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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孙夏一行三人已经解决了墙头的二十几名岗哨,但是,在大营的外面,靠着墙垒的外壁,汉军修建了一些简易的木棚,里面驻扎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只不过此刻他们尚未得到岗哨的示警,所以大多数人都在营帐中沉睡罢了。
然而,一旦黄巾军在逃跑的时候,闹出什么动静惊动了这些守卫的话,那将是一场灾难——手中仅有从岗哨那里缴获的二十来把武器的黄巾军,可不是这几百名守卫的对手。黄巾军的人数虽众,但不是人人都有胆量,赤手空拳的与全副武装的敌人搏命。
方才,另外两个大营的黄巾降卒,就是看到大门突然被人给打开了,然后一哄而上,纷涌而出,结果他们只顾争着逃命,却全然没有注意自己闹出的声响,最终惊动了沉睡中的汉军守卫。面对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这两个营的黄巾降卒双股战战,哪还有半点反抗的勇气,只能四散奔逃。然而,随着汉军中央大营的军队相继出动,他们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多远。
所以,孙夏一再叮嘱本营的降卒,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大声喧哗。而且,要尽快的脱离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就算他们不惊动当地的守卫,中央大营的汉军,也会很快派人过来查验本处营地的降卒,是否也逃脱了。若是他们的速度不够快,被来人撞个正着,那可就狼狈了。
可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黑灯瞎火的往出走,怎能没有一点动静?因此,孙夏也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足够好了。
因为有孙夏事先的叮嘱和关照,他的部众提前就做好了集结的准备,并且抢先挪动到了靠近寨门的位置附近,所以在寨门被孙夏打开之后,他们第一个冲出了营寨。
孙夏立刻将缴获来的二十多把环首刀,以及二十余副弓箭,全都发给了自己的部众。看到后面的人还在不停的往出涌,孙夏命自己的部下留下几人,作为向导和联络人,指引剩余的降卒往宛城方向走,自己却带着残余的六百余名部众,先行向宛城奔去。
继续留在原地太危险了,孙夏可不愿意陪着其他人冒这个风险。他的整个的逃脱计划,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夺下宛城来。如果能夺下来,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都可以迅速得到补充,如果夺不下来的话,还是早早的乘乱一个人潜逃罢。
汉军所立的营寨,距离宛城,近的只有三里,远的也不过五里,按照孙夏他们的脚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宛城的城下。然而,这也意味着,一旦汉军派人向宛城报讯的话,也同样用不了多少时间,甚至可以抢在他们前面——毕竟汉军有马——所以,留给孙夏的时间,就更加的紧迫了。
此时,孙夏身上的穿着的,正是一套汉军的衣甲,能不能赚开宛城的城门,可就全看他的演技如何了。说起来,汉军诸部的来历,各不相同,足以称得上是复杂,不仅有洛阳本地的五营军士,还有从三河地区招募来的士兵、骑士,再加上孙坚部下的淮泗子弟,以及徐璆、秦颉部下的荆州本土士兵,可谓是五花八门。这些士兵之间,归属不同,语言不通,相互之间的了解,自然也就十分的有限。因此,想要冒充某部的士兵,然后去骗其他的部队,倒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孙夏是个飞贼,虽不曾走南闯北,浪迹天涯,但是当初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也曾去外地暂时躲避,多少会一点外地的语言。这其中就包括了洛阳的官话,也就是所谓的“雅言”、“正音”,用这个口音来冒充五营军士,只要对方不是正牌的京师子弟,五营军士,想必是很难被拆穿的。
问题是,如果他碰到的,刚好是正牌的呢?那不是李鬼撞到了李逵,吃不了兜着走了么?
然而,孙夏细细考虑一番之后,觉得自己冒充五营军士的可行性,还是挺高的。因为,在汉军的领军将领当中,南阳太守秦颉,赫然在列。宛城乃是南阳的郡治所在地,一旦被攻下来之后,必然要移交给秦颉管理,而秦颉又不是那种毫无根基的文官,相反,他先前曾经担任过江夏都尉,手中握有兵权,有的是自己的部属,又岂会向他人借调部队来驻守宛城?
因此,宛城的守军,大半会是荆州本土的士兵,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分辨出京师口音的真假,基本上没有半点可能。
没过多久,宛城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孙夏的眼中。见自己的队伍距离宛城的城墙,约莫有五百余步的距离,孙夏举手示意,让队伍停了下来,蹲伏在原地待命。而他自己,则带着四十余名有武器的士兵,又往前走了三百步,这时,他再次下令,让士兵们各自找地方隐蔽起来,随时准备向城门发起冲击。
孙夏深深的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衣装,与张狐儿、李蚤儿一起,大大咧咧的来到了城门下。
来到城门下之后,孙夏抬头一看,城楼上居然没有什么动静。孙夏心中暗喜,这说明宛城当中的守军,防备并不严密,否则的话,还不等他靠近,敌楼上早就有一排弓箭手,拈弓搭箭的瞄准自己了。
孙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用洛阳雅言高声喊道:“开门!我有紧急军情通报!”
听到孙夏的喊声,敌楼上这才有了动静,在一阵慌乱的喧闹声中,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从敌楼上探头出来,喝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孙夏一听对面是江夏地方上的口音,心中更加笃定,朗声说道:“某乃关护军麾下的士兵,有紧急军情要入城通报!”
说话间,城头上又出现了五六个士兵,手执弓弩,对准了孙夏等人。而那名军官则问道:“既然说是紧急军情,可有文书?递上来让我查验一下。”
孙夏心里咯噔一声,他哪来的什么文书!不过,他很快就想出了应对的说辞:“文书我可没带,不过,军情紧急,不是你能耽搁得起的。若是你不能做主开门,乘早去找能做主的来!速速开门让我进去!否则,回头我一定要告你个‘贻误军机’的罪名!”
这番话,孙夏做足了姿态,尽力表现出了五营军士的傲慢与自大。而敌楼上的军官听了,果然神色一变,连忙用讨好的语调说道:“这位都尉勿要生气!实在是小人职责在身,不得不按规矩查验文书,并非有意为难都尉!不知都尉是否方便,将军情透露一二?若真是紧急,我便冒着罪责,放都尉进城。”
孙夏微微一笑,道:“城南俘虏大营的降卒发生了哗变,朱郎将正在调兵前去镇压,因担心宛城这边不知道情况,故而派我前来示警。而且,宛城当中,也有一批降卒在押,朱郎将对他们也是颇为担心,特派我前来探查。因为事出紧急,朱郎将没来得及发下文书。好了,事情的缘由我已经都说了,你速去找能做主的人来开门!”
“不必!不必!”那军官尴尬的笑了几声,道:“此事我就能做主,不必寻找他人,耽搁了都尉的军务。”
在军官的喝令声中,宛城的南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士兵探出头来,道:“几位都尉请进!”
“哈哈,好,这才像个样子嘛!”孙夏一边说笑,一边迈步进了城门。城门里的四名士兵,看到孙夏等人进来了,赶忙用力去关城门,就在这时,孙夏向张狐儿、李蚤儿使个眼色,三人同时拔刀,三下五下,就把这四名士兵砍翻在了地上。
孙夏与张狐儿一起奋力将城门拉开,挥手示意后面的士兵跟进。而李蚤儿则提着刀,贴墙守在了兵道出口的旁边,防止上面的人抢下来关城门。
孙夏紧张的看着后面的士兵一个个起身向城门这边奔来,说实话,他很怕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突然向下射下箭来,将己方本来就不多的拥有武器的士兵给射倒;又或者有人大声呼喊示警,闹得整个宛城的守军,都提前被惊动起来。
谁知,直到所有的士兵全都跑进了门洞里,敌楼上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和动静。孙夏心中大喜,提着刀就往兵道那边走去。
这时,方才的那名军官,从兵道的出口处探出身来,刚说了一句:“几位都尉可进来了?”就看到门洞里大开的城门,拥挤的人群,以及地上的四具死尸。
那名军官一脸的惊骇,正要大声呼喊,一直守候在旁边的李蚤儿,当即挥刀一斩,将那名军官割断了喉咙,砍翻在了地上。
孙夏一挥手,四十余名黄巾军士卒拾级而上,登上了敌楼,将楼中措不及防的十来名汉军士兵,顷刻之间便杀了个一干二净。
孙夏命人手持火把,向远处的部众发信号,另他们火速赶来。然后自己又带着人,将城门两侧附近城墙上的汉军士兵,一一清除。
提着滴血的环首刀,孙夏满心的欢喜。从方才的战况来看,宛城的驻军果然并不多,整个南门以及附近的城墙、敌台之上,驻守、巡哨的士兵,寥寥无几,而且都没有什么防备,这才让孙夏没闹出多大的动静,便很快的得手了。
城门易手之后,孙夏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宛城的府库。如果还没被汉军动过的话,宛城府库当中剩余的兵器,足够武装三五千人的,粮食更是可供两三万人吃上一整年。因此,想要真正的重新掌控宛城,就必须先夺下府库。
此时,孙夏的部众当中,已经有近百人拥有了各种武器,虽然比起方才的四十余人,规模增长了一倍有余,但是,仅凭这点人,能不能夺下府库,还是未知之数。
最后,孙夏让没有武器的部众,尽力多搜集火把,然后,他们一行六百余人,立刻打着火把,朝着府库的方向,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府库就在宛城县衙的附近,汉军驻守在此处的兵力,倒也不少,约有三百余人。不过,他们的防备,依旧十分松懈。守门的几名士卒,看到对面来了一直打着火把的部队,领头的又身穿着汉军的服色,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人,正想上前询问,结果被对面的一阵箭雨,给射成了刺猬。
“放火!”孙夏一声令下,黄巾军的士卒们立刻将府库附近的民宅给点着了。这些民宅紧连在一起,火势很快就蔓延了开来。而孙夏则带着有武器的士兵,撞开了府库院落的大门,带人冲进去,一边见人就砍,一边大声喊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巾大军进城了,降者免死!”
府库中的守兵,不少人在睡梦当中,就被黄巾军的士兵给砍杀了,剩余的,看到外面一片火光,喊杀声震天,一时不明就里,但是看到黄巾军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枪,他们也只好跪地求降了。
孙夏所带的六百名士兵,当即占据了府库,将兵器衣甲分发了下去。由于府库乃是重地,在修建的时候,就独处一地,用街道将府库与周围的民宅隔离开来了。因此,虽然四周一片大火,但是府库所在的院落,却是安然无恙。
分发好了兵刃衣甲后,孙夏留下了二百人坚守府库,自己带着另外的四百人,再次杀回了南门。此时,后续逃脱的黄巾军士卒,也陆续赶到了宛城外面,孙夏打开城门,将他们一股脑的放了进来。
这时,汉军才发觉,南门已经失守,赶忙从四处调集兵力过来争夺。然而,城中因失火乱成了一片,不少被汉军软禁起来的流民,也乘机夺路而逃,甚至投向了黄巾军。而城外从各处赶来的黄巾军士卒,也越来越多,他们涌入城中后,尽管手里没有武器,但是光靠那个人数和阵势,就足以让汉军士兵畏惧不前了。
随着获得兵器的黄巾军士卒越来越多,汉军只能节节败退,缩回太守府一带就地防御,宛城的四个城门,已经全部被孙夏控制在了手里。
孙夏见状,一边命人守住各个城门,一边带兵攻向了南阳太守府。在天明汉军发兵来救宛城之前,孙夏一定要拿下太守府,歼灭残余的汉军,让自己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好全心全意的对付城外的汉军。
到了太守府门外,孙夏高声喝道:“你们已经被我黄巾十万大军给包围了!还不速速开门投降!降者免死,顽抗着格杀勿论!”
就在此时,太守府的围墙后面,一个人扶着墙头,横眉怒目,大义凛然的呵斥道:“贼子休要猖狂!尔等不过区区三四万之数,而且大多还是老弱妇孺,焉敢妄称大军!稍待片刻,朝廷在城外的大军就会杀到,到那个时候,尔等唯有死路一条!我奉劝尔等一句,早早放下武器,绑缚了领头之人来降,朝廷还可以宽恕尔等一次,否则,就别怪朝廷无情,将你们也和城外的那些贼人一样,全部坑杀了!”
府外的黄巾军一听这话,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孙夏也是一愣,他说官军想要杀俘,倒有八成是他自己编造出来哄骗众人的。如今,听这人的口气,似乎官军早有坑杀他们的想法?
想到这里,孙夏沉声问道:“不知里面的这位将军,到底是何身份?”
那人沉默了片刻,怒哼一声,朗声道:“本官南阳太守秦颉是也!以我的身份,自然不会食言,欺骗尔等。所以,尔等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罢!”
孙夏闻言哈哈大笑,道:“秦太守,你以为我等是何人?城中的流民么?告诉你,我等正是城外俘虏营中,那些被你们准备坑杀的降卒!”
秦颉听了,脸色剧变,最初,见到火光,他以为是城中不甚走水,后来听到喊杀声起,他又以为是流民乘机作乱。孰料,如今围攻太守府的,居然是城外营中关押的降卒!那些守兵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纰漏?而且,就算是城外的降卒逃脱了,又怎可能反攻拿下宛城?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秦颉仔细观察了府外的敌人一番,发现这些人的确与城中的流民大为不同,身上明显有一股悍勇、轻剽的气息,显然都是经历了不少战阵的士兵。
秦颉仰天长叹一声,看来这一回,可真是自己轻敌大意了。本以为黄巾军已经被全部歼灭,宛城再无敌寇的威胁,因此,对于宛城的防备,他也就没有多加重视,谁知,偏偏就这么离奇的遭受了黄巾降卒的逆袭!
想到此处,秦颉怆然一笑,道:“本官奉天子之命守卫疆土,寸土不得有失。如今大意失陷了宛城,本官有死而已,尔等想要让我开门投降,那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孙夏冷笑一声,当即命人进攻太守府。然而,太守府中的守军人数不少,加上秦颉指挥有方,竟让孙夏一时间拿不下来。
望着微熹的天空,孙夏一横心,命人四处搬运柴草,搜集油脂,然后将点燃的柴草,不断的扔进太守府中去。一时间,整个太守府陷入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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