室里的限电时间是十二点,向爻图刚看到第二页就拉了电闸,他干脆把书往脸上一盖,闭着眼回想今天的每一幕场景,勤能补拙,思能查错,他习惯于每晚睡前都回想一下,在幺龙寨晚上抓石板蛙回来,凌晨两三点了都不会遗漏这个习惯。
“谁把灯关了,别闹了,我还没吐完呢。”洗手间里就传出赫苏赫愤怒的吼叫声。
“没人跟你闹,寝室限电。”林于笑道。
“大叔,你不会真胃穿孔了吧”潘小文打趣道。
“没呢,只是刚才喝得有点急,现在回味一下。”赫才德呕吐中还不忘忙里偷闲自嘲一把。
“那叫倒嚼,不叫回味。”林于幸灾乐祸道。
赫苏赫回了一个操字,彻底败给这俩落井下石还不忘盖井盖的贱人,“大叔”这个有碍泡妞的外号,也是这俩家伙今晚一唱一和中给定了下的,所幸当时喝疯了的赫苏赫还保留了一丝清醒,也毫不示弱地回敬了潘小文一个“瘦猴”的外号,林于因为当场求饶则侥幸躲了过去。
大叔吐归吐,吐完后洗漱一番照样满血复活归来,接过林于递的烟抽吧了几口,跟潘小文聊了几句,得知今晚自己喝的都是几百块钱一瓶的白兰地,而不是超市里十几块的便宜货时,懊悔不已,悔没能尝出个滋味就像灌啤酒一样灌下去了,发誓下次绝不再豪爽,要好好品尝一下这金子酿的酒跟粮食酿的酒到底有什么区别,一番感慨后,可能是对今晚纸金醉迷的生活有点感触,也可能是吐出人生感悟来了,赫苏赫突发神经问了个貌似很有深度的问题:“你们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我打算毕业后跟我哥一样,开个KTV每天喝喝酒唱唱歌开开心心的,想着就爽。”潘小文显然早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顺嘴就来。
“开个游戏俱乐部,再娶个志同道合的老婆。”林于想了想笑道。
“两个胸无大志的家伙,跟你们没共同语言。”赫苏赫笑容猥琐道“我的打算就是大学毕业接着读硕士,然后出来赚大钱,到你们开的KTV里面玩你们的美眉,嘿嘿,牛吧。”
赫苏赫毫无道德底线的无耻,结果就是引来其他两人一致的唾弃,不过他却以此为傲毫不在意,“向爻图你呢。”
向爻图侧身朝床下三人看了眼,给出一个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答案,“养活自己。”
赫苏赫楞了下,笑道:“一针见血直达本质,够简单够直接。”
向爻图不置是否淡然一笑,静静地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深圳,并没有因为观点得到赫苏赫赞同而当浮三大白,在他的朴素认知中,任何宏图大志都是建立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并非胸有大志就可饮水而饱,依他目前的状况唯有先解决这个基本生存问题才敢奢望其他的,当然能一步直达天庭的话向爻图也愿意,至少他还没遁入空门清心寡欲的崇高觉悟,依然是俗不可耐的庸人一名,他也希望自己能像向依那样活的没心没肺,不用为了上学步行一个小时山路去学校,不用为了中午在食堂多吃几口饭着急忙慌狼吞虎咽,不用为了几块零用钱跟大山里的畜生搏命。
可惜因为母亲因红斑狼疮不治去世后,父亲工作外调时只带走向依没有带他,或许是向爻图的父亲根深蒂固的富养女穷养儿的思想作祟,也许是因为向爻图长的太像母亲了会让父亲常常见景生情,伤心,也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无法照顾好年幼的姐弟俩,就这样把年仅三岁的向爻图寄养在老家,直至向爻图高中毕业来深大,否则他也算是一个广义上的官二代,而非现在这般实质上穷山恶水的刁民一个。
刚开始呆在幺龙寨的时候,他的“白眼狼”父亲还会隔三差五的回来看望一次,过年过节也会带向依一起回老家陪向爻图,可三年后就彻底变了,变成只有向依一个人尔尔回来一趟,这使得当时年幼无知的向爻图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被父亲彻底遗弃了,对父亲产生了极大的怨气,整天窝在伯父的书房里一脸阴沉地想着如何对父亲报复,所幸老家的伯父伯母对他关爱有加,没让这小家伙一条道走到黑,不过却使得向爻图养成了看书的习惯,也变相地学到了很多阴招。在幺龙寨的十五年里,他上山抓过蛇也被蛇咬过,下水捞过鱼也踩过碎瓶子,跟着伯父读过四书五经也挨过严厉的教鞭,吃过伯母精心做的糍粑也受过关心地责骂,反正是酸甜苦辣样样俱有,唯一没有的就是钱和粮食,用向爻图自嘲的话来说,就是个蛇拉屎人不拉屎的地方。
向爻图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床头花十几大洋在地摊上掏的荧光电子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探头瞧了眼还在继续探讨日后打算的仨牲口,如果不是床下仨吞云吐雾的牲口把他熏得泪眼婆娑,他还会盯着窗外继续痴呆下去。
潘小文见向爻图从床上冒了头出来,道:“要不要来一根。”
向爻图笑道:“算了,我还不想这么早为国家做贡献。”
潘小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
林于解释道:“向爻图的意思是,他还不想这么早得肺癌挂掉,为国家省粮食做贡献。”
潘小文笑道:“你毕业后打算去卫生部啊,这么早就开始守身如玉了。”
向爻图笑了笑,拿起刚才丢在床头的书盖在脸上,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这狗日的打算,还是先养活自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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